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个个肩挑手扛的,拿了一大堆的东西走进了院门,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叶姐,我找了个大夫,让她再帮你看看,做做理疗什么的,这样伤口好的快一点。”陈序说着,先将那个女人领到了我的面前。
与此同时,他的手下提着个长长高高的纸盒子走过来,冲我笑了笑,问道:“姐,这个放哪儿?”
“买了一个理疗仪。”陈序进一步的解释道。
没等我说话,舅舅就急着走了过来:“哎呀,小伙子,咋能让你花这些钱呢?你看看,还让你们跑了好几趟,能把阿宁他们娘俩送来就已经很感谢了,还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真是大叔对不住你们了。小伙子,这些东西多少钱啊?叔拿给你。”
听到舅舅这番话,陈序从第一次进门到现在一直趁着的脸终于好看了很多。
他连忙伸手拦住要去给他拿钱的舅舅:“大叔,您别忙活,这是我们少爷让买的,都是给我姐还有小鱼的东西,怎么能让您拿钱呢?您也别跟我客气,我叫陈序,您叫我小陈或者直接叫名字都成。没有把我姐还有小鱼平安送回家就是我的失误,您再跟我客气,我们少爷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罚我呢!”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理疗仪,还有不远处的一个大纸盒子:“大叔,这是一个理疗仪还有一个按摩椅,你们每天做做理疗,没事的时候按摩按摩,应该对身体的恢复有好处。”
然后,他又指了指那个大夫:“这是镇医院的理疗师,这段时间她每天都会来,帮你们按摩还有做理疗,一直到你们痊愈为止。”
听他说了这么一堆,舅舅的表情明显有点发蒙,陈序没有再和他多说,而是朝属下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小伙子就围住了舅舅,问他东西要放在哪儿?
舅舅忙不迭的安排归置去了。
陈序再次走到了我的面前,悄悄的递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老大让我给你的。”
“不用。”我连忙推拒:“我带钱了。”
“拿着吧。”陈序不由分说的将卡塞进了我的手里:“老大说了,这是给小鱼的,以防万一。”
说完,他用手指了指卡片背面,再次说道:“叶姐,这是我的卡,你放心用,没有人会想到要查我的卡。你账户里的钱就别动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我肯定第一时间赶过来。”
说到这里,他一脸不放心的伸手摸了摸我怀里已经睡着了的小鱼,神色很是挣扎,好半天又一次的开口说道:“叶姐,要不,我在苏城给你们买套房子,让大叔和大婶一起搬过去陪你们住?”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抬眼看他:“陈序啊,我怎么不知道你比你哥还啰嗦?我这是回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搞得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可跟你说啊,你别在霍雷面前乱说话,他要是因为你说了什么跑到这儿来,我可跟你没完。”
陈序的脸一下子又重新绷紧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我就是心疼小鱼。”
“这儿环境挺好的,空气也好,对小鱼的身体没坏处。”我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安抚他道:“再说了,这里到京城也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到苏城更是只要一个多小时,放心吧,小鱼不会有事的。”
听我这么说,陈序终于不再说什么,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大包巧克力,完全无视我瞬间变得凶巴巴的眼神,火速的塞在了小鱼的怀里。
然后看了一眼腕表,快速的说道:“叶姐,你们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担心,我现在去派出所看看,那边的事儿我会帮你们处理好,不会留什么麻烦。”
听他这么说,我连忙试图站起来:“吃了饭再走吧,我舅妈已经去做了。忙了一天,你们连午饭都还没吃呢!”
