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在洗手间补妆的时候,我打开门走进去,她从镜子里看到我,却并不觉得惊讶,显然已经料到了我的到来。
不慌不忙地擦了一下手,她转过身,看向我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走过去,凑近了看才发现她的脸上有少许淤伤,不知道是谁打的或是自己摔的。
见我盯着她的脸看,林婉婉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表情有些许的狼狈,那张精致的脸蛋上满是不相称的怨毒。
“别以为你能得意多久,上次的事,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话里的威胁我哪能听不出来,只不过我并没听进心里去,不怎么在意地弹了弹指甲,我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要是没做,我能拿你怎么样。说起来,是你自己太过贪心,把着一个林进成还不够,还要去攀附别的男人,果然是豪放的本性。”
林婉婉也毫不示弱地反击:“你跟我又好到了哪里去,还不是也倒贴着贺宸渊不放?靠着男人过活,就别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看着有够恶心的!”
我没被她的话激怒,她怎么看我也无所谓,就算我们都是用不耻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的,我也没有干过什么伤人性命的恶事,我还有自己的底线,她却已经没有了。
“林婉婉,这次来找你,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个问题,既然你交往的男人那么厉害,为什么还不跟林进成离婚呢?只要你的婚姻还存续着,你就永远没办法正大光明地跟那个人在一起,这你也不在乎?”
看上次那个叫成丽的女人对她的态度,似乎也因此对她有诸多刁难,以林婉婉这样的个性,我想她并不会心甘情愿地隐忍。
那究竟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先前林进成说的不能离婚的理由,两相重合,我感觉像是有个巨大的秘密在蠢蠢欲动。
找到这个秘密,我才能做到致命一击。
林婉婉闻言脸上除了冷笑外,还有一点紧绷,我感觉这个问题让她的心情发生了变化,但也不确定这份变化源于什么。
“别来套我的话,你以为我会被你三言两语绕进去?”她恨恨道,“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好,你不告诉我,总会有人对我说的。”我浑不在意地讽笑着说。
而我说的这个人,林婉婉一猜也知道是谁。
以前她对林进成的控制可谓是由内而外的,不仅把控着家里的钱,就连那个男人的心也一直在她这,所以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无条件地满足。
可经历了酒店那件事,林进成就算是再傻再一往情深,也绝不可能做到以前的程度,林婉婉对他的掌控也会变得有心无力,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
也由此,当我说出那句话后,林婉婉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说,你别想着从林进成那里得到任何消息,他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沈韵,你总是这么抓着我不放,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良久,林婉婉突然放平缓了声音对我说,“以前的事,我承认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那些早就已经过去了,人都是要向前看的,你现在跟了贺宸渊,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把自己卷进这些烂摊子里,当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抬了下眉毛,审视着她,心里也愈发奇怪,为什么一个两个的突然都变得如此反常,林进成打死了也不离婚,林婉婉居然也会跟我说了软话,难不成这些都跟那个男人有关?那个贺宸渊口中的无聊的自大狂?
我向林婉婉的方向走了两步,将她逼在墙角,因为个头比她高了几公分,所以我是俯视着她的,我不假嘲讽地说:“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怎么活,你只管想想自己的出路吧。我就不相信,老天爷会一直站在你那边,到时候你就要把欠的债加倍地还回来,我等着那一天呢。”
林婉婉眼底淬了阴寒的光:“好,那我们就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我离开洗手间的时候,林婉婉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像是还有别的打算。
我回头望了她一眼,见她侧身对着我,我便到门边的纸盒抽了一张纸,接着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并没有立刻回到饭局的包间,而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找出包里的一个录音器,打开开关按钮。
方才我把录音的设备塞到了纸盒里,我直觉林婉婉有后招,她那样的性子,不会跟我耍了几句嘴皮子就了事,也不会真的咽下这口气。
我秉着呼吸等待着,果然,录音器的那头传来了声音,很模糊,但勉强能听得清楚。
“……嗯,都在这……沈韵那个女人很不可靠,指望她根本不可能……贺宸渊没起什么疑心,你要是决定了,今晚就能动手……”
后面她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没怎么听进去了,满脑子只回荡着那句话,今晚就动手……
对贺宸渊下手吗?
我捂住嘴唇,先前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那些所有最坏的猜测也慢慢成形,到底他们想干什么?
难道林婉婉和林进成都是在替同一个人做事?
