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了杏色白羽鲛纱亵衣,睡在自己的拔步床上,鲛纱轻柔丝滑的质感紧贴着娇嫩柔滑的肌肤,只是说不出的惬然来。
这一夜好睡,睁开双眸已是翌日晨起,东方破晓之时了,晴朗朗的天空之上就连一丝丝的云彩都不得有,澄蓝蓝的天空澄碧如洗。
三进庭院当中,熹微的晨光耀在苍天耸立的大叶榕树新发的碧油油的枝叶上,泛着油灿灿的光泽,让人瞧着便就心生夷愉。
向茹默慵懒的伸了了懒腰,起身下到拔步床下,一双纤纤玉手将湘妃色纱帘幔帐层层掀起,缓缓移步至牖户口,熹微晨光透过遮着牖户的半透明淡紫色缀小花朵纱幔纱幔穿过来,淡淡紫色光芒于莹白理石地面上微微跃动闪烁。
抬手将纱幔撩开,登时间光芒又强了些,洁白理石地面上淡紫色光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亮莹莹的白色。
推开牖户,清爽怡然的风灌了进来,只冲到五脏六。腑并四肢百骸中去了,不用深深呼吸,只淡淡感受着,整个人便是都清透透起来。
木研从二进庭院提了食盒过来,见兰苑正室的牖户开着,笑吟吟朝了这里移步,待得快要行至了牖户口,一壁就道:“小姐,可是醒了,昨夜里睡得可是好呢?”
向茹默展颜轻笑:“睡得可好。”复又问她:“你睡得又是如何?”
木研双手提了食盒,端端立着外面的牖户口,颔首道:“小姐昨儿个于府上睡的,我自然就不惦记了,所以也是睡了个安稳呢。”
遂又喜盈盈道:“小姐啊,今儿个这白粥庄妈煲得可真当个好喽,上面厚厚一层粥油,喝起来真是个滋养人嘞。”
细细瞧了向茹默来看:“小姐,我叫庄妈单独的把白粥油盛了一盒子出来,专门的让小姐来喝呢。”
别了头瞧向一处,似回味着:“那一层粥油白白厚厚的,闻起来喷喷香。”见向茹默只是看着她,也不答话,不由得深凝起双眸,极其正色重重颔首道:“小姐,木研说的字字珠玑,句句属实呢。”
向茹默撑不住笑出声来:“还不快些进来,还要提着重物在外面站立多久!”
木研这才想到什么般,兀自笑了:“瞧我这记性,跟小姐叙话竟是浑忘了。”言语着便就提着食盒兴冲冲跑将进来。
一进得内室里,便是将食盒放于小几上,一层层打得开来,但见第一层便就是她所说的厚厚的粥油,而拽出来第二层是一盒白糯糯的粳米粥,第三层是清爽爽的素炒马兰头。
木研将这三样依次放开来,浓香的粥的味道,并素炒菜的清香味道渐次弥漫开来,和了牖户口吹进来的清风,当真是妙不可言。
木研用小银汤匙舀了大半口粥油上来,莹白白的粥油衬在小银汤匙里,愈加的让人食欲大增:“小姐,先喝上口粥油来吧。”
向茹默就了木研的手将粥油喝了下去,温温的,暖暖的,木研趁着温度正好,又连着喂了向茹默几汤匙,向茹默顿觉得腹中舒适适的。
木研又舀了糯糯的白粥喂向茹默来用,向茹默瞧了她道:“木研,就只顾着喂我了,你可曾是用过了早膳?”
木研道:“小姐,我却是不急的,待会儿子去庖屋用了也就是了。”又舀起一汤匙白粥,喂食至向茹默口中:“粥放久了味道便就不中喝了,所以我便是急着给小姐送过来。”
向茹默看着她,缓缓道:“木研那,今儿个我们就在谷底沿着现有的那一座茅草屋一字排开,要再搭建四个茅草屋,这样连庖屋,带我们居住的屋子便是都有了。”
木研定定瞧了向茹默,惊喜道:“小姐,这可当真?”
