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一愣,心里却是非常赞同傅琳雅的话的。
刚才王欣文那一跪确实把我们都给惊住了,如此能屈能伸,真的不会是什么善茬。
说起来那人也算是一个文化人,有留学履历,现在还是一个英语的培训老师,这种人,当着下人的面跪了那么一通,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
如果说她没有怨气,连我都不会相信。
“我和李珊说,让她派人盯着,有什么事都及时和我们说。妈,你还是得回医院,这边的事儿我安排。”想了想,我再次出声劝道。
“我没事。”傅琳雅疲倦的冲我摆了摆手:“回头让医生把药给我拿回家里打,不会有什么事的,但是那件事,倾宁……”
她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眼睛里全是恳求之色。
我安慰的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交待秦妈去通知家庭医生。
傅琳雅的眼神里掠过了一丝失望,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和我过多纠缠,而是神色倦怠的闭上了眼睛。
秦妈赶紧上前扶她回屋休息,我招呼一直等在门外的李珊一起离开。
“夫人,刚才我已经找人联系了那个老太太的儿子,他已经松口,目前在谈赔偿金的问题。”我一上车,李珊就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让律师一起过去谈,该做的赔偿不要太计较,但是收尾要干净,别留任何麻烦。”
“我明白,我现在就通知律师。”李珊点了点头,自行去安排了。
此刻太阳已经偏西,我出来差不多已经一整天了,想想那个还待在医院,翘首以待的男人,我强压下了想念儿子的心。
“送我回医院吧。”我淡声吩咐。
“好的。”李珊答应了一声,然后按下了我们和司机间的隔板,这才小声问道:“夫人,总裁回来的事儿,什么时候公布?我需要提前准备。”
我明白李珊的意思。
风氏不是一个小企业,当年风明寒的失踪给风氏造成的动荡不能因为他的回归再来一次。更何况现在不比当年,现在的风氏更是一直在走和政府联合的路线,这就要求我们公司必须一直是非常正面和阳光的形象。
而明寒失踪的这几年,如果没有一个特别好的解释,很容易让人诟病,更可能会成为同行和行业对手攻击我们的靶子。
所以,李珊要提前布置。
我摇了摇头:“暂时不确定。最快……也得半年后吧?”
现在他需要调养,然后还要去专业的医院戒断,这都需要时间,也有太多的未知性。
“那……也要瞒着家里人吗?这段时间霍总一直有接送小鱼上幼儿园,他跟小朋友们介绍说霍总是……他爸爸。”
李珊觑了我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顿觉一阵头疼。
抓起电话,我直接拨了过去:“霍雷,你什么时候走?”我控制不住的问道。
对方一愣:“你是想让我快点走,还是舍不得,想我了?”
“……你赶紧走吧,别闹得我家,宅,不,宁!”我无比怨念的握紧了电话,只恨手里的不是那人的脑袋。
“叶倾宁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这不是你让我帮你照看小鱼的时候了?还有,小宝什么时候回来,老子想我大儿子了!”
我被他气得一噎,只觉得心口都是疼的!
“想儿子你自己去生!天天拿我儿子占哪门子便宜?赶紧走,别在这儿闲晃碍眼,你这天天几百万上千万的生意放着不管,老在京城待着做什么?”
“是有什么人又找你告状了吧?”霍雷忽然问道。
我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否认。
“霍雷,明寒毕竟回来了,他才是孩子的爸爸。”
你这样的做法,让他知道了,会伤心的。
最后一句话我没有说,但是我知道,霍雷心里明白,
对面传来了一声冷哼,然后才听到那个男人略带烦躁的声音:“知道了,我会跟小鱼谈,哼,亲的假不了,那么大的人了,还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说完,他愤愤的挂了电话。
我无语的看着只剩下了忙音的手机,无语到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霍总真有意思,平时那么冷静的人,一遇到小鱼的事儿,就跟个小孩一样,完全讲不通道理。”旁边的李珊也忍不住一脸的无奈。
“毕竟小鱼身上流着他的血。”我闭上了眼睛,闷闷的回答。
李珊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当年小鱼生病的时候,风家的人一个都不在,陪在我身边跑东跑西的只有李珊,当年霍雷为了小鱼付出了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再生性障碍性贫血,需要定期输血,还要换骨髓。
全家的人都来小鱼做了配型,不仅仅我,我哥,傅琳雅,风明悦,甚至远在瑞士的风老爷子还有小宝都验了血。
但最后的结果,只有小宝和小鱼配型合格率达到了百分之五十,其他人都没有成功。
可当年的小宝才刚刚六岁,年龄太小,体重又轻,如果要给小鱼换血,那几乎要抽干小宝全身一半以上的血液!
