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失真实
巴达兽2019-11-21 11:464,528

  食得饱喝得足了,郑家两兄弟并李想又回到了青白色大石头旁边,接着头晌切割的印记继续进行,石屑于半空中扑簌簌飞舞,终又落于地面之上。

  中天的日头一点点向西而移,阳光斜斜的透过头顶密织如盖的叶子洒将下来,土地上留下稀疏斑驳的日影。

  切割机与大石头来回“呲呲呲”的摩擦声不绝于耳,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约半丈余长,近三尺宽的青白色表层带有微小凸起的青白色大石头便是被切割成了十几个汤碗口大小的比现下里舂凿的坑口只略略小上一圈的石块来。

  十几个石块顺着土地面呈一字型顺序排列而开,而后便是细小却又精细的的活计了,这是需要向茹默来制画出个样子来的,郑家两兄弟并李想蹲在一侧看了向茹默的工作。

  但就见向茹默纤秾合度的身子轻轻弯了下去,长及膝头的秀发便就垂弯至了身前锦缎般光洁顺滑泛着亮泽的光芒,黑发白脸相衬对比,愈加显出了美感来。

  向茹默一双明眸在大石头上细致入微的观察着,边就执了一支兔毫笔蘸些墨汁来在石块上严谨的画着,一个小小的误差都不准其有,不刻后便是在碗口大的小石块上描画出了个圆形来,圆圆的恰似仲秋之夜那一晚的明月,而这个圆形距离边缘有一寸余宽。

  几个人便是都看得呆了,李想机敏,先是反应过来,由衷称赞,又有几分不解,询道:“三姐儿,您这也没有工具辅助,怎地画出来的圆形竟是堪比仲秋那晚的明月!”

  郑家两兄弟正是不知要若何表达心中的想法,听闻李想如是说,立刻觉得还是李想脑瓜活泛,正说到了他们两兄弟的心里去了,便是纷纷跟着颔首不已:“是像月亮,是像月亮。”言语着还边就思量:“别的它都没这么圆。”

  向茹默但笑不语,一个接一个的石块画下去,日头留在西面的山脉边上时,向茹默已经依次从第一个石块画到了最后一个石块,每一个画将得都一般不二,这十几个看起来就似一个般。

  由于切割机只有一个,便就是一个人来干活计了,郑逢时第一个上去,手执切割机按照向茹默所画制的圆形沿边缘一点点的切割下去。

  由于精细的切割比之刚刚粗狂的将大石头改制成小石块可要麻烦得多,也要精细得多,郑逢时一双剑眉之下一双大而圆的眼睛光芒闪闪,严丝合缝的切割着,头顶渐渐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却也没有想过要去擦拭。

  待到天色向晚之时,饶是郑逢时速度再快,手上的力道再是精准,一个石块却也只切割了一半出来。

  这荒郊野外的,这三位少年郎倒是好说,随便的找个草丛就能眯上半宿,可三姐儿却是不能留宿在外的。

  左思右量之下,向茹默还是觉得让郑逢时将她送回三十丈棚的。

  郑逢时瞧了向茹默欲言又止,向茹默淡淡笑道:“逢时有话尽管说来便是。”郑逢时搔搔头这才吞吐着道:“三姐儿,您这都在谷底守了好几日了,也该回府上歇歇了。”

  李想亦是道:“三姐儿,逢时说的对,回府上好生歇歇吧,不然木研也惦记着您呢。”

  一提木研,向茹默也觉得是要回去看下了,那丫头本就多思,再加上这几日不见我还指不定又在心里怎么念及着我呢,而且现下里只有一间茅草屋,我若是回去住下,那些盐工势必就没有屋子待了,我回外府也是为他们倒个地儿来。

  向茹默便是道:“逢时,那你便是送我回趟外府吧。”喜滋滋的:“待到挨着现有的这个茅草屋再多搭建了几处屋子,我们便是都有了地方而居了。”

