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说心里没有波动是假的,因为林婉婉毕竟跟我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我的很多秘密,于她来说都不是秘密。
但她想我自乱阵脚,我却不能让她如愿。
“哦?我的把柄,说来听听。”我不见丝毫慌张,淡笑着问她。
林婉婉好像没打算在这个时候把底牌亮出来,只冷笑着说:“早晚你会知道的,我保证,只要这个消息一出来,你会比两年前摔得还要惨,信不信?”
“信,怎么不信,两年前你羽翼未丰都能把我算计的那么惨,现在你可是堂堂的林太太,想做什么可不是手到擒来。”我顺着她的话说。
但林婉婉这样戒备心重的人,闻言非但没有放下心,反而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我们两个对峙时,一旁的白薇着急了,她挽住林婉婉的胳膊,说:“婉婉姐,我们别跟她废话了,早晚让她尝尝厉害,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林婉婉的眼底一直有一片阴翳,听完白薇的话,她沉默了片刻,才点点头说:“我们走吧。”
看着她们的背影越走越远,我嘴角的弧度慢慢放平。
林婉婉所说的我的把柄……
……
回到会场,这次我一眼便看到了贺宸渊,他跟林进成正在说话,后者的表情却不似先前的巴结,脸色略微有些难看。
见我走过去,贺宸渊眉眼一扬,伸出手示意我到他身边去。
“来得正好,我跟林总正说起了你呢。”贺宸渊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
他跟林进成谈及我?
我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们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一会儿,我听到林进成有些尴尬地说:“刚才跟贺先生偶然聊起来,关于夫妻离婚分割财产的事宜……”
夫妻分割财产?!
一瞬间,我的大脑像是被什么击中,有些怔愣地看向贺宸渊。
他则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用眼神告诉我,不用怕,我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
我握了握拳头,才勉强回过神,看向林进成的时候,目光应该已经恢复了沉冷:“我倒是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笔账没能算清呢,林总。”
林进成看上去郁闷又焦躁,但在贺宸渊面前,他不敢造次,只能压着脾气闷声道:“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
“说起来,我们还没真正办过离婚手续。”我无视他的话,摸摸耳垂,随意道,“你跟现在的夫人,算不算是重婚罪啊?”
“沈韵!”林进成喝了我一声,可余光看到贺宸渊,他又立马敛了敛,努力保持平静说道,“你失踪了两年,我向法院提请了离婚,我们之间早没什么关系了!”
“就算是如此,可现在我回来了,我就要拿回我该有的东西。韵成是我们两个共同建立的,当初创业的时候,是我没日没夜陪着你赶项目做应酬,公司的原始股我也占了两成,别的不说,单单是这部分,就是属于我的。”我冷淡着声音,字字清晰道。
我感觉林进成像是要冒汗一般,平白得知可能要分出韵成两成的股份出去,他怕是胆子都要吓破了。
现在的韵成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没了这点股权,他可能连公司的控制权都拿不到。
我冷笑的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惊喜和庆幸,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居然一直没想到,或许我从来没把这些钱放在心上,从始至终,我最想要的不过是做错事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已。
眼见着林进成脸色越来越难看,从方才开始一直没出声的贺宸渊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了:“这件事情好像有些复杂,今天的时间紧,还是择日再谈吧。”
盖棺定论的一句,让我没办法再继续逼问,也让林进成暂时有了些许喘息的空间。
我有些失望,害怕这事搁置之后便再难重提,也怕林进成回去想到什么旁门左道蒙混过关。
“不过林总,”一转眼,看似已经意兴阑珊的贺宸渊突然又多说了句,“我正好认识一个律师,擅长这类财产分割案子,改天我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你跟沈小姐洽谈的时候,他也能为你们提供帮助。”
明里是介绍律师,暗地里则是给出了警告,这件事情,不可能就这样过去,必须得有一个结果。
我看着贺宸渊清冷的侧脸,终于真切地意识到,他先前说的那句,只教我一次,是什么意思。
他是真的在教我,什么叫杀人不见血,什么叫杀人诛心。
林进成的脸上已经没了什么血色,先前油然而生的一丝侥幸,也在这句话的浇灌下被彻底摧毁。
我跟他都明白,很快,我们之间的局势就会逆转,这次命运的风向会偏向谁,已经足够明了。
贺宸渊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看了眼腕上的表,他淡道:“时间到了,是否该上台了,林总?”
