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孟浅是猝不及防,这幅身子也不如之前的好用,但毕竟那么长久的训练,感觉还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抽出匕首架在了花娘的脖子上。她一直认为自己的没有感情的人,她对谁好,要么那人对自己有利用价值,要么那人有值得她敬佩的地方,但是花娘在扑到自己身上这一刻起,她这两条便都不占了。
有异心者,不用,忘恩负义者,并不值得深交。
花娘下手说不上重但是也绝对算不上轻,孟浅很想知道她拿来的那么大力气,但是现在被掐的说不出话来。苍厉被吓了一跳,回头便看见两个女人在地上刀剑相向的样子,他并不打算插手,他既然相信孟浅有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就不想让孟浅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慢慢磨平了自己的爪牙。
但花娘显然不愿意让苍厉远远站着看热闹,声音还在发着颤,她并没有料到孟浅身上有匕首,也没有料到孟浅能够那么快速的做出反应,但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我给王爷两个选择,一,王爷给我一个位置,不是指侍女那样的,是我能保证自己安全舒服的位置,我放过妹妹。二,我和妹妹同归于尽。”
孟浅的眼神发冷,她竟然不知道花娘是存了这种心思的,无论是什么目的花娘想要做到厉王侧妃的位置上,都不应该用这种手段,这就是自己一时怜悯救出来的人?这就是她打算回去之后好好安置的人?
孟浅手起刀落,匕首利索的带出一道血色弧线,随即花娘的尸体缓缓的落到她身上,花娘倏然放大的瞳孔像是不相信孟浅会真的杀了她一样,我原本只是想用你威胁他一下啊,花娘绝望的想。
然而并没有时间让她解释了,孟浅略显嫌恶的推开她,掐着自己脖子那两只手在主人倒下去的瞬间已经没有力道了。
她仍旧是当年那个驰骋沙场的女魔头。
她无论有多少面都好,归根结底她不算善类,藏在她骨血之中的暴戾因子,长久训练的冷血手段,孟浅始终都是孟浅,并没有任何因为外貌变了或者是周围的环境变了就会有那么一点点心软,孟浅用力把花娘的尸体推开,若无其事的起来之后又踢了一题,道“可惜了这么一张好皮。”
苍厉那里看不出来孟浅心里难受,她的手都在抖,那样干脆的杀人手法显而易见不是第一次杀人,既然如此,就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便过来搂她的身子,打趣道“怎么,娘子喜欢,我替你扒拉下来给你做面具啊。”与苍厉而言,这已经是有点暧昧的动作了,孟浅却并不领情,她力道不轻不重的推开他,一双眸子清明明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该带着她?”
苍厉不置可否,这是你们女儿家的事情,却来问我一个男人?缺见孟浅默不作声的自己翻身上了马,也并没有给他换一换的意思了。
苍厉气结,是你自己傻被骗,怎么还能怨到我头上?
但是话是这么说,多少那也是自己的明媒正娶的媳妇,少不了又好声好气的哄着,孟浅只不吭声,怎么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媳妇被骗呢?如若不是自己,谁知道花娘那副阴险的性子会把事情搞成什么样子?再说了,就算他们只是名头上的夫妻,若是她有什么好歹,他打算怎么向皇帝交代?
心思回转,孟浅总算想到自己多多少少也有些不当的地方,既然自己骗了花娘,又何尝不该想到花娘会不会骗自己?
再退一步讲,就算花娘没有骗自己,花娘那样不肯屈居人下的性子,自己居然当着她的面说要她为自己做侍女,难免花娘不会起杀心。
再说,大约花娘原本也没有想杀她的,孟浅摸摸颈间一片青紫痕迹,这只是她选的一条路而已,只是选错了。
孟浅仍旧觉得心中郁结,她自打到这里来,还没有遇见一个稍微能谈的来的人呢,好容易遇上花娘,多多少少能说上些话些,却
被自己亲手了结。虽说她之前杀伐决断从不犹豫也从不后悔,但那个时候她一呼百应,身边的人少一个多一个没什么所谓,她只要他们不背叛她就可以。
她原本也不擅长与人交心的,尚且算的上熟识的也只有师傅和她的几个同门兄弟,师傅与其他人的师傅不一样,其他人的师傅总是教导切勿和人过与亲近,切勿,切勿。以免那天再见之时边成了敌人。道上的事情,有谁能说的清楚。
但师傅总是劝他要和别人亲近些,他实在看不了孟浅时时刻刻都一个人的样子,明明那么小一个孩子,却怎么看怎么落寞,他不怕以后孟浅遇见敌方是自己朋友时候下不了手,他怕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把自己搞得这幅样子,怕是长大了命好不到那里去。
又想起师傅了,孟浅长长叹口气,为什么在每次自己想要和另外一个人认认真真相处的时候,都会出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意外。总见得自己命里喝人人都犯克吧。
苍厉见她叹气,又免不了劝解她几句,却劝来劝去总劝不到点子上,孟浅有点嫌弃他蠢,但是好歹人家也劝她一路了,便嗯嗯啊啊的应了,人家贵为一国王爷,都已经这样拉下架子来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有什么在脑子里转过了一圈,孟浅知道有什么玩头了,苍厉一向为人温和,孟浅又是向来大胆的,再说她不是还有王妃这一层身份在的吗?便有些趾气高昂的问到“你既然知道花娘心思不纯,为什么不告诉我,等着英雄救美吗?”
