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暗处,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地里注视着孟浅她们的一举一动,直至她们坐上了华丽的马车,那抹身影朝满天阁迅速移动。
满天阁外,尽管草木郁葱,仍抵制不了厅中浓浓的药草味。
月蝉生来便与药草打交道,这使她身上无论用了多少香粉,仍掩盖不了她身上淡淡的药草味。
甚至有人路过她时,闻到那股味,都不免嗤之以鼻,而月蝉却不自知。
昨夜苍厉突然而至,月蝉喜上眉梢,却来不及嘴角上扬,他便冷冷落下一句别惹那个女人后,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整整一夜,那张冷峻而没有温度的俊容,那抹决绝的身影,令她彻夜难眠。
此刻躺在床塌上的月蝉,虽双眼紧闭着,但心却无比的清醒。
她想不透,抛开其他不说,她月蝉风雨无阻的跟随在苍厉身旁多年,在边疆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他苍厉,怎么能践踏她对他复出的感情?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月蝉不悦的皱起眉,“滚出去!”
“月侧妃娘娘,奴婢有一要事相告!”
英子轻拟上房门,快步走向了床沿边喘着气说道。
月蝉这才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眸,因为夜不能眠的缘故,双眸泛起红色血丝,斜睨了眼英子道,“说说看,什么事让你竟敢扰了本妃的清梦,若是琐事,本妃就割掉你的舌头,让你永远闭嘴。”
英一闻其言,背后发起阵阵冷颤,咽了口气后道,“平王妃着手备了场宴会邀请朝中达官贵人的妻妾一同前往,王妃受到邀请已出发至平王府。”
“宴会?”
月蝉陡然起身,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眯起双眼,“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给本妃更衣?”
孟浅与平王妃初来乍到,此次宴会,肯定不是简单的喝喝茶,话话家常这么简单。
“可是,侧妃娘娘,怒奴婢直言,您并不在平王妃邀请的名单上,若兀自前往,恐怕,有所不妥……”
“啪”的一声,一个火辣的耳光盖在了英子圆圆的脸蛋上,她的脸由肉眼可见迅速红肿了起来。
她倒吸口凉气后退了几步后猛地一声双膝跪地,频频摇晃着小脑袋磕起了头,“奴婢知错了,侧妃娘娘饶命!侧妃娘娘饶命!”
“狗奴才,本妃应该怎么做,需要你来指使吗?”话落,月蝉抬腿踢了英子一脚,“还不快快起来为本妃更衣?”
不受邀请又怎么样?她再怎么样也是厉王卫衣的侧妃,她们于情于理,也没有理由将其赶出平王府。
英子踉跄着爬了起来,擦了擦脸上滚烫的泪水,俯首为其盘发更衣。
“侧妃娘娘,韩大人求见。”
门外响起丫头的通报声,月蝉纤眉微微蹙起,她正准备出门,怎么韩璋这个时候来了?
“韩璋给侧妃娘娘请安。”
尽管知道这个场面迟早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正当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月蝉已成为厉王的侧妃,他的心,不由得一紧。
“韩大人,本妃现在有要事在身,怒不奉陪,我会让她们好好伺候你。”
话落,月蝉抬起步伐便向门外走去,韩璋看着那抹焦急的身影道,“侧妃娘娘也要去平王府吗?”
月蝉突然停下了步伐,转身看向韩璋,“我要你带我去。”
有了韩璋一同前往,入平王府的大门就更容易些,没有请柬,难保那些门卫会将其拦在门外,毕竟月蝉来这京城不久,那些人对厉王的侧妃,无非面生得很。
“侧妃娘娘,您这是在为难属下。”
月蝉此刻的心思,韩璋一目了然,而这场宴会,尤为重要,定不能节外生枝。
“韩璋,你说过,你会永远帮我的不是吗?难道你要食言?”
