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统领大喜过望,与郑祈一道离开了。
任善与舒墨面面相觑――郑祈在说谎,他知道舒墨逃到了这里。
舒墨把池绣扶到了椅子上,他问任善:“有没有药?大王伤势很重。”
任善扫了一眼柜子上的药瓶,随手取了一瓶活血化瘀丹,淡淡道:“给他服下吧,这么重的伤势,一时半会也醒不了。”
舒墨抓过瓶子倒了两颗塞进池绣的口中,运气逼他吞了下去。池绣皱眉,咳嗽起来。
“醒了醒了。”舒墨惊喜道。
“哪会这么快!对了,章旭时常会向我打听化妖丹的炼制进度,我的客房不便留客,你最好找个别的地方安置他。”
“如今羽民守军密如铁桶,我能找谁?”
任善略一思忖,道:“郑祈。”
他所说的也是舒墨心中所想,因方才郑祈的表现令他感到困惑,可是当初若不是郑祈,池绣也不至于功败垂成。
“我可以假装亲近凤凰王,郑祈未必没有难言之隐。”任善顿了顿道,“你把池绣暂时安置在这里,如果郑祈同意,你就把他转移到朱雀宫。”
“好。”顿了顿,舒墨冷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羊皮地图是你的杰作吧。”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任善微微一笑,“不错,我经常出入深渊水牢,顺便将它的布局图画了下来。”
“你的确聪明。”
舒墨取出横木,吹起白雾。很快,他的身影随着白雾一起消失不见了。
郑祈带着统领往梧桐宫的方向跑,远远地得见屋顶楼宇上立着一个衣袂飘飘的身影,似乎正是逃跑的池绣。
统领直接下令道:“给我放箭!”
嗖嗖的羽箭射向楼宇上的人影,他跑得比箭更快,须臾之间便消失在梧桐宫附近。
郑祈奇怪道:“怎么跑到梧桐宫了,难道他想行刺王兄?”
统领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废话,赶紧去梧桐宫看看怎么回事。”郑祈吩咐道。
“是。”
一行妖连忙与郑祈往朱雀宫的方向奔去。
长长的风筝线被拽回了朱雀宫的院子,陈瑜把方才放在楼宇之上的风筝踩成破烂,升起一把火烧个干净,手扶着蓄水水缸不停地喘气。
不是因为担心,而是因为兴奋。
兴奋使她的脸涨得通红,她用冷水拍了拍脸,再等不下去了,风快地离开朱雀宫,朝炼丹室跑去。
死士被郑祈引到了梧桐宫,她只能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把池绣接过来。
她来到了炼丹室的门口,深呼吸三次,才推开门。
任善正在为池绣疗伤,乍然回眸,惊讶不已:“陈大人?”
陈瑜直勾勾盯着浑身是血的池绣,嘴唇发抖。她仿佛跋涉了千万里才跋涉到这里,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来,道:“把他交给我吧。”
“舒墨去找郑祈了。”
“把他交给我!”陈瑜恶狠狠道,“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任善微微一愣,却见陈瑜粗暴地推开自己,背起池绣,念诀御剑,跳上了剑身。
“舒墨回来我如何交代?”
“不用交代,我迟早会跟他解释。”陈瑜幽幽地飘着,半晌,她又问道,“为什么你跟了章旭还要帮池绣?你不是一向喜欢明哲保身吗?”
“也许……我开始想遵从内心活一次。”
陈瑜笑了:“你做得很好。”
她御剑离开,回到朱雀宫,急忙把池绣放在床榻上,查探他的伤势。
一根横木指着她脆弱的后颈,舒墨的声音冷冷响起:“你又想干什么?”
他正要找她。
“你若想问我混元珠在哪里,我只能说,它已经落入了章旭的手中。”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舒墨冷冷道,“如果不是你,大王不会轻易用兵,更不会相信郑祈,导致兵败朔方,身陷囹圄。如果不是你,东方御之的努力不会白费,妖门不可能大开。如果不是你,大王也不会万念俱灰,差点死在战场上。”
陈瑜动了动唇,却发不出声音。
“他被抓之前曾把最重要的信物交给了我,告诉我要把它带回去送给你,让你另外找一个人嫁了。你知不知道,”舒墨冷冷道,“他如此急着攻打羽民,是因为你,他希望能用四座城池做聘礼,凯旋时便娶你为妻。他本可以用别的计策拿下羽民城,可为了让你建功立业,得到众妖的支持,他还是听从你的建议。”
“你说得不错,是我刚愎自用,是我自以为是。”陈瑜声音颤抖道,“我自以为能够说服郑祈,也以为能够救出师父,我都失败了。”
“我现在就杀了你,为大王铲除后患。”舒墨的横木贴近陈瑜的后颈,稍一用力便可洞穿她的喉管。
陈瑜下意识闭上眼睛,却听一声沙哑的“不要”。
床上的池绣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本能地把陈瑜拉下来,一下子压在了自己身上。
陈瑜与舒墨异口同声:“池绣(大王)!”
陈瑜的头被池绣按在胸膛处,他目光深沉地望着她,虽然时隔不久,那张脸依然楚楚动人。
就是这骗死人的容颜,就是她那无论何时都冷冷看人的清冷神情,他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心跳如鼓。
池绣唇吻微微发抖,却还是推开她道:“我已经不想要一个答案了,你走吧。”
舒墨急道:“大王,为何不杀了她?”
“如此能换回混元珠吗?”池绣咳嗽了两声,嘶哑道,“如今妖门洞开,除非杀死凤凰王夺回宝物,否则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陈瑜乍然被推开,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件可以随意被人丢弃的木偶。
她失去了师父,失去了师弟,又失去了心上人。
她成了无根的浮萍,背负着罪孽。
“不,”她激动道,“我一定会帮你把混元珠找回来,我一定会的!”
她哀求道:“再给我一个机会,池绣,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不要让我这样不明不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