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满庭凝霜,夹头榫桌上堆积着过了五味的残羹冷炙。
向寄北一双眼睛蕴生得几分悲凉,看了向月光半晌,垂下头去,幽幽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似西晨下去的晚霞,绚烂是绚烂,可终是止不住落下去的悲凉,含了几分自己也知道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兄长的语重心长:“月光,你啊!就是这么个性子!”
向月光勃然起身,一双狭长的眼睛带了极度的不满:“哥哥,打你娶了媳妇进门,打你生了几个女娃儿,你就同母亲一般不二,心底里就没了我这个嫡亲妹妹了!”
向寄北起身唇角泛出凄苦,一只手抚了胸口,喘吁吁的:“向月光,我同母亲一般,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话音未曾落地,便就愤然离席而去。
一桌子的酒席不欢而散,月光也掩映到了云层深处,浓紫色山茶花藏到了暗夜里,空余夜风吹得黄桷树叶扑簌簌作响,桌上烛台里的火光晃晃而动。
向茹芸和向茹雪倒是白白的看去了一场热闹,心下都在偷着乐。
向茹芸一如既往地沉着一张脸,问向月光道:“姑姑,怎地那丫头又想着要去了宁厂?”
向茹雪却是咯咯娇笑,接话道:“大姐,这你还不明白。”一双美眸盈盈转动:“哗众取宠呗!”
复又哼声一笑:“瞧这成日里地捧着那本破书也搞不出甚名堂来,就去沧澜谷耍呗。”转而失笑:“宁厂的房子可不是她能住得惯的,过不得个几日,失了意思,就得寻个由头回来。”
向月光哼笑连连,向茹雪娇声唤道:“姑姑”
向月光神情漠然,道了句:“今儿个的夜宴,当真不欢而散那!”
正苑的内室里,几人围着向老夫人坐着,点点烛台燃着束束火光,晃得墙上人影幢幢。
向老夫人这会儿子气也消了些,毕竟是自己生养的孩儿,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苦笑着摇头叹息:“这个月光啊,性子当真是愈发的古怪了去。”
苑清秋面色凝重,沉吟欲诉。
向老夫人看在眼中:“清秋,你进我们向府也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也端端不用藏着掖着,直说便好。”
苑清秋踟蹰片刻,终还是开口道出,声音婉婉若静水深流,向茹默这声音便是得了母亲的真传:“清秋当姑姑是没得成个家,一个人过了这许多个年头,好端端的性子也会磨偏了去。”
向老夫人静静的听了,边就不住的颔首:“清秋啊,你这话讲的对,饶是这么个不入耳的事,经你口中这么一讲。”笑眯眯看了苑清秋的一双和顺善解人意的眼睛:“但凡听起来还入耳了。”
端了小几上的青瓷茶碗喝了口香茗,一着急喝快了,呛得连声咳嗽。
苑清秋连忙的抬手为老夫人捶背,老夫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喟然道:“你就是这样一副性子,心里头揣着什么话就要揉开了掰碎了好生的琢磨,我那月光若是如你这般性子,那可当真更是我老太太的福气喽!”
“哦!对了三姐儿。”向老夫人欲要说起件重要的事情。
向茹默看着她:“嗯,祖母,您讲来就好。”
向老夫人道:“宁厂的住地你父亲也与你安排下了,就是沧澜谷底山堆环水湾外侧不足三十丈远的地方,那是我们向府在宁厂建的外府,也有几百年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