向茹默淡淡一笑,夹了一玉箸清炒马兰头放在口中细细品嚼着:“这有甚可不当真的。”
双眸中满是凝重之色,郑重续道:“盐井打从开凿的那一日起,我们便就是有责任在身的,盐场上是昼夜不得停工的。”
莞尔笑着:“所以全部的连同郑家两兄弟在内的一共四十九名盐工都得住在谷底,这样子吃食可就是个大事情了,我让庄妈带几名庖人在谷底做膳食,也就方便得很了。”
木研静静听了,喜悦应道:“那便是好,那便是好,这样也省却小姐每日里在谷底上吃穿用度都不便利,而且我照顾起小姐来也方便。”
向茹默瞧着木研的双眸正色道:“谷底饶是风景大好,可终归是比不得在府上居的舒适。”
木研亦是正色道:“小姐,舒不舒适的木研当真不在意,木研只求得能随时侍奉在小姐周围。”
瞧了小几上朱红漆料的食盒,摇头叹着:“小姐,您是江州巫溪宁厂向府上的三小姐,现如今却是每日里居在盐场。”
言及此,木研一双眼圈微微泛红,便就以手抚额,掩饰着扭脸转向别处去,看着牖户口不再说下去。
心里却难过异常,在外府居着本就比正府凄楚了许多,谷底盐场茅草屋的条件就更是不消说了,一下子又喟叹不已,小姐毕竟才只有十三岁啊,要管理整个宁厂,还要应付二表爷以及正府那些亲人们的打压、排挤,当真不容易的很。
转回头抬眼瞧见了三姐儿一双明眸澄澈似清泉见底,正在看着自己,自己的那一点小心思应是都被小姐给瞧到心里去了,便是兀自红了脸。
向茹默语重心长道:“木研那,我知你打心里心疼我。”摇头喟然道:“可我们吃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百姓能有源源不断的盐巴来食,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木研重重颔首:“小姐,您说的木研都懂的。”兀自垂下头去:“可一到事情来的时候,便就又心疼小姐了。”紧抿着嘴唇,嗫嚅半晌,终是脱口道:“小姐毕竟才只有十三岁。”
向茹默将玉箸朝了木质小盒子上一搭,嘻嘻一笑:“慢慢的不就长大了嘛,你看去年我不才还只有十二岁呢嘛。”
盈盈起身:“换了衣衫,你就跟了我一道去谷底吧。”
木研轻弯下腰身,轻声道:“木研遵旨。”
木研为向茹默更好了衣衫,两个人去了二进庭院内的庖屋,庄妈、刘妈、木琳并几位庖人正围坐在原木八仙桌旁用早膳,甚是热闹。
见是三姐儿进来了,忙忙的都站起身来,同向茹默打了招呼,向茹默面色含笑婉声而道:“诸位长辈还请快快就坐。”
三姐儿到了,众人也不好意思接着用膳了,皆是干干立在桌旁。
向茹默言语着自己便是先就在八仙桌旁的一个小杌子上坐了下来,盈盈笑着:“我来是同大家说个事情的,你们坐下来接着吃,边听我说话就可。”
众人这才又坐了回去,只是却是不曾抬玉箸,就只坐在远处,这些人都是向府上的老人,都是拘着府上的规矩,哪有主家不用膳,反倒还让主家看着下人用膳的道理。
向茹默知他们心中所想,便就盈然起身,移步至了八仙桌前,坐在了木琳身旁的一个空位置上。
一时间,众人皆是一愣,唯木研懂得小姐心思,对了木琳道:“再去给小姐添副玉箸碗盏来。”
很快,木琳便就将玉箸和碗盏拿到了八仙桌上,木研为向茹默添了半碗盏糯糯的白粥,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同三姐儿同席俱是喜形于色。
用着早膳,向茹默便就问询这几日在府中食的可好,睡的可安,大家俱是一一回答了,向茹默夹了口小菜,就着白粥吃下。
