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护着自己的官帽,赵权也顾不得自己脸上被打了几个巴掌,叫苦连天地往外跑。
“大、大人!你女儿的事那个……我之后再来查啊,你节哀顺变!”
“滚你的节哀!!”主母咆哮。
陈远中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抱住,“等、等等!夫人冷静,杀人犯罪啊,冷静,一定要冷静,咱女儿还没死呢!”
墙头上,尹珏城扶了扶肩上早就准备好的药箱,扫了眼君无声,“我下去‘治病’了,你自己小心。”
“啊,我自己、等等!先放我下去……”君无声欲哭无泪,双手用力抓住墙壁,“我不会武功啊混账!”
可惜,尹珏城已经下了墙壁了。
他一路避开行人,来到一处别院屋后,换上了一副假面,确认无事之后,才拉开门,声音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起来,“姑娘,方才可是你要求医?”
小巧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这会儿气都喘不匀,看到眼前一身黑衣的“老朽”,当机立断地拽住他的胳膊。
“对对对,你就是云姑娘口中的玄衣大夫吧?大夫你快随我来!”
尹珏城笑了一下,不多时,便跟着那丫头一路跑着穿过大街小巷,最后进了陈家院子。
面对“姗姗来迟”的大夫,云初然眼睛里都快只剩下眼白了。
效率这么磨叽,这边陈家夫妇都快哭断气了。
陈远中一个大男人,此刻哭得“面目全非”,说话也打结,全然没有在殿上抨击兵部尚书的利索。
“大大大大夫,我女女儿……呜呜……快看她啊!”
尹珏城:“……”
“你放心,我会尽力治好令女,”尹珏城好心替他顺了口气,“大人在旁看着就是。”
语毕,他又将目光扫向旁边的云初然,“不知哪位愿意过来帮把手?”
“我来!”云初然自告奋勇,“馨儿若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尹珏城:“……”
陈远中被她吓了一跳,和主母也想上前,小巧和兰新立刻围了上去,苦口婆心地劝道:“老爷,夫人,你们年纪大了,方才又生了那么大的气,先坐着休息会吧。”
“就是啊老爷,等会小姐若是醒了,你们又倒下了怎么得了?”
云初然往屏风外看了一眼,打开药箱假装准备着,身体有意无意挡着在屏风外探头探脑的陈月,低声道:“还好你说的联络点是真的,我还以为你唬我呢。”
尹珏城摸着自己的胡须,装腔作势地按住陈馨儿的脉搏,余光正好看到陈馨儿对自己咧嘴一笑,“……我骗你干什么,不过你这次运气好,若是我在其它联络点,这场戏看谁陪你演。”
“是是是,所以请你装得像一点好吗?”云初然俯下身子,拿着药箱里的瓶瓶罐罐又道:“还真准备充分了,呵,小巧跟你说了怎么回事吧?”
“知道,”尹珏城又换了一只手把脉,“惊厥失气,淤塞经脉,还有怒极攻心。”
云初然看了他一眼,“还有一碗绝子汤,几者混合,伤及肝肺,却又因祸得福,以致于汤药无效,懂?”
尹珏城抬眸,“一百两,否则免谈。”
“……”深深地吸了口气,云初然皮笑肉不笑道,“行,乖,都依你,好不好呀?”
尹珏城就喜欢看她被气得无话可说的样子,格外可爱。他笑了笑,故作凝重地从药瓶里拿出一粒丹药,递给云初然道:“热水吞服,药到病除。”
云初然不禁又翻了个白眼,取了糖仁倒了热水给陈馨儿服下,并小声道:“再躺会儿,装装样子,但别睡着了啊。”
陈馨儿闷笑,“知道。”
那厢,尹珏城递了药丹,便面色沉重地走出了屏风外,将先前准备好的说辞都告诉了陈远中,“令嫒这是受了惊吓,惊厥岔了气,以致于筋脉淤塞,且又刚好中了毒……”
主母惊慌道:“可、可能救好?”
“自然自然,我是神医嘛!”尹珏城大言不惭,而后又拿出银针一枚道:“不过这毒不知下在何处,能否将小姐近时饮食拿出来看看?”
陈月一惊,“这、这不用——”
“在这儿呢!”小巧大声打断了她的话,将早就准备好的燕窝端了出来,不动声色地横了眼陈月。
尹珏城不紧不慢地将银针放在燕窝里,那银针瞬间黑了个彻底,就是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燕窝哪来的!”陈远中脸色铁青。
小巧“呀”的一声,手中燕窝稳稳当当地放在桌上,表情却变得很难看,双手颤抖地指向陈月,“这、这是大小姐送来的燕窝啊!”
霎时间,陈家主母和陈月脸都绿了,陈月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将丫鬟推了出去,“不是我!我不知道这件事的!我是想用燕窝和妹妹交流感情的,我、我也用过的,没有毒啊?!”
“是没有毒,”尹珏城冷笑,“这里头怕是绝子汤,不过小姐本就惊厥昏迷,反倒因祸得福,这汤药对只是让身体抽搐,却不会绝子了。”
云初然对陈馨儿眨了下眼睛,而后发出一声尖叫,“天哪!这、这燕窝我也有一碗,只是不小心打碎了,该不会……啊!”
云初然适时地哭诉,更将屋中气氛降至低潮,陈月抓住那丫鬟一阵推搡,“你这恶毒的女人!我陈家养你多年,你竟然干出这种事!忘恩负义的东西!”
“小姐你说什么啊!”丫鬟在地上爬着逃跑,“这明明就是你命令!是你嫉妒二小姐,我只是奉命行事啊!”
“我没啊——”
“贱人!!”
猛地一巴掌,陈月眼前一花,耳根轰鸣,剧痛让她不辨东西,一下子撞在了屏风上,哐啷一声,连人都屏风都倒在地上,嘴角都裂开了,眼前景物竟然都模糊了一瞬。
这一巴掌,几乎将她打晕。
可陈远中的暴怒,才让她惊惧不已。那脸上的青筋不断凸起,青红不定的脸上几乎涌出了恨意,“你这是拿我陈家的未来在开玩笑!混账东西,老子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
主母终于反应过来,本能地上前挡住,“老爷!老爷息怒,您怎么能相信一个丫头的话?月儿是您的女儿啊!”
“女儿?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平常是怎么欺负妹妹的,在皇宫里都敢对自己的妹妹动巴掌!”陈远中怒不可遏,“哪一次我教训她你不是替她开脱,把她养得无法无天!你现在满意了?”
这碗药若是有了作用,他陈家就是同是得罪了五皇子和将军府!这岂不是要断他一家的生路?!
陈月惊慌失措,抱着主母的肩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爹,女儿、女儿只是开个玩笑……”
云初然同尹珏城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了一声冷笑。
“原来让一个女子断子绝孙,是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