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冲只将我送到举行晚宴的五星酒店的门口,说以他的身份只能在外等候。
我朝他示意之后便自己走进了会场,手里还拿着贺宸渊给我的请柬。
签字后,工作人员礼貌地问是否有要捐赠的物品。
看着旁人都拿着价值贵重的东西登记,我沉默了一瞬,面前的人还以为我没有准备,刚想打个圆场,我将手包里带来的东西递给了她。
“这是我的捐赠物,请收好。”
……
会场内很大,来往都是青城上流阶层有头有脸的人物,觥筹交错间,我一时没能找到贺宸渊的身影。
就在我的目光还在继续寻觅的时候,突然有人走到我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过头,看到的竟是林婉婉,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的女人。
“瞧瞧,我果然是没看错,真的是你。”林婉婉今天也是一身上流贵妇的打扮,举手投足间也尽是优雅,但只有我能看到,她看似清澈明亮的眼里究竟蕴含着怎样的阴狠意味。
我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露出标准又无可挑剔的笑容,说话的时候也是温声细语的,旁人肯定都以为我们在友好地交谈。
“真是太巧了,我能活在这世上,还能在这种场合跟林太太碰面,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林婉婉冷笑一声,看样子是不准备再跟我上演粉饰太平的戏码,可碍于场合,她也没办法明目张胆地跟我闹翻。
倒是她身旁的人忍不住了,拧着眉头冲我说道:“你就是林总的那个前妻?不光有精神病,还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话音落下,靠近的几个人已经侧目望了过来。
我没被她的下马威吓到,冷冷望过去,语气更加冰冷地说道:“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说我是精神病,你有什么证明吗?真要是白凭一张嘴,我还可以说你身边的林太太是个栽赃嫁祸的杀人犯呢。”
林婉婉闻言脸色略微一变,估计她心里也在后悔,上次得意之下松了口,承认了杀害星星的罪行,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证据,暂且还能让她过上几天好日子。
被我怼回去的女人脸瞬间憋红了,看了一眼林婉婉,没得到任何眼神的支持后,她气不过地对周围的人抬高声音道:“你们快来看看,这里有个精神病!有她这种人在,我们的安全要怎么保证,真是太可怕了!”
此话一出,旁人的眼神顿时变了,看向我的目光除却看好戏之外,更多了几分忌惮和厌恶。
人都是如此,事不关己的时候,看热闹好不痛快,一旦有威胁到自己的因素在,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淡淡一笑,对此场景并不在意。
但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们,于是我向前迈进一步,离那女人不过十几公分的距离停下,刻意压低嗓子,用只有我们三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试过从火场里爬出来,烧的面目全非,骨头都露出来的样子吗?
还有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手术,全身几乎换了层皮,疼的整晚整晚死去活来的场景吗?”
每说一个字,眼前的小姑娘就向后踉跄一小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摸摸耳坠,我声音没有半分激动起伏,只在叙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我以前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可拜这位林太太所赐,我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还正常着,万一被谁刺激得失去理智了,还真说不准做出什么事。你这么如花似玉的年纪,要是在脸上留下一个印子一道疤,怎么也不会好看吧。”
“你!”这女人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见说不过我,她转而看向林婉婉求救,“婉婉姐,你看这个女人多嚣张,真是死性不改!”
林婉婉方才一直没有说话,只拿着身边的人当枪使,见搞不定了,她才不再置身事外。
“好了白薇,她这样的恶毒女人,你当然不是她的对手。”
然后她看着我冷道,“不知道是该说你大难不死,还是祸害遗千年,沈韵,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还不清楚吗?我能让你在精神病院待一天,就能再让你进第二回!”
