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就在夜澈起身的同一时间,一个清脆的耳刮声在清凌的长廊中荡开。
祁染露在面具之外的右脸立刻肿起五道指痕,也在那一瞬间,她猛地醒过神来,扣住小兔的手一松。
夜澈在第一时间冲过来将小兔抱着放在地上,一边替她检查左腿一边急问:“痛不痛?”
小兔痛地脸色发白,却至始至终没有吭声,反而顽劣地笑了笑:“估计骨裂,吃点药就好了。”
她倒不担心受伤,家里有神医爷爷,吃点药就没事了。拉着夜澈的手,乐观地笑道:“受伤了更好,爸爸就不舍得骂我这次离家出走了。”
“啪!”又一记重重地耳光落在祁染的右脸上,打地她脸往旁一边,唇角溢出一抹血来。
储夜凡厉声道:“你以为这是八角笼吗?你把人命当什么?”
祁染也有些后怕,她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了,看着小兔不断地拿自己练招,她就想把她打败,甚至,想让她死……
她竟然,真的想要让这个女孩死。
啪。啪。啪啪.啪.啪!
连着七个耳刮,打得祁染不断地耳呜,耳边的声音都有些不清楚。
储夜凡冲夜澈道:“切磋有伤,本来难免,人我已经教训过了。”看向蓝子蘅,罗西,“想必夜少不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
夜澈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子,倒出两颗给小兔吃了,头也没回道:“储夜凡,今天,你把人带走。父亲那边我不管,从今以后,从今天开始,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储夜凡淡淡地点了点头:“随时奉陪。”看和罗西和蓝子蘅,“能走吗?”
眼下这种情况,想要夜澈把人送到门口是不可能的,而且他的人要是进来只怕就是引战,所以,只能让他们两人自己出去。
蓝子蘅懂,和罗西相互搀扶着,一步步艰难地走到储夜凡身边。
欧颜扶住了蓝子蘅,储夜凡扶住了罗西,唯独祁染,没有人管她。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一天一。夜未睡引起的混沌还是因为刚才那七巴掌让她头晕,她竟然没有发现储夜凡他们走了,还蒙在原地站着。
储夜凡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衍行!”
“是。”祁染这边反应过来,连忙跟了过去。
“等一下。”
没走两步,小兔叫住了她。
“我佩服你,你比我厉害。”年轻的女孩身高却与她差不多,精致的模样透着干净的美好,稚气的脸蛋有着一股正义感,“但是,武功不是拿来杀人的。刚才如果不是储少阻止,我可能被你掐断脊椎当场就死了。”
祁染羞愧地低下头,她简直没有脸去看这样干净的脸,她低下头,生涩道:“对不起。”
小兔摇了摇头:“没关系。”递给她一个瓶子,“喏,用这个。”指了指脸,“擦一下,很快就会好。”
祁染越发羞愧,正要拒绝,就听得储夜凡道:“既然是左小姐的好意,你就收下吧。”
祁染收下,冲小兔点了点头:“谢谢!”
回程的路上,祁染仍然坐在欧颜旁边的副驾驶上。
一路上,她只一言不发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欧颜以为她有情绪,便开解道:“凡当时打你其实是在维护你。如果等夜澈出手,说不定就会打断你一条腿赔给他那个小女朋友。你现在挨顿打总比断条腿好,如果你真的杀了人……”叹了口气,“你知道她是谁么?她妈妈是F国最大的青鹰帮的帮主,他爸爸是O洲的贵族,皇室还要对他们家礼让几分,你要真杀了她,只怕不说你,就是我们未来的日子也不好过。”
祁染淡道:“是我的错,不怪储少。”
起了杀心的人是她,错的人是她,今天就算储夜凡要了她的命,她也不敢说什么。
“你可以下班了。”车到不易居的山脚下,储夜凡淡淡地说。
“哦,好。”祁染下车,冲车里的储夜凡鞠了一躬,然后走向停摩托车的地方。
刚戴上头盔,手机就响了。是于洋的。
祁染接了,电话里于洋的声音温暖的要命:“祁染同学,第一堂课下课了,第二堂课也不上了么?”
祁染笑了笑,眼泪从弯弯的笑眼里流了出来,漫过红肿的脸颊:“马上就到。”
马上就到,也在半小时候后。
祁染跑到超市的洗手间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肿成猪头的自己,略一迟疑,还是拿出小兔给的药膏抹在了脸上,火辣辣的皮肤顿时清清凉凉的,甚至连红肿都能以肉眼看的见的速度消失。
他们的东西怎么都这么好用。
等到脸上的红肿消失之后,祁染才跑到学校,刚要从后门进教室,就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缺课了,得补课哦。”
祁染一回头,就看见于洋笑容明媚地冲着自己笑,那笑容仿佛阳光,暖暖落在她灰暗了一天的头上。
那一瞬间,祁染突然想哭,好想哭,好像冰冻住的眼泪突然遇到了阳光,融化成了水,很想往外流。
“你的脸……”于洋看着她的脸,犹豫地侧了侧头,似乎在仔细地辨认着。最后他终于肯定,仍上那五道细细的印痕就是指印。
“他打你?”于洋明媚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阳光的脸上带着几分怒气,“是不是他打你了?”
“不是,不是。”祁染连忙摇头,熟练地说着谎,“昨天阿叶醒了,我,我就一时高兴以为是做梦呢,就狠狠抽了自己一下。这不打用力了么。还留着印。”尴尬地笑了笑,“真的,真的。他没有打我。”
说完,她突然想到小兔那张干净正义的脸,顿时感觉自己龌蹉到了极点。
“没有就好。”于洋松了口气,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下次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再打自己,找个身边的人打。”
祁染笑了笑:“那样我们会打起来吧。”
“那样就更真实了啊。”于洋笑了笑,“走吧,上堂课没上,找个地方给你补课。院长和陈博士可中把给你补习的任务交给我了。”
祁染跟着他往外走,脚步却越来越重,越来越沉。
她原来好喜欢看到于洋老师,那样干净那样明亮,仿佛太阳。可是今天,她才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阳光,不喜欢干净的一切,因为这些都会衬托她的阴晦和龌蹉。
她终于想明白,为什么那一刻为什么会对小兔下杀手。
因为,那一刻,她真切地仿佛回到了过往,在那块烂泥地里训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