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明回来时,苏郁芮已经做好他最喜欢的菜,坐在餐桌前等他。
一看见他回来,苏郁芮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了过去,兴奋地搂着陈家明的脖子,语调颇为撒娇,“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陈家明对她淡淡一笑,“我这不回来了嘛。”
“快来,我做一桌菜,全是你最爱吃的。”苏郁芮拉着陈家明往餐桌走。
吃饭期间,苏郁芮像个老母亲一样,不停地向不经常回家的儿子问东问西,“放多长时间假啊?”“什么时候再走呀?”“饭合不合胃口?”……
而家明这个不经常回家的“儿子”,敷衍中带着不耐烦地回答她的问题。
她还兴致勃勃地描绘她今天签了一单,是在小区门口签的,一位大叔都六十三岁了,受益人写的是他老伴,他说他害怕自己以后万一不在了,她老伴也好有个保障。
她说,她当时感动地差点哭了。
陈家明抬头看了她一眼,“是挺感动的。”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家明,等我们老了以后,你会不会也同样地对我好。”
陈家明愣一下说:“我们离老还早呢,说这些干嘛,赶紧吃饭。”
苏郁芮原本还想问他,这次回来可否跟她一起回家,看看她的爸爸妈妈,但看到陈家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吃完饭后,陈家明说有事要出去一趟,让苏郁芮不要等他。
苏郁芮不知道是自己得错觉还是,她总觉得陈家明这次回来怪怪的,到底是哪里怪了?她也说不上来。
她也没有问陈家明,在陈家明面前,苏郁芮从来都是体贴而又大度的。家明一向是不愿意向别人吐露心声的人,有些事情,家明不愿意说,她也不便再问。
苏郁芮快要睡觉的时候,俞岑打来电话问,陈家明是不是回来了?
苏郁芮惊讶地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俞岑说是鹿一鸣告诉她的,因为鹿一鸣在机场接朋友时,遇见陈家明了,与他一道坐着机场大巴回来的。
然后又嚷嚷着让陈家明请她吃饭,但被苏郁芮果断拒绝了,“俞岑,你脑子被门挤了,上次家明回来已经请过你了,这次回来你还让我们请,你当我们冤大头啊,你怎么不让你们家鹿一鸣请我们吃饭呢。”
俞岑酸酸地说:“我家鹿一鸣不是没有陈家明挣得多嘛,再说了他不应该请我们吃饭吗?你问问他,应不应该请我们吃饭?”
俞岑说这话的时候,语调特别地意味深长。
苏郁芮再次严厉拒绝,“不用问家明,我说了不请,就是不请。”
然后,果断挂了电话。
要到很久很久之后,苏郁芮才明白过来,俞岑打这个电话的真正用意。
而此刻,只有上帝知道,他们这些人,每一个人,在努力地演绎着怎样的故事?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与苏郁芮打完电话的俞岑,站在窗户前,望着窗外霓虹闪烁的街道。
透亮的窗子在灯光下,映出她的惊艳的面容,但她的神色却复杂无比,有欣喜,有嘲讽,有伤感,还有隐隐的恨。
还有同一时间里,言若川从公司加完班回来的路上,等红绿灯时,看见路边有一对男女在纠缠,似乎在吵架,女子有些歇斯底里,男子看起来很为难很痛苦的样子,不过这个男子好像他在哪里见过?
他眯着眼睛仔细一看,这个男子是苏郁芮的男朋友,对,没有错的,他的记忆里是超强的。
可是,男子面前的女子却不是苏郁芮。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主不停地按喇叭,以示他快速离开,发动车子离开的时候,他从后视镜里看见那对男女已经紧紧相拥在了一起,这样的情景让他不禁皱起来眉头。
早上醒来,苏郁芮走出卧室发现不知何时回来的家明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慢慢走近,看着双眼紧闭的家明,心中一酸。
有多久了?距离上一次见面。
苏郁芮曾经以为离开学校,就是他们的自由时光,可不曾想,离开学校,投身于社会这个复杂的牢笼中,才是他们自由时光的终结。
人生就是这样,逃开了这方面的管束,又会进入到另一个管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相对自由的。
人是如此,动物如此,植物亦是如此,日转星移同样也是如此。
她拿了条毯子他盖上,然后,蹑手蹑脚地去梳洗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