在我还没完全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林婉婉突然向我的身上一倒,我的反应当然是退开,她便重重地摔在地上,还面色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白薇见状连忙蹲下身查看,不一会儿便惊呼出声:“血……流血啦……”
很快呼啦啦围上来一群人,都在观望林婉婉的情况。
我隔得很近,所以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林婉婉白色的礼服上果真有点点血迹,而她的手上,还握着一把沾着血的小刀。
想来是方才撞在我身上的时候,她自己扎上去的。
可不了解事实的人会想当然地以为是我行的凶,我心下酷寒,冷冷勾起唇角。
林婉婉,你还真对自己下得了手。
白薇大呼小叫了一阵后,林婉婉突然握了一下她的手,她顿了一下,而后像福临心至一般,转而怒视向我,扯着嗓门喊道:“你们看,我就说这女人是精神病!她居然敢在这种地方伤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婆子,快点来人,把她赶出去,再叫警察过来,把她关进拘留所!”
方才还持观望态度的众人顿时骚乱起来,有人还真叫来了会场的保安。
身居高位的人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尤为看重,在他们的心里,估计还在嘀咕和埋怨会场里怎么会出现我这样一个疯女人。
混乱之间,瞥到了林婉婉的脸,那脸上有我熟悉的无辜又暗藏张狂的得意,她靠在白薇的怀里,像胜利者一样打量着被她耍的团团转的人群。
论城府和心计,我此生还真没遇到过第二个这样的道行。
两个保安已经上前来钳制住我的胳膊,不由分说就要把我带出去。
我没有惊慌,也没撒泼,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只是环顾了一下,而后淡淡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没人回答,只有白薇冷笑道:“你就是林总赶出家门的疯女人,肯定是不甘心才想对婉婉姐不利,说不定你还心理扭曲,想报复社会呢,到底是谁让你这种人进来的?”
旁人一听愈发激愤,我也是佩服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嘴皮子倒是毒得很,而且极擅长煽动情绪,不晓得是哪家的女儿。
林婉婉把她推出来,估计也是看清了她的“特质”,也省的给自己惹来麻烦。
因为被反拖着,跄踉之下脚下几公分的高跟鞋让我根本站不稳,脚踝扭了一下,钻心地疼顿时蔓延四肢百骸。
“陈总,今天的场面,真是让我开了眼界,难道青城的行事风格就是如此?”
明明场景这样混乱,一道声线不高且随性的男声却让吵闹的宴会厅顿时沉寂下来。
我也怔怔地望过去,发现不远处站着的男人正在含笑看过来。
他无视已经冷汗直流又辩解无门的陈总,说,“再让你一个人乱跑,还不快点过来。”
在场的人都是一副眼珠子要瞪出来的模样,我的脚还疼着,但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的快意,不管这来源于谁,起码从这刻开始,背后的那群人再也不会轻视我。
我拖着曳地的长裙向贺宸渊走去时,心里想着,这算是有点狐假虎威的嫌疑吧,得意的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但某人摆明了让我炫耀,若是不做够本,那也蛮亏的。
我走到贺宸渊面前,身形恰好一歪,就倒在了他的怀里,他一只手握着我的腰,眉头略微皱了一下:“怎么了?”
“脚扭了。”我说的可怜,还把脚踝露出来,以此证明没说谎。
一旁擦汗不迭的陈总终于走上前来,诚惶诚恐道:“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怠慢了贺总和贺总的贵客,希望贺总别介意,我这就派人处理。”
然后他转过身,冷声吩咐手下人:“把闹事的都给我轰出去!连贺总的客人都敢动,我看你们是都不想干了!”
白薇眼见着火势引到了她们那里,连忙辩称道:“明明是那个女人刺伤了婉婉姐,反而要我们走,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贺宸渊闻此低头问:“真的是你伤的?”
我想了想,回答:“要是我的话,要备一把开过刃的瑞士军刀,而且那点擦破皮的程度也不够,对准脾的位置扎下去,听说那样的话肚子里很快就灌满血了,不过也死不了,做个手术摘掉就好。”
我的声音云淡风轻,好似真的在探讨一个平常问题,但旁人有好几个人倒吸了口冷气。
贺宸渊的面色也微微凝着,我以为他也嫌我说的太血腥,心太狠,刚想跟他解释说我是开玩笑。
就听到他说:“自己动手做什么,看谁不顺眼了,我就把他的头拧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