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这是我，也是正常人的第一反应。
只是方博文没有给任何人反问的机会，他把手机收起后，忽的站起身，向外走的时候，碰倒了桌上的几个空酒瓶子，他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就这么走了，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也跟着站起，有些无可奈何地空喊了声：“喂……”
方博文当然是没有理我，我眼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这下子包间里连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到，随处都是尴尬。
我是想过要不要追出去，可结果是能预料到的不乐观，因而我干脆就不费那个功夫了，只转过头去看旁边的男人。
贺宸渊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方才他已经替我开过口了，对他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我好像没什么理由和立场再去为难他。
只不过我现在除了靠他也没别的出路了吧，虽然这对我来说是件很丢脸的事。
我深吸口气，低声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呀……”
贺宸渊的眼里竟是映出了点点笑意，好似我这个样子让他觉得挺好玩似的。
“走吧。”他一起身，周围立马有许多人也跟着起立，足见这待遇的差异。
“你们继续，我们先失陪了。”他淡淡点了下头，然后牵起我的手准备离开。
这时，好像是他一个认识的人大着胆子说道：“贺少，来都来了，不如留下来一起玩吧。这位……美女看着眼生，一起交流交流也就熟了嘛，哈哈！”
周围的人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看上去他们像是把我当成贺宸渊的过场女伴了，难道以前他带过很多女人出来？
我的心里开始咕咚咕咚冒起了酸水，即便我知道这样毫无理由，也有些危险。
不过我没打算让贺宸渊知道，于是只斜了一个眼神过去，似笑非笑地无声问他，要留下来吗，我这个“女伴”可以陪同。
贺宸渊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突然伸手揽住了我的肩膀，看似是对我说，实则全部的人都听到了：“我倒是没意见，主要得听我太太的意思了。”
他的……太太。
我的余光看到刚才说话的那人差点要绝倒了，其他人大抵也都是呆若木鸡的样子。
我跟贺宸渊结婚的消息并没有过多地透露给公众，就算他们听到风声说贺家跟纪家要联姻，但没多少人知道纪家的大小姐是个什么样子。
而贺宸渊此番话，便是将我完全地推到了众人的面前。
以他妻子的身份。
我敛下那不走心的笑意，盯着贺宸渊。
他仿佛猜到了我心中所想，淡淡一笑后，他压低声音，只对我一个人说：“说不是你的特权，贺太太。”
我抿抿嘴唇，努力忽略掉心里被触动的那根弦，我撇开头，有些闷闷地说：“我想离开这。”
“看来我太太有些累了，那我就不奉陪了，各位玩的尽兴。”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贺宸渊很自然地揽着我向前走去，他从来都是如此，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会任何人的想法改变分毫，而站在他身边的我，却没办法做到如他一般平静。
我的心里，实则氤氲着惊涛骇浪，这股浪涛，几乎将我整个人湮没。
走出会所，我试着挣扎了一下，原本我以为挣不开，可没想到贺宸渊这回居然轻易松开了手。
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我的心头，我很不愿意承认，那是失望。
今天的我实在太不正常了，打从贺宸渊提出那个游戏开始，我就觉得自己像是乘着摇摇欲坠的小船，一个小浪头就能将我打翻。
我长长吸了口气，然后对贺宸渊说：“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贺宸渊还没回答，他的手机便响了。
而这个来电替我们决定了接下来的去处。
肖若兰正在重症抢救。
通俗点说，她快死了。
理由是车祸。
……
赶到医院的时候，我看到满目的白，眼前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要不是有贺宸渊在一旁扶着我，我都怕自己不知道在哪就摔了个踉跄。
“怎么会……怎么会呢……”我一直在喃喃自语，“早上我们还通过电话，说会一直保持联系，我还给她发过短信，说很快有消息，让她再等等我……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之前肖若兰一直没回我的信息，我以为她心情不好，或者没看到，根本不曾想到是发生了这样严重的事。
“这不是你的错，跟你没什么关系。”贺宸渊沉着声音对我说。
我闻言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说话的时候也免不得无措：“如果不是我耽误了时间，说不定她就不会……”
“好了，”贺宸渊看不下去我的自我折磨行为，抚了抚我的头发后，又将我轻轻揽进了他的怀里，“这只是意外，谁也预料不到。”
我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脑海里只闪烁着肖若兰的脸。
她的笑脸，她爱而不得的失落，她为爱奋不顾身的勇气和决绝。
其实我知道她的出事跟我没有直接的联系，可我就是忍不住在想，她给我打那通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在用最后的机会向我求助。
而我口头上说会尽量帮她，结果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说不定就是这样的拖延才让她遭遇到了意外。
我心乱如麻，胡思乱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但在贺宸渊的安抚下，这样的混乱竟也在慢慢平复。
最终我们得到的结果是，肖若兰车祸时伤到了头部，虽说手术保住了一条命，不过什么时候清醒过来，或者能不能清醒过来都没办法预料。
这样的判定实在太过残忍，别说是肖若兰的家人，就是我这样一个局外人都没办法接受。
以往那个性子火爆，永远明媚张扬的女孩子，日后终生说不定要与病床为伴，这谁能受得了。
不远处似是肖若兰父母的人激动的几乎要晕倒，不少人都在低声啜泣。
我的眼眶也涨疼得厉害，不过在这间隙，我看到了站在角落的一个人。
他没发声，亦是将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因而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他低着头，整个人隐在昏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
不过看过他方才惊慌失措从会所里跑出去的背影，我想，有些事，不需要再问，也不必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