但是，拥有过，就很好，不是吗？
祁染深吸一口气，从轮椅上抬眸看向小强，就看见他的大脑袋上挂着一串葡萄。
祁染抬手从他头上取下那串葡萄，冲他笑了笑：“痛吗？”
小强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不痛，咱们都是皮糙肉厚的人。”
他看着祁染的眼里闪着泪花，那天晚上祁染到底被陈玉怎么了，他根本不敢想。刚刚看到祁染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以为她跟当年的阿叶一样，他害怕，怕的要命。不是怕将来自己无法面对她，而是怕她也跟阿叶一样从此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现在祁染她笑了，跟以前一样了。不管她遇到了什么，她还是那个告诉他们要勇敢活下去的祁染。太好了！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可能真的会哭出声来。
一只苹果冲着小强的后背砸了过来，祁染把小强扒开，抬手接住。她也没看是谁扔过来，指着自己周围的水果，对小强说：“能用的捡一捡，他们不是要玩丢沙包么，咱们陪他们玩玩。”
小强狠狠地抹了一下脸，咧着嘴笑了：“好。”
祁染转动轮椅把小强拦在身后，侧了侧头躲开砸过来的其他水果，掂着手里的苹果看着扔的最起劲的胖妇，笑着问：“这是你扔的？”
胖妇见她突然开口说话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撑着腰伸长脖子，理直气状的说：“是我扔的怎么样？你在网上直播勾。引我老公，勾。引男人，我今天就是替所有老婆教训你这个在网上直播骗钱的狐狸精！”
她一说话，其他人就放下水果不再扔，满脸期待地进入围观状态，看着她怎么骂祁染。
“我骗钱了么？”祁染扬了扬眉，看着胖妇问，“骗你家钱了吗？”
胖妇一怔，马上撑起腰杆笃定道：“骗了啊，什么火箭潜水艇一下好几十个，几万几万。”一捅旁边的男人，“是不是？”
男人脱口而出：“没有没有，我还没有来得给她打赏视频就断了……”
祁染好脾气地看向胖妇：“你看，他说并没给我打赏。”
胖妇刁蛮道：“我不管，不是给你也是给跟你一样的贱人，骚。货，有什么区别。”
祁染看着她无理取闹的样子笑了笑，这可真是刻舟求剑啊，在别人那里花掉的钱要找她报仇。
祁染的目光一一从走廊上的人身脸上扫过，和蔼地问：“你们也跟她一样吗？因为男人给其他女主播打赏来找我报仇吗？”
没有人说话，可是那些人看着她的眼光依旧恶毒，厌恶。祁染了然地点头：“看来都是一样的。”
这时小强把从地上捡来的苹果梨等硬核水果收笼好，捧在手里，递给她：“其他都烂了，就这些还能凑合着用。”
祁染看着胖妇，掂了掂手里的苹果，侧头问小强：“你说，这人嘴这么坏，打烂她的嘴怎么样？”
小强笑道：“打烂她嘴干麻，这人这么浪费水果，不如打烂她的牙，让她以后都咬不动水果。”
胖妇叉着腰指着祁染，看向围观群众：“大家都看见了，她想打烂我的嘴，这种女人不打死，留着干麻？”
祁染笑了笑：“看来你也知道自己的嘴坏。”
胖妇刚要跟祁染对骂，谁知刚一开口，对面就飞过来一个苹果，仿佛被弹弓射出来的石，带着某种破空的声音狠狠地向她的面门砸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速度又太快，胖妇惊恐地睁大了眸子，根本忘记了闪躲，等她想起来要躲的时候，苹果已经狠狠地砸在她的嘴上。痛地她捂住嘴，发出“嗷”地一声恍如杀猪般地惨叫。
可是刚一张嘴，鲜血就从她捂着嘴的手指缝里流出来，很快就小沾了一手的血。
旁边的男人连忙凑过去：“老婆老婆，你怎么了？”
胖妇颤。抖着将手从嘴上拿了下来，神色惊恐地看着掌心那一捧牙齿，随后撕心裂肺地嘶吼：“啊啊啊，来人呐，杀人啦！救命啊！”
周围的人立刻往远处散去，本来站在门口的人也往里门内缩了缩。可是谴责的声音依旧传来：“这人太过分了，居然把人牙打烂了。”
而下一秒，那些原本砸向祁染的水果纷纷被扔了回去，一个个精准有力地砸在那些围观群众的手上脚上，一时间走廊上呼救声不断，惨叫声不断。
护士们要过来制止祁染，可是都被小强机制地拦住了。
“住手！”在祁染精准地命中一个正准备逃回病房的围观者的脚时，一个温润而严厉的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仿佛就像一个开关，瞬间制住了祁染的动作。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缓缓地向自己而来的于洋，鼻尖一阵酸涩。这一幕像极了两年前她在学校门口被所有人围攻后满身狼狈时，看见干净明亮的他。以后的每次相遇仿佛都是这样，她被人欺负，他缓缓而来，用温柔的话语明媚的笑容去治愈她冷遇的心。
现在的祁染，一如两年前的模样，一身污。秽，浑身狼狈，他仍然像以前那样干净清爽。可是再也没有温柔的话语和明媚的笑容。
祁染看着一脸眉心微蹙，一脸严肃的于洋，张了张嘴，艰难地叫了一声：“于洋老师。”
于洋看着她腿上放着的一堆烂水果，失望地摇了摇头：“祁染，你这是在干什么？”指着刚刚被打中脚摔在地上的病人，“你刚刚在干什么？”
小强还不知道于洋失忆，原本看见于洋时很高兴的神情瞬间就凝固了。他一脸不高兴地说：“于洋老师，这些人在欺负染染，他们说染染坏话，还拿水果砸染染。”指着自己的大脑袋，“我也被砸了，于洋老师你怎么不说他们。”
于洋一怔，蹙眉：“别人打你，你就打回去吗？”
小强一脸震惊：“别人打我，难道我们不打回去站着挨打吗？”
于洋见他小，便多了几分苦心劝慰的和蔼：“你可以找保安，可以报警。以爆以爆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小强气地发抖：“于洋老师，你根本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况。我们怎么报警？我们怎么找保安？手机都不在身上，护士站在楼上，我们手里又没有铃，我们怎么叫？”
于洋：“那你们打人也不对，他们都是病人！”
祁染至始至终没有说话，整个人仿佛落在谷底。曾经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于洋这样跟她说：“学校后面有一条小巷，你可以偷偷在那里还手。”
可是现在，这个跟她说别人打你的时候你要打回去的人，现在不再为她说话了。可是这一切，却又都是因为她。
祁染低下头，看着腿上被砸的乱七八糟地水果，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尴尬地不知所措。
“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王者，带着森寒的气息，凝固了空气，沉默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