  向茹默本打算让郑逢笕跟李想也一并坐上马车,先送他们两个回谷底在茅草屋里歇息,而后自己在坐马车回外府兰苑。

  可郑逢笕跟李想俱是不要回去了,都说要趁热打铁将石块全部切割好了方离开这里,不然就甭说是歇息睡觉了,就连做活计都没有心思了。

  向茹默见他们两个留在此地的意愿已决,便就也不去强求他们了,遂便就坐上了马车,郑逢时驾马车朝了前方驶去。

  平坦的大路上,马车朝前一路疾驰而去,土地路面上留下了淡淡而又曲折的两道车辙,一路迤逦着向了前方展开去。

  待到夜空上星罗棋布之时,郑逢时驾的马车驶进了向府外府兰苑,夜风徐徐,吹将得大门当口两侧的大叶榕树的叶子扑簌簌作响,在这阒寂的夜晚听起来格外明显些。

  向茹默掀开马车帘帐,缓步走了下来,如水的月光下,愈发衬得她一张嫩粉粉的脸庞娇美动人,一头及膝秀发束若锦缎般束在脑后,就连她的背影于此一刻瞧看起来,竟都似如月光美人般明艳不可方物。

  太美了郑逢时在她身后不由得看得呆住了,向茹默朝前往大门当口处缓步行着,口中一壁唤他的名字,直到唤了第二声,郑逢时这方才回过神来听得到。

  暗暗紧咬着腮帮,好让自己不去对三姐儿乱想,那样自己会有极大的愧疚感,是对三姐儿的亵渎,屏着气息强迫自己说出话来:“三姐儿,您有话说?”

  向茹默转过身来“解了马车也回一进庭院休息吧,这些日子熬在谷底,你也辛苦得很。”

  忽而的有夜风刮将起来,饶是暮春时节,可广阔得近乎无垠的外府大门当口处依旧还是微寒的。

  郑逢时被风灌得头脑清醒了过来,摇头坚定道:“三姐儿,我还是要先回谷底去的,不去看上一眼那里的活计,总还是放心不下的,而后在赶到源头处跟他们两个一起切割石块。”

  向茹默见他坚定不已,便也不在强劝他,只道:“谷底也好,源头处也罢都是比不得府上的,吃不好睡也不好,你还是要多注意身子骨的。”

  郑逢时正色道:“三姐儿放心吧,我跟逢笕、李想都是粗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做活计的,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力气,熬个夜做活计这都是不打紧的。”

  向茹默看着郑逢时高大的身躯,感叹唏嘘不已,依旧道:“那也注意不要劳累过度了,不要依仗着年轻便就不管不顾的。”

  郑逢时心里有着自己的主意,口中却也不同三姐儿辩解,只是搔头笑笑,向茹默知他心中还是不在意的,便也就不在过多言语。

  郑逢时眼见了向茹默走入了一进庭院中去,这才驾了马车朝了谷底方向驶去,车行的辚辚之声渐悄,直至完全听不到了。

  向茹默轻推开大门,朝着谷底的方向瞧去,饶是郑逢时驾着马车早已不见了踪迹,唯大片的大叶榕树林在空荡荡的夜幕中扑簌簌漾动。

  正苑耳房内,木琳早已于原木围子床上睡下了,呼吸声均匀,红扑扑的一张小脸蛋儿上挂着夷愉的笑意,想必是做了甚美梦来。

  木研却是睡不着的,向茹默几日里没有在府上居住,木研便就是几宿没有睡好了,不到后半夜却是绝对躺不下的。

  星星点点的烛火之下,这一刻的木研她依旧是手持了一个花绷子,在一针一线的刺绣着一块淡色鲛绡,近前瞧来却是蜿蜒流淌的沧澜江与沧澜江背后那连绵起伏,层峦叠嶂的沧澜山脉。

  夜色静阒阒的,静得就连木研针上的绣线穿过鲛绡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木研一双眼眸明媚,烛火下她极认真严谨的一下下刺绣着,举手抬臂间,烛火在墙上将她纤纤身影拉长复又缩短。

  忽而的听到耳房外门厅的门发出一声轻响,木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忽而的便是站起了身来,难不成是小姐回来了,旋即又摇头叹笑了起来,当真是惦念小姐惦念的,小姐饶是回来也不会这个大半夜里忽然回来的。

  思虑着便就朝了牖户外张望着,借着月光看到庭院中大叶榕树的枝叶在风中微微漾动,发出一声轻笑,原是风吹得门响。

  却是又听到内室门的响动,不由得蹙起眉头来,一下子听错了,不会两下子都听错的,更何况饶是有风吹来,也不会吹将到内室门的。

  将花绷子放下去,起身朝了门当口走去,开得耳房门来却见内室里有莹莹明黄色从门缝透出来。

  登时间木研心中有种小姐忽然回来的激动不已,又带了几分小姐为得甚竟是这么晚了才回来的疑惑,也顾不得女子家的矜持了,提裙三两大步便是跨至了内室门当口,轻唤道:“小姐”

  向茹默见了木研进来,打心底里涌上一股暖意来,欲要笑出来,却是化成唇边婉婉一抹上翘的弧度,口中假意嗔道:“你个木研那,这都甚个时辰光景了,怎地却还是不曾歇下!”