“不吃了,我们还得赶回去。”陈序苦笑了一下:“家里还一堆事呢,这次出来的急,什么也没安排。”
是了,陈序今天是被我临时抓的壮丁,他本来不过就是准备去一趟机场而已,结果跟着我奔波了一整天。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更加的愧疚起来。
看我要起身,陈序连忙拦住:“姐,你别跟我客气了,你要真的想谢我,我们老大打电话的时候,你好好跟他说。不然……他生起气来,还不知道怎么收拾我们呢。”
说道这里,他自己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送走了陈序,望着他们买的那一堆东西,我只觉得额角一阵抽痛不已。
他们买的东西可真多,也难为他们一时间能从这么荒僻的镇子上找到这些适合孩子的东西。
除了各种点心,水果之外,还有一大堆的衣服,玩具,专用洗漱用品,甚至还有一个小枕头和一个崭新的睡袋。
不用说这些都是霍雷吩咐的。
望着这一大堆的零零碎碎,我简直可以想象身在外地的他此刻是怎样抓狂的表情,以他对小鱼的在意,在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之后,我甚至已经能够预知,再次见面时,我将会面对怎样的麻烦。
而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就没有办法和我的亲人们解释我和陈序之间的关系!
等医生也离开之后,舅妈端出了煮好的面条。
舅舅又去屋子里看了一眼睡熟了的小鱼,这才走出来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阿宁,饿了吧,先吃饭吧。”舅舅说着,拿起手边的筷子,往我的碗里夹了一个煎鸡蛋。
舅妈煮的面条很好吃,可是我此刻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舅舅,舅妈,我这次来可能要在你们这里住一段时间,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啊?”我看向两位老人家,语气忐忑的说道。
“住住住!阿宁你说的什么话啊?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你们,你都不知道你舅舅心里有多惦记。你们能来看看我们,我们心里开心着呢!好孩子,你心里还能想着有舅舅,舅妈,我们做梦都要笑醒了。”
舅妈说着,说着,又开始抹起了眼泪:“看到你们一切都好,我们俩总算放了心啦。”
“你爸呢?没出什么事吧?”舅舅忽然打断了舅妈的话,看着我问道。
“我爸……我爸已经去世好几年了。”我垂下了头,轻声的回答。
咣当一声,舅舅手里的筷子一下子掉在了桌子上,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我就说!我就说寅然不会无缘无故的不和咱们联系!”舅妈愣了楞,一下子就哭出了声:“老头子,咱们造孽了哟!”
说着,用手捂住了脸,眼泪控制不住的顺着手指缝流了出来。
舅舅木然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对于舅妈的指责,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一般。
可是坐在他正对面的我,却眼看着他的眼前开始慢慢的变红,垂落在桌下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
“寅然……是怎么去的?”好久之后,他才涩然的问出了声。
我没敢跟他说父亲去世的前因后果,那其中牵扯太多,我不觉得有必要和这两位一看就被刺激的不轻的两位老人说的那么详细,只得胡乱的说道:“脑溢血引起的并发症。”
“走了有五年了?”舅舅又轻声的问道。
我点了点头,脑子里又快速的闪现出了那些被退回的汇款单,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些很多。
爸爸之所以在知道舅舅,舅妈根本不会收他的钱的情况下,还坚持每年必定会给他们汇款,即使每次都会被退回,也一直坚持不懈。
我想,这应该是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爸爸是在用这种方式给老家的亲人们报平安。
我忽然就有点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和舅舅他们一家人联系。看来,他们和我们家之间并不是没有感情,很可能,这种感情比我以为的还要深。
“是我错了,我不该和寅然这么一直挺,怪我不讲理,我以为,我以为时间还长得狠啊!”舅舅用拳头用力的在腿上砸着,控制不住的老泪纵横。
看着哭成了一团的舅舅,舅妈,我也忍不住跟着哭了一场,正哭着外面忽然再次响起了一阵喧嚣。
我还没反应过来,没锁的院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瘦小的中年女人疾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进门之后,先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就急慌慌的朝我和舅舅走了过来,一走近,就噗通一下跪在了我们面前的水泥地上!
我吓了一跳,慌忙就站起身往一边避,结果还没有来得及迈步,大腿就被这个女人给紧紧的抱住!
“你这是在干什么?”看到这副情景,舅舅也慌忙站起来,避到了一边,此刻站得远远的,匆忙的抹了一把脸,愤怒的冲着那个女人呵斥道。
而舅妈则慌忙的跑过来,试图去把那个女人来起来,拽着她的胳膊,一边使劲一边说:“阿梅啊,你别这样,你是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