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然这回是真的对将军府的少将军感兴趣了。
毕竟白纤纤虽然喜欢装模作样扮无辜假矫情，但目光眼高于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眼。
“我知道白纤纤心系尹珏城，但她跟尹景曜听说走得也不远，”蹲在假山里，云初然撑着下巴听那奢华屋子里传出的哭声，忍不住好奇，“你说她喜欢的到底是谁？”
尹珏城一点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此刻正很没形象地蹲在假山中央，耳根都快被那哭声扰烦了。
“她谁不喜欢，”他不耐烦地揉了下耳朵，“她看重的只是将军府的权势。”
云初然不以为然，“我看倒是不像，在宫里都敢对我动手，分明对那少将军很上心嘛，就是这手段实在有些难看。”
尹珏城慵懒地抬了下眼帘，“她心思太重，算计太深，少将军不会喜欢的。”
云初然看他一眼，“那你还说他喜欢我？我的心思不重？算计不深？我还想算计他老子呢。”
“……”尹珏城无言以对地盯了她片刻，道，“你们不一样，你没她矫情，不会总是哭哭啼啼。”
“哦，原来那少将军不喜欢眼泪。”云初然得出结论。
尹珏城张了张嘴，但话都到了嘴边，却还是默默咽了回去。他的确不喜欢眼泪，想来也没有人喜欢有人用眼泪装可怜扮无辜算计自己吧？
哭，也是需要勇气的。
尹珏城想起自己丧母之时，想起云初然怀念父母之时，那眼泪喑哑低沉，抽噎难闻，控制不住的呼吸让人脸色涨红十分狼狈，但他并不讨厌。
痛到无法自拔，除了用嘶吼和眼泪抒发之外，他一时间也想不起该如何应对。
等了许久，那屋里的哭声才慢慢小了，随后便走出来几个年纪挺大的嬷嬷，簇拥着一个华冠美妇，那妇人从头到脚给云初然的印象大概一个词就可以总结——金光闪闪。
人总是会喜欢特地强调自己没有的东西，莫非白府其实很穷？
云初然倒是有点理解身边人所说的“没落”一词了。
金光贵妇在门外叹了口气，伸手揉着自己的扳指，边走边叹。
“那孩子干什么就喜欢尹珏城呢？喜欢一个诅咒之子，将来是要被克死的！当年他娘就是为了给他行善所以才染上瘟疫，纤纤还变着法儿往上凑，唉。”
“夫人息怒，那尹珏城就跟妖孽一样，好在现在有个冤大头接了他，小姐也可以专心和尹景曜走在一起了，只要和将军府结了亲，咱们白府肯定能再得陛下看重的。”
下人悉心劝慰，那妇人却还是摇头直叹，“那个尹珏城要是死了就好了，真是……”
云初然听得眉头直皱，“好歹还是大户人家呢，心肠如此恶毒，活该没落。”
尹珏城低敛着眸，“京城里像她这么想的人很多，你何必动怒。”
“能不动怒吗？”云初然瞪他，“你没听她骂我是冤大头？”
尹珏城：“……”
深吸口气，尹珏城走出假山，“不是要见白纤纤？还待在这儿干什么？”
云初然也等得实在够久了，她往门前走过去，停在窗外正想着该怎么入内逼问，便见尹珏城从袖中拿出一颗烟丸丢了进去。
白烟瞬间弥漫了整座屋子，首当其冲的丫头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人就软在了地上。云初然怔愣之际，尹珏城已经站在门口对她挑眉，半讽半嘲，“你不是大夫？”
大夫是救人的，不是跟你一样杀人放火成习惯的！
“这手脚够利落啊，”云初然似笑非笑道，“这就是你干活的手段，先把人弄晕了再取人性命？”
尹珏城撩了下黑纱，邪肆俊美的脸上扯出一个残忍狞笑，琥珀色的眸子瞬间深邃可怕起来，“不，通常我会让自己割断她的脖子。”
云初然打了个寒颤，“以后不准对我这么笑！”
尹珏城放下黑纱，无可无不可地摊了摊手，云初然已经走进了屋子里，看了眼满屋子的珠翠鲛绡、精致画屏，二话不说先从旁边拿了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白玉老虎放在怀里。
尹珏城：“……”
而后，云初然才推开屏风，看着烟雾消散后，浑身虚弱地倒在床上的白纤纤，皱了下眉头，“她晕了我怎么问？”
“放心吧，没有全晕，”尹珏城走到旁边坐下，似乎不准备插手了，只是淡淡道，“你问你要问的事，她自然会答，醒来后也会记不清楚发生的一切。”
云初然惊讶，“这玩意比迷魂香还好用？哪来的？”
当年给他治病的南疆蛊毒大师留下的，但他不能说。
他端着茶杯慢斟细饮，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云初然倒也没有追问，毕竟杀手还是得有些保命机密。
她径自走到了白纤纤面前，看着那衣襟半开、神魂颠倒的人，眯了下眼睛，还没开始问，先抬起手啪啪两巴掌抽了过去。
“那把大火想些要了我兰新的命，这是利息，将来，有还你本金的时候。”云初然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白纤纤提了起来，“喂！我问你，让宫女用父母威胁我的话，是谁教你的？”
尹珏城脸颊轻抽，“你那两巴掌是要把她弄毁容了？”
云初然白他一眼，“没刺她两刀就已经是我仁慈大度了好吗？别打扰我，审案呢。”
尹珏城轻笑，低沉的笑声在房中回荡开来，白纤纤长睫微颤，像是察觉了什么，身体抖了抖，意识却还不清晰，盯着红肿的眼眶哑声道：“救命……”
“救命？”云初然心中怒火大起，“没有人来救你的命！回答我的问题，是谁让你去威胁云初然的！是不是严淑惠，你说！”
白纤纤身子一颤，眼泪顺着脸颊划过，半掉在空中的身体麻木无力，好像三魂七魄都被人握在手中，“我……我……”
云初然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她自己干的。”尹珏城好心翻译道。
云初然咬了下唇瓣，目光冰冷无情，忽地撕开了她的衣裳，掐住她的脖子，沉声吼：“想清楚了再回答！否则我就把你衣服脱了扔到大街上去！”
尹珏城：“……”
白纤纤被她吓得泪如泉涌，可却还是无意识地说道：“是我……我……”
忽地，她突然睁大了眼睛，眸中映着粉色床帐，惊恐地挣扎着，“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病死的……是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