  木研迈步进来,见了向茹默依旧神采奕奕的,端立在拔步床边的樱草色百宝嵌柜前面,柜面的门是开启的,正准备找亵衣要换,这才放下心来。

  却也半是疑惑询道:“小姐,怎地这般时辰光景了,才回到府上来?”

  向茹默白她一眼,戏语道:“这个时辰回来怎地?”

  打量着木研,只几日不见便就清瘦了些,知她定然是自己不在府上的这几日里吃不好又睡不好,自己不在,操劳着整个府中琐事的重压又是木研扛着才导致的,不由得又是心疼道:“你这几日在府里也辛苦了。”

  木研略有些急道:“小姐您还不曾回答了我的问题呢,怎地这么晚了还赶回来?”一对秀美愈发蹙紧,猜测道:“难不成是谷底出了甚事情?!”

  向茹默瞧她焦急的样子,撑不住笑出声来:“出事,出事,就不能盼着谷底点儿好!”

  木研神情微滞,盯盯的看了向茹默,向茹默衣衫也不急着换了,拉过她的手缓步移到罗汉榻边上,向茹默坐了下去,木研顺从的坐到了榻边的小杌子上。

  向茹默缓缓将这几日的经过,乃至如何在沧澜江源头发现了青白色大石块,又如何切割了石块,郑逢时又是如何送自己回到外府的所有过程都同了木研娓娓而道。

  听着听着,木研一张眉头紧锁的清秀脸庞才缓缓舒展开来:“原是这般端的,这我也就放心了。”

  向茹默故意板起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儿来:“我的事情说完了,现下里说说你这般时辰光景了,却是为何不歇下呢?”

  木研轻耸了耸肩,小声嘀咕道:“人家不是睡不着嘛。”忽而的眼神亮闪闪起来:“小姐,我缝了鲛绡帕子,我去取来与您观看。”

  言语着便就移步出了去,不刻后便是将半成品的还带着针线头的鲛绡帕子拿了过来,喜滋滋的:“小姐,这只缝制了一半,您看能否看出个端的来。”

  向茹默撩一眼便就是看清楚了木研绣制的是蜿蜒的沧澜江以及沧澜江后面起伏的群山,笑着脱口道:“却是沧澜谷底嘛,这个我还有甚看不出来的。”

  木研佩服道:“小姐果然眼力过人,只轻撩一眼便是瞧将出来了呢。”

  向茹默轻笑着正色而道:“那还不是木研你的手艺摆在了这里,如若是换个绣得不像的,任我再熟悉沧澜谷,依旧是看不出个甚来的。”

  瞧了木研颔首又道:“不过木研你这刺绣的功夫当真日益见长了。”

  木研被小姐夸赞,心里美滋滋的,便就将这个鲛绡帕子铺展开来,盛放于向茹默眼前:“小姐,您指点下木研。”

  向茹默觑了神色静静观瞧着这个绣制了一半的鲛绡,半晌指了层峦叠嶂的山峰之顶:“这上面可以缝绣些云层,取青云出岫之美意。”

  又指了蜿蜒迤逦流淌的沧澜江:“沧澜江不同于别处,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缓缓孱湲流淌的,所以这一处的浪花要去掉,这样方不失其真实性。”

  别着头认真的看着鲛绡:“其他的都还好,待绣好了成品,我再瞧来看。”

  木研得了指点美滋滋的,笑着道:“多谢小姐的指教,木研懂了。”

  木研这下子是没甚心思了,打了个哈欠儿,方才觉出失礼,哂然道:“小姐,那木研先服侍了小姐更换亵衣,而后就歇下吧。”

  向茹默淡然笑道:“瞧你都困成甚样子了,亵衣我自己来换便好,你快些回耳房歇下吧。”

  见木研还执意要为自己换亵衣,只心疼她,口中道:“打哈欠儿是会传染的,你不要将我也染得哈气连篇的。”

  轻推了她:“快些回去,快些回去!”

  木研知是小姐想让她早些歇下,便就不在争辩了,轻移步出了内室,复又在门边回首道:“小姐,明日一早要喝白粥还是语嫣汤?”

  向茹默听到了白粥两个字来,瞬间感到了家的温馨,轻吐出两个字:“白粥”

继续阅读:第一百九十章 一道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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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盐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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