我已经来不及多想,径直奔向包间的方向,我得告诉贺宸渊,必须赶紧告诉他,不然他很可能会有危险。
因为跑得太快,脚还扭了一下,我忍着疼,继续向前跑,在一个拐角处时,却突然有一个人出现,拦住了我的去路。
早在我专心窃听林婉婉的通话内容时,在暗处,已经有人盯上了我,此刻的情景,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已。
我来不及转身,更来不及逃跑,整个人陷入黑暗的时候,我还在想着,我怎么这么笨呐,早在我听到林婉婉的话的时候,就该第一时间告诉贺宸渊的,结果弄成这个样子,我怎么样无所谓,万一贺宸渊有什么事……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呢。
……
再醒来的时候,我的头很疼,很勉强才能睁开眼睛。
周围漆黑一片,我的眼睛也被布条蒙着,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而且空气很沉闷,像是根本不通风,在一个逼仄的密闭空间里。
我的手脚都被绑住了,略微挣扎的时候,发现根本施展不开,由此我更能确定,我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类似箱子之类的地方。
而更可怕的是,如果没办法出去,我怕是会直接憋死在这里。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我哪还能坐以待毙,就算是手脚都动不了,我也可着劲儿地用头去撞,用肩膀去磕,一声一声地闷响,哪怕是无济于事,却也是我对生命的向往,和我还活着的凭证。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好像响起了一阵说话声,不过不甚清晰。
我努力地想听清楚,但那实在是模糊,我秉着呼吸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我的脑袋也变得有点昏昏沉沉的,我用指甲掐住手心才能勉强保持清醒,就在我眼皮要撑不下的时候,原本密闭的箱子突然被人打开了。
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让我贪婪地吸了好几口,好一阵子,我才觉得堵住的胸口慢慢变得通畅起来。
我看不到来人的模样,依旧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妈的,这娘们可真能闹腾,这么久了还有力气,要不然直接弄死完事?”一道有些粗鲁的男声响起。
我听完身上满是冷汗,而他的伙伴听到了也不甚认同的样子:“雇主说了,就把她扔在这自生自灭,你给弄死了,到时候肯定麻烦缠身,你可别连累到我。”
听到自生自灭这几个字,我是完全可以确认,若不是刚才我的“折腾”,这两个人绝对会眼睁睁地看我被活活憋死。
我又使劲吸了一大口空气,才找回点力气开口道:“两位大哥,你们想要什么,可以开出条件,能满足的我一定满足你们。”
眼前的两人听了居然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其中一人猥笑道:“这么漂亮的妞儿,真这么死了有点可惜了,要不咱哥俩儿先爽一把?”
另一个看似很感兴趣,只不过还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反正雇主要的是条命,身子怎么样他又不能来检查。快点快点,我都快憋不住了!”
听到这些话我的心像是堕入冰窖一样,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真是比死还让人绝望。
我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只能凭着感觉,感觉到那两个人越走越近,听到他们的狞笑,以及能想象出他们脸上的色欲和狂妄。
都说人在最危急的时刻想到的都是最重要、最割舍不下的那个人,此时的我除却害怕之外,脑海里浮现的真真切切只有一个人的名字,一个人的脸。
贺宸渊……
你在哪啊,你知道我失踪了吗,你能来救救我吗?
明明知道问的这些都不可能,可我还是不死心,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救,还有,一遍又一遍地后悔。
后悔在之前有限的相处岁月里,不曾为某个人真正地敞开心扉,后悔很多事没能勇敢去做,直至覆水难收。
有男人粗糙的手掌已经触上了我的皮肤,那感觉让我如蚂蚁啃噬一样恶心。
我拼命地向后退,可空间就这么大,我的手脚还被捆缚住,根本避无可避。
“别碰我!”我尖声喝止。
但这样无关痛痒的挣扎不过是增添了他们的兽欲而已。
就在两个人要将我的衣服剥下来的时候,我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同时我失控地大喊:
“贺宸渊!”救我!
一秒钟,或者是很久很久,我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
还来不及感受对方身体的温度,我下意识地以为这是那两人其中的一个,于是拼了命地踢打挣脱。
属于男人强劲有力的臂膀抚上我的后颈,那一下一下跳动的,是他的筋脉,他的心跳。
“沈韵。”
他说话了。
可我一时分不清楚是幻觉还是现实。
我眼睛上的布条被扯落。
“沈韵,睁开眼睛,看看我。”
他又说。
我像着了魔一样,忍着光线的刺痛,努力睁开了眼睛。
入目所在,是一张无比英俊的面容,还有从未在那上面显现过的焦急错乱。
“贺宸渊……”
真的是你,你来救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