小鱼是我的心头肉,小宝又何尝不是?
那也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孩子,也是我真心疼爱的。
尽管全家都动了让小宝增肥献血救小鱼的心,我却顶住所有压力坚决不同意。
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配型,眼看着小鱼一天天的衰弱下去,面对孩子蜡白的脸,还有全家人的不满,那个时候的我天天处在崩溃的边缘。
最后,霍雷得到消息,带着他妈妈一起赶到医院做了配型,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和小鱼的配型率居然也达到了百分之五十!
虽然这个配型率没有直系亲属来的更安全和有保障,但是当时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唯一的希望。
整整半年的时间,霍雷一共帮小鱼换了三回血,后来还为他捐献了骨髓。
所以,小鱼身上确实流着霍雷的血,甚至他这条命都是霍雷给的。
因为有这种牵绊的存在,小鱼和他亲,这是我没有办法阻拦,也不愿意阻拦的。
这些,大家都知道。
但,我想真正能够理解这种错综复杂感情的,可能只有李珊。
毕竟当时只有她亲眼见到了我从崩溃,绝望,到后来的惊讶和狂喜的全过程。
“总裁那边你提前解释一下吧。”沉默了好久的李珊忽然说道。
我点了点头。
我想我理解她的意思。
毕竟风明寒四年不在家了,就算两个人感情再好,面对儿子给别人叫爸爸这种情况,是个男人也不可能完全无感。
我在心里再一次的默默叹了一口气。
回到医院的时候,我没有进病房,而是先去了医生办公室。
看到我来,医生朝我招了招手:“风太太,你来的正好,我原本就准备让护士长找你过来的。”
“出什么事了吗?”我顿时一阵紧张。
“没有,你别急。”医生朝我笑了笑,然后拿起电话打给了护士长:“让岳护士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很快,岳红姐也赶了过来。
看到我,她调侃的朝我眨了眨眼睛:“哟,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你们家大神,估计得把我们病房楼的墙给看出个窟窿。”
说完之后,她不等我答话又转头看向医生,笑道:“李大夫,我刚才病房出来,你不知道那位大神,整整一下午,眼珠子都没带错一下的,一直盯着门儿啊!精神好的很!唉,要我们倾宁有这本事,咱早干什么去了?早早的把她找来,没准儿连手术都不用做了。”
说的李大夫也跟着笑了起来。
“岳红姐,你别胡说了。”我被他们两个人调侃的脸皮子热辣辣的。
“风太太,护士长真没有瞎说。这还真是我们之前失误了,病人家属对于病人的影响,有的时候是不能被低估的。”
李大夫看着我,低叹了一声:“以前是风先生执意要求,不让告诉你,我们担心他那时候心绪不稳定,就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办。现在想想,要是你早点来,没准儿现在他就已经能够恢复到可以进行第一阶段的治疗了。”
听大夫这么说,我浑身一震:“那您的意思是,他马上就可以……”
“没,我没这意思。”李大夫快速的打断了我。
“风先生现在的情况,还是要再养一养的。我是说如果你早点参与进来,可能会恢复的更快一些。”
看我面露失望的表情,李大夫缓和了口气,冲我笑道:“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很有希望啊。对了,风太太,我今天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我立刻提起了精神。
“风先生的眼睛恢复的很好,只要按时点眼药,同时记得佩戴墨镜,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而他的磨皮手术,要在下周才进行,所以……这中间的时间,他可以回家去住。”
“可以回家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这真的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今天是周一,也就是说有整整一周的时间,风明寒可以回去,回那个他阔别了四年的家,。
还有,可以见到我们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