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的确太大。
不看别的，就看云妃的死状，就足以让人做上三个月的噩梦。
但云初然和尹珏城好巧不巧的是，他们在之前刚好看过更加支离破碎的尸体，更加离奇恐怖的画面，所以在皇宫门口接到尹默，又听他说起验尸的事情后，云初然竟然没有任何排斥。
她眨了下眼睛，只在意一个问题，“这尸体的死状听起来不像是蛊毒之伤，就是要我进去查，怕是也查不出什么吧？为什么皇后娘娘要选我？”
其实云初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第一反应想到的，其实不是验尸，而是白雪想要接着这个机会让她给自己看病。
她的身体似乎差了很多。
尹珏城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说的更加委婉，“验尸只是借口，皇后应是别有所图，而且需要如此拐弯抹角地告诉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件事只怕有些危险。”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跟贵妃娘娘的事情想必也粘带点关系，你若不想去，可以假作不知，将军府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毕竟会偷偷摸摸通知的事情，白雪肯定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了。
但云初然却摇头，“若是可以，我还是想去试试。”
尹珏城：“……”他险些忘了云初然待在京城的目的了，有此机会接触权贵，她又怎么可能放弃？
危险又如何？她如果怕危险，手上那伤口也就不存在了。
尹默见她态度坚决，并且没有经过太多思虑，终究有些不放心，“皇宫不比宫外，送你进去容易，只要借着五皇子的东风即可，但你真的要接触这件案子，十之八九……就会掺和到皇帝和皇后之间的事情里去。”
此话一出，那两人同时挑眉，“皇帝和皇后之间有什么事？”
尹默：“……”糟，一时失言，险些说了不该说的话。
轻咳两声，尹默僵硬地转移话题，“反正皇家里面嘛，来来去去总是那些事，你也猜得到皇后如今嫌疑最大，你若是帮她，便是默认她不是真凶，最后若是不能够证明这一点，受到猜忌的就不止你一个了。”
好在这个话题实在够重要，云初然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父亲，我想试一试。而且我觉得，皇后娘娘应该不是这种人。”
会夜半独自前去提醒她危险的人，她不信白雪真的能够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尹默定定看她两眼，看得云初然心惊胆战后，才猝然失笑，“哈，好，初心不改，这才是我将军府的儿媳妇！”
云初然；“……”怎么突然就夸起她来了？
尹珏城似笑非笑地撑着手臂，手帕搅在指间，薄唇勾出一丝邪魅笑意，“既然如此，不如让我陪她走一趟？”
“你也想参与？”云初然不自觉戒备起来，直觉这人就是想要监视自己。
“我当然可以，”尹珏城道，“这件事发生在皇后寿宴当中，事情本就扑朔迷离，皇宫之中的人你又认识多少？五皇子即将封王，皇子妃也要忙碌起来，你觉得陈馨儿可以应付？”
云初然无言以对，尹珏城说的是事实，她不得不承认。
尹珏城又道：“况且，这件事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陛下应该会把这件事交给风头正盛的五皇子吧？”
尹默挑眉，“为父出宫之时，陛下仍未下定决心。”
“但他留下了三位皇子。”尹珏城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家老爹，“爹你也不想想，比如好战的梁王，喜政的宁王，以查案立功的五皇子其实是唯一可靠的选择。”
尹默：“……”
云初然皱眉听完，“不过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太巧合了？为什么就偏偏发生在皇后寿宴之间？是因为这个时候全皇宫的人都在注视着麟德殿，比较好下手？”
“不无可能，”尹默瞥见尹珏城手上的帕子，略走了下神，突然反应过来，“哎呀！你怎么在这里？！”
云初然：“……”
尹珏城：“我一直都在这里。”
尹默脸色大变，“我问你为什么没有先回府！谁让你在这里等着的？你不怕自己又被韩玉关起来？！”
“关起来？”云初然吃惊道：“禁军统领有这么大的权利吗？”
“哼，还不是这小子以前大半晚上不睡觉在外面乱晃，结果一不小心发了病把人打了个半死，这才被韩玉扣押了，”想到这事尹默就好气，“老子赔了两坛子酒才把你换回来！败家玩意儿。”
尹珏城胸口剧烈起伏，“你儿子就值两坛子酒？”
“你老子还觉得亏了呢！”尹默翻了个白眼，打量他现在情绪稳定，越发奇怪，“你什么时候吃了药了，难道……”
他狐疑看向云初然，眼中多了几分心疼和愧疚，“孩子啊，苦了你了。”
云初然嘴角抽了抽，虽然已经猜到了“药”是什么，但她其实真没打算自己来当药人，“父亲误会了，我没有……给药，我只是用帕子沾了一点血而已。”
尹默讶异地同尹珏城对视，尹珏城对他点头，“我没有服药。”
他拿起手中的手帕，目光深沉，若有所思，“是娘子的血，似乎跟其它人的血不太一样。”
“那是自然了，”云初然用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道，“我是南疆蛊女，自小炼药、试药，夏时蚊虫都不敢近身，骨血中便带了药性。”
尹默听得悚然，“云柏敢让你试药？！”
云初然默了默，“或许，父亲是早料到有今日呢？”
尹默越发惊疑不定，“嫁入将军府，需要用到蛊毒？”难道云柏在南疆就听说过小儿的病症？
“啊？”云初然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尴尬地扯了下嘴角，“当然不是因为将军府，而是因为……”
目光微暗，云初然笑得有些牵强，“因为我离开家太远了，总要学些东西防身吧，再说了，我学医最初也只是为了治病救人而已，谁让南疆多蛊毒，不沾染都不可能呢？”
这样一说，尹默提起的心顿时放下了，想起自己方才紧张的模样，不禁好笑起来。
他怎么能去怀疑恩人，没有他，如何有如今的相府，有保家卫国的机会啊。
“只可惜啊，云柏老兄没有一起入京来看看，不知明年是否能够见上一面。”
云初然眼睛一红，强忍悲意，死死攥紧了拳头，“是啊，我也……好想他们。”
尹珏城扫了眼云初然，血衣使的话言犹在耳，他的心也一沉再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