见韩璋不语,月蝉又开口说道,“你放心,我去,不是为了破坏王妃的好事,我现在已为厉王侧妃,我只不过想在这京城多认识些交心的朋友,仅此而已。”
月蝉眸中泛起涟漪,柔声细语,我见犹怜的模样,成功动摇了韩璋的立场,他带着月蝉,一同前往平王府。
孟浅刚刚步入宴会的庭院,便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尽管她脸上只画着淡淡妆容,一袭水碧色长裙再简单不过,仍掩盖不了她花容的面貌,玲珑有致的曲线。
素雅清新的装扮,反倒落得她在那些浓妆艳抹,巴不得把所珍贵的首饰挂在身上的贵人中落得清尘脱俗,恍若遗落人间的仙子,留给他人的,只有一声可望而不可及的惊叹。
糟了,难道适得其反,想低调些,反而使自己更加引人耳目。
孟浅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扫了一周当下非富即贵的千金以及夫人,她们的眼里,除了惊叹,还有几分嫉妒。
“浅儿给皇嫂请安。”
众人中,除了孟静,她只认识平王妃,所以,面对投过来各色各样的目光,孟浅都以浅笑低头示意着。
轻移着莲步,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哪还是传说中在战场野蛮挥着刀的厉王妃。
孟浅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苍厉。
小葵说过,京城的达官贵族向来很爱这一套,而且她们对远道而来长边疆厉王妃,抱着几分恐惧又嗤之以鼻的态度。
她们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夫人,若是来了个野蛮,只会舞刀弄枪的女人加入她们其中的一员,她们会为此感觉到羞愧,甚至觉得厉王妃破坏了她们在老百姓面前的形象。
这么知书达理的孟浅,平王妃还是第一次见,惊讶了会露出了笑意,挽住孟浅的手臂,一一为其介绍着宴上的贵人。
孟浅或福身行礼,或频频点头示意,每一步都做得得心应手,消除了不少原先她在她人心中留下的印象。
“厉王妃,欢迎你来到京城。”
说话的是尊品丞相夫人,不知为何,孟浅感觉到了她布满笑意的面容下,暗藏的敌意尤为强烈。
“丞相夫人,本王妃初来乍到,还需您多多指教。”
孟浅回以浅笑,据情报说,丞相府与此次试图谋反的苍荣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他们却从中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虽然探子回报过来的消息可能有误,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孟浅相信,丞相府早晚一天会露出马脚。
“夫人我很愿意为厉王妃效劳,不知厉王妃在此可住得惯?”
丞相夫人的年纪,已然可以做孟浅的母亲,可虽是半徐老娘,仍风韵犹存。
“厉王妃怎么会住不习惯呢?”
一旁的孟静手持青玉杯移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眼角闪过一抹轻蔑笑道,“据说在边疆呆久了,会令人变得腼颜天壤,我还听说,有一回边疆闹荒粮,竟然发生吞活剥,令人发指的事情。”孟静转过头,上下扫了眼孟浅,“厉王妃,快给我们讲讲边疆所发生有趣的事情吧?”
孟静本以为,孟浅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没想到她能从那种地方活着回来,还传在战场舞刀弄枪,杀了不少入侵者,还立了不少功。
她才不会相信,孟浅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定是她使她那亲娘惯用的伎俩,迷惑了厉王,厉王才会为为其制造这些谣言。
话音刚落,所有人惊恐的睁大了圆目看着眼前的充满神秘感的厉王妃,连着后退了几步,手拿着手帕捂着小嘴,窃窃私语起来。
孟浅眼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突然跑出来发难的孟静,闻其言,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姐姐怕是鬼故事听多了,描绘得有声有色,看看,都把这些夫人,小姐吓到了,连本王妃也着实吓了一跳。”
一旁的平王妃也跟着笑了起来,平王妃这么一笑,仿佛将在场的人传染了一般,用着看傻子的眼神投向脸已经铁青的孟静身上。
孟浅顿了顿身子,将手轻轻搭在孟静的肩上,“姐姐,相信我,当你置身战场上时,敌人可比烈鬼要恐怖得多了。”
众矢之的,在场每个人脸上扬着笑意都在嘲笑孟静的无知,之前孟浅还在孟家时,在她孟静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居然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垂在一旁的手,早就将手帕揉成了团,抿了抿唇,压着心里一团怒火附和着笑道,“让王妃见笑了,厉王妃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学会武功的呢,姐姐对此一直都很好奇。”
这点,不止是孟静想问,所有认识孟家三小姐的人都为之好奇。
话落,周围安静了下来,纷纷向孟浅投去好奇的目光。
孟浅双眸宛若一汪秋水,勾起樱-唇道,“关于这个,本王妃要谢谢上天,谢谢皇上以及皇后,把我带到厉王爷的身旁,若不是我夫君,本王妃恐怕连拉弓都不知道怎么拉。”
为了不让身旁的人起疑,孟浅只好将苍厉拉出来挡一下,反正他们之前远在边疆,又有谁会知道是谁教会了孟浅这一身本领。
“厉王妃,您怎么会想到学武呢?”
一个模样小家碧玉型的千金小姐追问道,毕竟在现在大昌,女子学的是琴棋书画,未曾听过竟有女子习武,且还在战场令敌军闻风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