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景曜脸色铁青,杀意一闪而逝。
严淑惠却在这时猛地推开了他,惊恐地喊道:“老、老爷,是……是这恶人,”她指着老人,“是他下的毒,是他!是……是尹珏城被他骗了,是他下的毒!!”
尹景曜怔住,“娘……”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攀咬主子,严淑惠,你可真有胆!”
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众人下意识看了过去,却见一道人影如电,猛然向着白发老人冲了过去!
老人猝不及防,却在这时,又有一人从窗边冲了进来。两到人影就像碰撞的钟摆,霎时间将周遭一切撞得支离破碎,尘埃落定之后,老将军身边已经陡然过了两个人。
云脉,以及,云柏。
老人瞳孔一缩,旋即却又大笑,“是你?哈哈,是你又如何?如今你女儿死了,你守在将军府又怎么样,是想找我报仇?哈哈哈!”
比老人更加震惊的,当属尹默,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云柏,脸都激动红了,“老友?老友啊!你还活着?!”
云柏收剑,转身将尹默扶好,无奈苦笑,“我还活着,多年不见,没想到重逢竟是如此景象,唉。”
“叹什么气,先让我杀了这老狗,给我初然报仇!”青秀厉声一喝,已然杀将进来。
“且慢!”云脉突然上前,死死拦住了青秀,“云夫人且慢,此间恩怨曲折离奇,尚且有许多不明之处,务须清楚明白,而且少夫人……”
也没死。
可云脉还没有说完,那老人却嗤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报仇?哈,我已经老了,不怕死了,我知道你们有埋伏,可那又怎么样呢?”他狞笑着,“云初然和尹珏城,已经死了。”
尹默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
“他说,我们还没死!”
众人再次一愣,二楼上的八扇大门轰然打开,尹珏城抱着云初然走进,冷眼一瞥脸色惨白的尹景曜,而后对青秀道:“岳母大人,初然没死,只是睡着了而已。”
“初然!”
“我儿啊!”
云柏夫妇喜出望外,忙上前手忙脚乱的把人解了过去,也顾不得其他了,就放在边上的躺椅上检查。
有人喜极而泣,有人却大失所望,怒气磅礴,“她怎么没死?她该死了,你也该死了,你们为什么没死!”
“不着急,”尹珏城看着目眦尽裂的人,拳头发紧,“我们,一件一件来。”
云脉心领神会,转身出去,将一人从外面扯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推到了屋子里,“主子,这是属下找到的目击证人,当年大夫人亡故真相,白纤纤曾请亲眼见过。”
尹珏城目光一定,“……当真?”白纤纤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他以为那只是谎言。
他看向白纤纤,可白纤纤却害怕地所在柱子后面,根本不敢与之对视。云脉也不急,先将林川之事一一说来,话未说完,尹默已是震惊不已。
“瘟疫,竟是人祸?!”
云柏夫妇也万万没想到此事还有这等隐情,都惊愣了,可接下来白纤纤的话,才真叫人害怕。
她被云脉重重一推,甚至都不用追问,就已经哭着开了口,“我不知道瘟疫,我……我那天就是去看看大夫人,没想到会看到那一幕,我真的……”
她吞吞吐吐地说着自己撞见的那一幕,挣扎而可怕的嘶叫,孱弱可怜的夫人就那样被人捂死了,白纤纤疯癫的模样更刺激的人头皮发麻,尹珏城双眼胀痛,血丝遍布眼底,看起来十分可怖
“是继夫人,不不,是严淑惠,是她动的手……我不知道,表哥……我帮了你啊,是继夫人杀的,真的……你不要杀我,我想说的,是你们不信我,呜呜呜……”
满堂死寂,老人讥讽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反而不着急了。
他坐在位子上,嗤声问:“闹完了吗?这点破事也要查这么久,哈,将军府,其实也不过如此嘛。”
“你闭嘴!”云脉杀人的心都有了。
严淑惠惊惧到了极点,“我没有!白纤纤你不要污蔑我,我没有杀姐姐,那是瘟疫啊,我怎么能控制瘟疫?!”
“你当然不能,”云脉看着浑身颤抖的少将军,又看看几近抽搐的老将军,“但是,有人能。”
尹默剧烈的喘息,抬起手臂,手指抖得却像是中了风,“是你,是你这个贱妇,是你——”
那声音陡然一噎,尹珏城反应极快,抬手用力在尹默身上按了几下,声音哑沉至极,“爹,冷静点,事情,还没完。这只是第一件而已。”
老人眯了下眼,有些意外,却又十分漫不经心。
严淑惠争辩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仿佛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局,而刚才,尹景曜算计尹默的事情,已经令他们母子没有了退路。
她恍然看向尹默,苦涩地问:“……你早就在怀疑我了?”
“我曾经怀疑过你,曾经,”尹默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只恨我没有早早结束了你!”
严淑惠心颤,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竟是迫不及待地承认道:“是,是我!一切都是我做得,但是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景曜都是无辜的,他都是你的儿子,你——”
“他不是!”尹珏城呵断了她的话。
严淑惠呼吸乍变,绝望又恐惧地看着他,瞪大了眼睛,望着那父子俩,房中一片死寂。
尹景曜身体一震,“你、你说什么?”
尹珏城握住尹默的手,尹默悔恨又愤怒地红了眼,身体挣扎着,却无论如何都起不来,“爹,冷静点,”他按住尹默,“当年你带孕入府,说是我爹的儿子,我甚至为此跟爹闹得不可开交。”
“但实在可笑,我爹根本没有碰过你!”
“你胡说!”尹景曜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府公子,现在告诉他,他不是尹默的儿子?
尹珏城轻蔑一笑,“你是不是,大可问你的母亲。”他眯了下眼睛,“你还应该问一问,当年是何人,助你母亲登上将军夫人一位!”
严淑惠倒吸口凉气,“我,我……”
“娘!”尹景曜捏住她的肩膀,“你告诉我,我是谁的儿子?你告诉我,我是将军府的人对不对,是不是?!”
严淑惠却眼神下意识一闪。
尹景曜心下顿凉,倒退两步,视线不可置信地慢慢转了一圈,然而没有一个人,挽留、伤心,他们平静而冷漠,甚至带着愤恨与讥讽,看着这一切。
“骗子……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