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纤纤知道得实在不多,尹珏城很快将情绪沉淀了下来,没有被愤恨冲昏了头脑。
“南山现在还在宁王府?”
“回主子,南山现在好像已经回了禁军大统领的府上,”云脉想到自己从街上走过的时候看见韩玉苦哈哈地追着南山狂奔的画面,忍不住笑了笑,“据说是因为南山贪玩,宁王殿下应付不来。”
那确实是一个大问题,这两日君雅必定要在房中绞尽脑汁才能将这件事来个妥当的结尾,时间本就不充裕,更不要说陪着人玩了。
说来,南山本也不是皇家血脉,那玉佩之所以普通,想来也是因为沐川和云霓先前只是普通人的缘故。
可惜了,做一世的普通人有什么不好呢?他求之不得呢。
云初然看看天色,时间还早,倒是可以出去一趟,便问道:“严淑慧与尹景耀可是被关在将军府,那沐川呢?大理寺?”
云脉点头,“虽说严淑慧犯下的事情与沐川有关,但关系并不深,何况这是许多件案子合成一件,如今顺天府、刑部、大理寺,乃至宫中老嬷嬷和太监、禁军、六部私底下都忙不过来,宁王府的大门从昨夜开始就没有关过。”
这十七年,桩桩件件的大案小案数之不清,窜连成一条线下来,每个人手上都要分摊些事情下来,严淑慧的事情最好分明,所以落在了主刑的刑部身上,倒也说得过去。
“如此,我们就去刑部走一趟。”云初然迟疑了一下,打量尹珏城面色平静,看起来倒是个可以理智对待杀母凶手的,可她还没忘记他身上的蛊毒未除,那忽起的暴躁之证万一给激出来,她不一定能够把人按下。
“一起去。”尹珏城看了她一眼,道:“放心。”
云初然微怔,有些失笑。
试了,这两日忙太累,她怎的把南山之上发生的事情都忘了?那时候尹珏城不也暴躁嗜血?最后却在她面前莫名冷静了下来,而且还变得极为听话黏人。
或者,这就是蛊女血的缘故。
“那走吧,”云初然叮嘱云脉,“你去柏轩楼,照看好父亲他们,无事不必打扰。”
说罢,两人便就动身离开了将军府,这次,他们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了共骑一马。
倒不是云初然有意亲近,而是这几日京中盛传的便是她云初然身中剧毒昏迷不醒,尹珏城那诅咒之子克妻克母的谣言又不知被哪个小人广而告之了。
她索性在外露露脸,偏生叫人看看他们活得正龙精虎猛、风华正茂。
显而易见,效果拔群。
在发现一路上都有人用惊异的目光盯着他们看之后,云初然拍了拍腰上抱得越来越重的手,“怎么样,我就说这个方法有效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懂不懂?”
尹珏城轻笑,他发现自从少了云家父母这一层隔阂之后,云初然颇有种任他为所欲为的架势,可惜大概是之前的拒绝给他的阴影太大,他反倒有些束手束脚,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弄丢了这份来之不易的亲近。
“是,娘子说什么都对。”尹珏城大胆的抱住她的腰,被怀中温暖柔软的身体吸引,冰冷气质早就崩坏得一塌糊涂。
提着篮子的小姑娘从旁边经过,险些被那马上亲密无间的夫妻二人吓得一蹦三丈高,拿着糖葫芦的手微微颤抖,“天哪,这是将军府那两位?”
“不是说少夫人被克死了吗?这看着精神挺好啊,活蹦乱跳的。”
“就是啊,而且他们这么恩爱啊?前些日子不还说他们要和离?”
“我看八成是谣传,你瞧人家小两口,蜜里调油似的,啧啧,这少将军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嘛……”
“就是不知道摘了面具后会是什么样子,不会真跟他们说的,是个阴阳脸吧?哈哈哈……”
去你大爷的阴阳脸!我夫君乃是整个大顺天朝第一美男子好不好!云初然脸色发黑,低声骂了一句什么,“赶明儿,不,今天晚上开始,先治你的脸!以后摘了面具我们天天出门逛街,羡慕死他们!”
尹珏城眼波微动,眸中笑意汹涌,“羡慕谁啊?”
“当然是羡慕我,”云初然往后靠,侧头挑眉,手指一勾他的下巴,“我家夫君可是个大美人,什么诅咒之子,等这些时间过去了,本姑娘有时间了,你等着,我非得让你成为我大顺天朝的吉祥物不成!”
吉祥物……
尹珏城咳了声,“这,倒是没必要。”
“很有必要!”云初然义正言辞,“老将军征战沙场,你几位兄弟战死沙场立下的功勋,将军府本该有的荣誉和辉煌,就被沐川毁了!那本该是你的,你记着,我们云家的规矩,一家人辛苦得来的东西,从来不吃亏!”
“而且,”她顿了一下,耳根子发红,“你不在乎,将来咱们的后代,总得活得潇洒快意吧?”
该是我们的,就该拿回来。
后代?
尹珏城目光一动,巨大的欢喜膨胀开来,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不可思议地重复着,声音嘶哑,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后代?你和我的……吗?”
“废话,难道是你和白纤纤的?”云初然白他一眼,抓过马缰,“驾!”
“小心!”尹珏城下意识抱住了他,而后才后知后觉地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荡过整条长街,余韵悠长。
云初然暗暗松口气。
从府里一出来,云初然就发现尹珏城有些走神,勒在腰上的手失了控制,越来越紧,离刑部越近,便越紧绷、沉闷。
这样的他,很容易在大牢里闹出乱子,虽然严淑慧是罪人,可也需要光明正大公开罪行才能把人处死,这要是尹珏城一时怒火攻心直接把人掐死了,那反倒无法超度当年冤魂。
而现在,听见那爽朗快意的笑声,她才真正放心下来。
悍马奔驰,疾如狂风,很快就到了刑部大牢前,马儿还没有停稳,两人就先看到了一个在刑部大牢外徘徊的人。
林川焦灼不安地来回彳亍着,也看见了云初然两人,登时激动起来。
“来了来了,我就知道你们回来!”林川喜极而泣,“少将军,少夫人,烦劳则个,能否带我进一趟刑部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