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云脉看着车前那一幕,都不禁有些担心,“皇子殿下有匪君子,翩翩少年郎,若我是女人,怕是也会喜欢上他,主子就不担心?”
尹珏城白了他一眼,阴恻恻道:“你不是女子,我也可以把你送到皇子府。”
云脉打了个寒颤,“呃、这,还是不用了,真的。”
“让你去办的事,你交给谁了?”尹珏城伸手按着墙壁,指腹摩挲着壁上细沙,微微眯了下眼睛,“一个月时间,她要是再出现在我将军府……”
“放心吧主子!”云脉忙不迭拍着胸脯作保,“这件事保证不出差错,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主子不想看到她,属下都会尽心尽力去办!”
尹珏城哼了一声,“最好不出差错,否则,你就自己去刑法堂领罚。”
……
陈远中虽然兵部侍郎,贵重京官,但不知为何这些年就是在兵部做了再好的差事,也总有人跟他抢功,以至于到了现在他现在还是一个左侍郎。
兵部尚书垂垂老矣,早就该卸任换人,左侍郎通常便是继任人选,吏部考核中陈远中也是从无劣迹,但怎奈何兵部尚书就是不退?
而陛下似乎也从不关心兵部如何,人人都说,陛下看重将军府,更胜兵部。
一个本就不受宠的六部之一中放着一个更不受宠的兵部侍郎,可以想象这位侍郎素日过的生活是如何的。
京官俸禄虽不至于让他无法度日,但比起其他五部侍郎却稍显拮据,三进院子看着阔绰,仔细看那些装饰、摆设却都再普通不过,书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云初然在街头地面都能找到。
整座府邸一眼看去,就让人不由自主想到两个词:一清二白,两袖清风。
至于陈远中陈大人,年岁刚过而立,被欺压了这么多年还兢兢业业,足可想象其心胸必然开阔、必有抱负,否则在皇帝不管、上司不问、同僚打压的情况下,怕是早就上书致仕辞职不干了。
今日休沐,陈大人正好就在府里。
马车到了门口,君无声却没有进去,他只是送三个姑娘进去,而后便在门口道:“人已经送到,我还要回府去熟悉朝务,就不陪你进去了,请代我向大人问好。”
前来门口迎接的丫头婆子甚多,其中一个粉面桃腮、穿着好过旁人一大绸的姑娘也在其中,期期艾艾地看着君无声,似乎很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君无声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是对着陈馨儿笑了笑便走了。
女子气得跺脚,又狠狠瞪了眼陈馨儿,连同旁边的云初然都没得到她的好脸色。
“那是谁?”兰新挑眉,“她好大的脾气啊。”
陈馨儿耸了下肩膀,带两人往书房拜见家主,“她就是我的嫡姐陈月咯,前天我按你的吩咐,在父亲那儿告了她一状,父亲狠狠批评了她,让我出了好大一口恶气呢!”
云初然还记得那日陈馨儿脸上的巴掌印,哭得惨兮兮的小孩就在宫道里走过,旁边的宫女看着都指指点点,她倒半点不觉。
将入大堂的时候,陈馨儿的侍女小巧从里面冲了出来,“小姐,云小姐,你们可算来了!”
“小巧,爹现在忙吗?”陈馨儿张头望了一眼,只看到那桌椅陈旧的屋子里露出一角布料,花盆挡住了书桌后的人,根本看不清表情。
小巧捂嘴一笑,“这段时间老爷心情可好了,刚才有个同僚上门给老爷送礼,也不知道为的什么事,老爷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呢!”
“诶?那正好啊!”陈馨儿拉着云初然的手,“现在正是时候,咱们进去。”
云初然理了理两鬓,让兰新在外面等着,低着头跟着走了进去,绕过门口木架花盆,就见到那陈远中刚从书架后走出,人倒不显老,浓眉大眼、宽额高鼻,分明是个大富大贵的面相,却在京城里被掩埋了十五年之久。
“爹爹!”陈馨儿大声叫道:“我把云妹妹请回家来了,爹爹您看,她比我说得还要好看呢!”
陈远中手里正拿着一本书,不知看到了什么,鼻子眼睛都笑齐了,被陈馨儿惊了一下也不恼,身子微微打直,声音倒很是清冽干脆。
“馨儿前两日就闹着要把云小姐请进来,今日总算是来了,果然娴雅大方,云小姐请坐。”
云初然福身见礼,坐下道:“初然见过大人,初然乃是后辈,大人唤我名字就好。这几日,便叨扰大人了。”
陈远中慈和地笑笑,却对陈馨儿道:“你看看人家,知书达理,你再看看你,整日家吵吵闹闹的。”
“人家可是连王嬷嬷手中都过了规矩的人,我哪里能跟她比。”陈馨儿争辩。
云初然也道:“馨儿天真烂漫,心地善良,而且不像我这么拘束,皇子殿下正是喜欢馨儿这一点呢。”
陈远中笑得更开心了,“初然谬赞了。”
他略显得意地看了眼自家女儿,又道:“其实你的情况,馨儿已经说过了,你放心,我陈家不是趋炎附势、捧高踩低之人,这些日子你就在府中好生住着,有什么缺的、想要的东西,便告诉馨儿,让下人准备便是。”
云初然站了起来,“是,多谢伯父体贴。”
“你这孩子,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中便是,何必如此拘礼,”陈远中看向陈馨儿,“你也是,那屋子都收拾好了?还不带初然过去看看。”
“知道了!”陈馨儿迫不及待地蹦起来,“女儿早就等不及了。”
“那初然也先告退了。”云初然谨守礼节。
陈馨儿忙不迭带人离开,闹腾的书房再度恢复了静谧,陈远中拿起那本书,看着书中眉目如画的女子,却淡去笑意,长叹口气。
“等了十五年,终于是让我等到了今日……”
云初然跟着陈馨儿到了房间,她的房间一应的粉嫩颜色,独特之处便在于外面幽篁成群,木窗推开,便能见清泉柳枝,地方虽然不大,但却很是幽静。
“就是这儿了,”陈馨儿将挡路的屏风推开,“今晚你就和我睡吧,兰新就跟着小巧,晚饭呢,就在屋里吃。哦,对了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新衣裳鞋子,可是把殿下送来的簪子都当了一根呢,你看!”
陈馨儿兴奋地打开旁边的木箱,粉装玉鞋,缎带罗裙,红帛狐裘,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云初然愣了愣,看着陈馨儿蓦地一叹,“你啊,就不怕我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