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口铄金，在他被人称为诅咒之子的时候，君无声尚且不怕大方跟他交往，如今君无声有难，他怎可能袖手旁观？
云初然的担心是多余的，尹珏城摇头失笑，行至后院，笑容渐敛。
“不过在那之前，你的问题，还是早些解决得好。”
他推开门，柴房沉重的木门后横躺着一人，如今不是冬天，白纤纤也不是媚香，即便是关着，也没有人敢冻着她、欺负她，但也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
虽然只有短短一夜，白纤纤的精神却似乎恢复了不少，也或许是饿得狠了，所以反而没有力气闹腾。
门一开，那日光排沓而入，蜂拥弥漫于空气里的尘埃在刺眼的光芒下变得肉眼可见，被日光柔化模糊的两个身影看起来异常和谐，就连他们身上渗出来的冷意，也都变得无比真实。
白纤纤伸手挡了挡眼睛，未曾明了站着的是谁，先听见了熟悉又令人害怕的声音，感受到那股冷漠到了极致的视线，“你在柏轩楼所说的话，可是真的？”
白纤纤浑身一震，扶着床榻站起来，看清了那门前站着的人，眼泪夺眶而出，“表哥，表哥……你来救我了吗？表哥，这里好黑、好冷，我好怕啊，表哥……”
她伸手，想要去碰一碰尹珏城，却在一步之外，被一只纤细雪白的手“啪”的一声拍开，她条件放射地往后一缩，紧接着就被抢占视野的云初然猛扇了个巴掌。
“这一巴掌，是你收买杀手在南山想杀我、你给珏城下毒、在皇宫算计我，种种恩怨，我一并还给你的，足够仁慈了吧？”云初然满目冰冷，若覆冰霜，“若非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我早就一刀杀了你！”
白纤纤脸色臊红，“你！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白纤纤下意识抬手，却突然发现站在云初然身后的尹珏城，两眼幽冷暗沉地盯着他，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扑面而来，她倒吸口凉气，赫然后退。
“清醒了吧？”云初然傲然抬了抬下巴，“清醒了，就快点回答问题，你什么时候回答了，什么时候就可以离开将军府，作为证人，指证严淑慧，或者，还能够逃得一死！”
她幽幽地盯着她，慢吞吞道：“毕竟，按我大顺天朝的律法，凡重大死伤，对凶手隐瞒而不报者，一律，同罪论处。”
白纤纤脸色微变，颤颤巍巍地缩起了肩膀，“你在说什么？我没有隐瞒不报，我……我那时还小，记不太清了，最近才想起来的，不行吗！”
嚄，看起来精神的确好了不少。
云初然试探出了结果，抱手退后，对尹珏城笑了笑，“行，人还正常，说话可信，你可以问了。”
白纤纤疑惑地眨眨眼，而后倏然明白了过来，气得浑身发颤，“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人还正常，难道她先前不正常吗？
她怨毒地盯着云初然，试图以眼神将人千刀万剐，可惜云初然岂是那种被人看两眼就能气馁的人，她冲白纤纤笑了笑，声音动听，“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要不要试试？”
她当然不敢试！
白纤纤羞愤怨闷地垂下头，她在这里被关了一夜，已然知道了厉害。昨日皇后就在府中，若是有意救她，她何至于被关到今日，何况，正如云初然所说，隐瞒不报形同包庇，如此大案，不是流放就是处死。
她只能尽力谋求一线生机，可是，可是……她原本高高在上，明明可以嫁进将军府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再问你一次，”忽然，尹珏城蚀骨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亲眼看到，严淑慧杀我母亲？”
白纤纤脸色煞白，就像难受风吹雨打的娇花，楚楚可怜地坠下两滴清泪，又是故技重施。
“我看见了，可是，可是……我那个时候也还是个孩子啊，我被吓坏了，我根本不敢说出这件事，我怕严淑慧也会对我下杀手，对不起表哥，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啊……”
“你是没有伤害他，”云初然嗤笑，“你只是打算用这件事做把柄，逼他娶你，对不对？你早在京郊游玩那几日，就已经打起了这个主意，对不对？”
这点小心思，真当她看不出来呢？
那天她也就进去快乐半步，这要慢了半步，尹珏城的衣服都被人扒光了，白纤纤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呢。
云初然着实被气得不轻，现在想起来仍有种自己看中的宝贝被别人觊觎的感觉，心绪难平。
尹珏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深深吸了两口气，脑中闪过这些年与严淑慧和平相处的日子，狠狠咬牙，又问：“南山刺杀，也是你安排的，你是怎么联络上沐川的？”
南山刺杀里逃生的人，成了沐川铲除云初然的刽子手，沐川必定参与其中！
而他现在想知道的是，白纤纤是否跟沐川有所联络，若是有……
眼中杀意汹涌，尹珏城手臂绷紧，看着白纤纤越见惊惧害怕的脸，一字一顿地追问：“回答我，你和沐川，有何关系？”
白纤纤惊恐地倒退，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不不不，我没有，表哥你相信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谁是沐川，那些人是、是我在外面买的，后来任务失败人就走了，我、我也不知道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身体抖如筛糠，“表哥，我怎么敢和沐川勾结，我怎么敢啊表哥！我求你了表哥，不要杀我，不要，我不想死，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缠着你了，求你了表哥，放过我吧，啊……”
啧，这么快就求饶了？
云初然皱起眉头，“晾他也没有这个能力跟沐川联合，只怕是沐川手下混了进去而已。”她看向尹珏城，“不如还是把人交给刑部？”
瘟疫一案、白家衰败、皇后中毒、云飞宫剥皮案都是沐川的手臂，且几乎每一件都做得天衣无缝，叫人找不到证据，白纤纤，的确没有这个能力。
尹珏城听着聒噪的哭声，烦闷地转身，“来人，把人送出将军！”
他抓住云初然的手，无情而平静地瞥着她，“送往刑部，按律查办！”
按律……流放，或者，死刑？
那岂不是白家末日？
“不，不不！”白纤纤惊恐万分，手舞足蹈地上前要去抓尹珏城的衣角，“我还有母亲，我是皇后侄女，你不能这样！！”
“你的母亲自然有皇后娘娘养着，”云初然一脚蹬开她的手，危险地威胁道，“想活命，自己去刑部求情，今后我将军府，不欢迎你白纤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