苍厉并不和孟浅计较,只觉得孟浅看起来这算是不伤心了,那便什么都好。想随手找个理由或者是顺着她的玩笑开下去,又觉得有些不妥,索性坦白说了。
“你在战事上的悟性极好,但是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你就像瞎了眼睛一样,像是花娘目的性这么强的人,你也要我带着她。虽说我也不太想让你明白这些事情,但是王妃”苍厉目光灼灼的抬眼看她“日后皇上如若再塞给我别的女人,为夫还要指望娘子为我排忧解难呢。”
孟浅心思翻滚,这她还没待在王府多长时间呢苍厉就想着皇上会再塞其他女人过来了,不知道是说苍厉忧虑过度好还是该说他痴心妄想好,最后孟浅只剩了一个念头,这男人她刚刚嫁过来几天呀,就要急着另觅妾室,不能要不能要。便只
剩下现在打他一顿这个念头在她心里盘桓了。
想着苍厉这幅衣冠楚楚的样子被按在地上走孟浅就有些想笑,实际上她也笑出来了,苍厉虽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是孟浅总归是笑了是好事,总归是没有那个花娘放在心上。
王府就快近了,远远的已经看见些轮廓,看不太真切罢了,总有些朦朦胧胧的,孟浅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却想着苍厉是硬生生的走了两天,便下来让苍厉坐一会马,苍厉坳不过她,最后索性慢慢牵着马他们两个一起走回去了。
虽说这两天不在,但有月婵和宋晋是管事的,又有韩樟在下面出力,王府和往日并无太大区别,月婵听了消息远远便迎了出来,又嘱咐厨房去做法。孟浅想着再好也不过是小米配咸菜罢了,也不知道远在京城哪位皇帝怎么想的,这样生生折辱自己兄弟。
又想起随身空间来,便随口找了个借口回房间了,才刚刚把食物拿出来,苍厉就后脚跟了上来,笑道“王妃有什么好东西吃是不是也该分给我一口?”孟浅心知这两天多有欠他,再说他之前又不是没吃过,因此便随了他,两人悄悄的用完饭便各自散了,走了两天,说不累是假的。
眼红的是月婵,孟浅和王爷一起互相扶持着回来不说,还一进来就去了一间房子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干什么,十有八九是属狐狸的,月婵在心里骂道,然而仍旧得好好维护住自己那张干净纯洁的脸。
韩樟虽一介武夫,这些小心思的流转之间并不懂得那么真切,但是自从孟浅和王爷一起回来之后月婵就有些闷闷不乐的这点他还是看的出来。
韩樟跟随苍厉的时间并不算短,说起来月婵能侍在王爷身侧韩樟多多少少也出了些力气的,月婵感激他,便时不时的给些照拂,这一来一往之间,虽说男女之间的情爱未必有,好朋友的情义总是有那么几分的。
他本来就看孟浅不太顺眼,这月婵又像是因了孟浅的缘故不开心,月婵倾慕王爷这府上上上下下的都是知道的,偏偏半路孟浅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妻室嫁了进来,若说只是一个妻室的名头也就罢了,可是看看王爷,自打孟浅来了以后,越来越多的事情开始找孟浅商议了。他心里是有些为月婵打抱不平的,为什么月婵陪了王爷这么多年,怎么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半路插过来的还可能是皇上派过来做细作的丫头。
因此再遇见孟浅,便总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了,苍厉若是在,就规规矩矩的打招呼,苍厉若不在,看见孟浅就像是辟邪似得就避过去了。孟浅自然不可能没察觉,但她哪里想得到里面的弯弯道道,觉得宋晋对她还算好,原本打算认认真真请教一下,韩樟这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为了输给她那一站就那么对她吧。宋晋只是笑,道声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去问。
孟浅无法,和苍厉再在一起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个事情来,苍厉虽然说能把里面的是非曲直理个差不多,但也不敢妄下判断罢了,再说因了这里面还有自己的缘故,苍厉怕到最后再把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因此也含糊过去了。只剩下孟浅连猜都没有猜的方向。
反正她也不是很在乎这件事情,她一个人惯了,以前身边有师傅和同门师弟,现在身边有苍厉和尚算衷心的丫鬟,孟浅已经觉得很不错,比她那个时候一直处于高位的时候好过太多了,索性就不再想这个事情,顺气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