林进成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失魂落魄地应了声:“是……贺先生这边请。”
贺宸渊抬步走在了前面,林进成还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但我离得他很近,所以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都能看的很清楚。
不知道是我疑心太重,还是我的错觉,在林进成直起身的那一刹那,我仿佛在他脸上看到了类似破釜沉舟的阴狠之色。
但那时他看的却并不是我,而是……贺宸渊高大又挺直的背影。
……
贺宸渊简短的致辞结束后,现场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我站在台下也使劲地鼓掌,好像是出于一种很复杂的心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源于本能。
站在他一旁的林进成则显得黯淡了不少,其实林进成的皮相也不错,身高放在人群里也不矮,但正是因为有比较,所以才分出了高下。
偶尔一转头的功夫,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和闺蜜在窃窃私语着:“贺宸渊也太帅了吧,以前那么低调,都没人见过他长这么好看!”
“是啊,简直比明星都耀眼,不知道结没结婚啊,我们还有机会吗?”
“看你做的白日梦!这种男人肯定会找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起码得是中央那个级别的,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人,他能看得上吗?”
“唉,果然极品都是可远观不可亵玩啊……”
她们还在花痴和感叹着,我的心不晓得为什么,也跟着凉了一半。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垂下眼睛,自嘲地笑笑。
我也早就知道,贺宸渊这样的男人,定是要天底下顶顶美好的女子来相配的,只不过理智是一回事,偶尔,心也会开了小差,有了短暂的迷失。
再抬起头时,我的眼里重新恢复了清明,方才因为一些因素导致的错位,也重新恢复了原貌。
对现在的我来说,最重要的事,始终是报仇,我不允许任何事阻拦,也不让任何人改变,成和败对我来说,不是单纯的定义对立,而是整个人生的赌博。
在最终结果揭晓之前,我自己不能有任何的动摇,绝不能。
……
开幕结束后,贺宸渊和林进成便和几个身居高位的人一起谈起了生意上的事,我不方便跟随,只好到一个角落兀自等待着。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们都四散分开,三三两两地闲聊着,各自手里拿着杯鸡尾酒,好不惬意。
我原本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总觉得是在浪费时间,但身处在这里,又不能显得太过格格不入,等到侍者走过来时,我也要了杯酒,小口小口地抿着。
白薇走过来时,我正有些出神,而且来往的人太多,一时没能看清楚她。
她倒是也不客气,径直冲我走来,站定住脚步的同时,将一杯颜色鲜艳的果汁倒在了我的裙子上,裙子顿时湿了大半,贴在身上,好不难受。
周围注意到这边的人发出了不小的惊呼,似是没想到白薇会这么直接。
我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气愤和尴尬,而是无奈,相当的无奈。
这个白薇还真是紧追不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成为众人围观的焦点和笑话,她自己都不觉得丢人吗?
连我都觉得丢人丢到家了。
偏偏她还不自知,抱着胳膊假惺惺地“道歉”:“不好意思,没看见。”
我勾起唇角,笑:“眼睛如果没有什么用处,可以捐献给有需要的人。”
“你!”她气得眉毛倒竖。
又冲动又容易被激怒,典型的小孩性子,我懒得跟她计较,也无意在这个时候再起冲突,省的给贺宸渊又招惹来一波麻烦。
我转身去了洗手间,打算在那里清理一下。
走到走廊的拐角,我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衣角消失在了楼梯间的位置。
潜意识告诉我现在应该停下脚步,然后,调转方向。
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楼梯间的门并没有关紧,许是里面的人没有想到会有人路过靠近。
我贴在门边,屏住呼吸仔细辨认着说话的声音。
“……嗯,就是她,没想到一场火都烧不死她……现在还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咽不下这口气……两年前她就该彻底消失的,这一次,你可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里面的人还没说完,我已经捂住嘴唇,睁大眼睛。
两年前的那场火,原来,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