而后向茹默缓缓而道:“我今儿个过来是要同大家讲件事情的,沧澜谷底现下里也开始开凿盐井了,从那一日起便是昼夜不得停工了,我要带几个庖人去谷底为盐工做膳食,所以我们还要在谷底继续搭建几个茅草屋来,以后大家就是吃住都在谷底了。”
外府的庖人都是向府上的老人,对于三姐儿的何种安排俱是心服口服的,俱是没有人提出异议。
庄妈喝下一大口白粥,满足之意从眼角眉梢蔓延出来,吟吟笑着道:“三姐儿,你吩咐便好,我那日里回来已经同老姐几个,老哥几个打了提前量了。”
向茹默呵呵笑了:“那我便也就不多说了,待会儿子用过了早膳,庄妈你带几个合手的庖人同我去谷底。”
对了刘妈和木琳又道:“府中也不能一个人都不留,木琳你跟刘妈就在咱们府中留守,看个门,把个风,我们甚时回府上而居也好有个人气儿。”
刘妈面色凝重,颔首道:“三姐儿您就尽管放心,我在府中定然做好自己的本分。”
木琳却是有了些小不高兴,怎地能带研姐去谷底,偏生就不能带我去呢,嘟着嘴巴不作声,向茹默瞧出了她的意思,正色道:“开凿盐井是为熬制盐巴做工作,你留着府上看守好这一整座外府责任也是不小的呢。”
见木琳还是有些悻悻的,含笑接着又续道:“更何况庭院中的花花草草也是需要有人照顾的呢。”别了头瞧了就坐于身侧的木琳,为她夹了一玉箸的清炒马兰头:“而且我跟你研姐时不常的还是要回来住上一两个晚上的呢,到时候回来我们一道赏花。”
木琳终是有些不是心思:“小姐,那可是说好了,你们回来时我们一道赏花。”
向茹默伸出小指来:“我们可以勾勾手。”木琳也伸出了小指头,同向茹默的小指紧紧勾在了一起,而后又用大拇指盖了个章。
木琳这才转喜,唇角朝上弯出了个好看的弧度来,似仲夏夜里一轮弯弯的新月。
向茹默满意的点点头,对了木研和庄妈又道:“那我们一会儿便就出发。”
端起白瓷碗盏,将余下的白粥都喝掉了:“还是府上煲的粥好喝。”欣然道:“我都喝撑了呢。”
庄妈满面笑意:“这回子我们去了谷底,便就能保证三姐儿每日里都有这样刚出锅的白粥来喝了。”
辰时初刻的阳光比之卯时的阳光又是足上了几分,阳光透过牖户耀在原木八仙桌上,几道闪亮的光线灼灼耀耀的。
待用得了早膳,庄妈便就带人去大包锅碗瓢勺这些做膳食的炊具用具,又将今儿个早上煲的白粥并小菜与麻饼都装带上了,以便晌午的时候让盐工来食。
这般一拾掇,拢共便是拾掇出了四个大木桶并两口大木箱,无有巨细该带的便是都带得上了。
这一群人迎着太阳灼灼的光芒,手提肩扛了这许多的庖屋用具来,便就是沿着外府门前的那一条小路出发了。
这些庖人的年纪同那些是少年郎的盐工来比可是要长了许多的,肩上扛的手里提的木桶木箱又是沉重,免不得步伐就拖得慢些。
待到得谷底之时,就已经是日上中天的晌午头了,庄妈手脚麻利,带人将这些家什全部都放到大青石上,将装满膳食的大木桶单独取出来,放至谷底大青石旁的空地之上。
这一切都做得好了,向茹默便就打发了木研去叫上现下里在茅草屋内休班的盐工过来用午膳。
不刻后,大漠带人朝了大青石这里来,见了三姐儿俱是恭敬打了招呼,而后便就都各自取了青铜簋各自找了地儿坐下去用午膳了。
大漠手里掐了三张麻饼,这麻饼的韧性极强,就是一张咬下去都费劲呢,大漠愣是将三张麻饼摞着摞,一大口便是咬了下去,瞧他用的这般香,向茹默也盛了一白瓷碗盏的白粥,手里拿了张麻饼,移步至大漠身前,就了块平整些的石头坐下去。
大漠见了三姐儿过来,兀自羞红了脸膛,嗫嚅着道:“三姐儿,今儿我是饿了。”
向茹默不以为意的“嗳”了声,道:“三张麻饼叠在一起吃,都不会咯到牙齿吗?”
大漠笑了起来,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我们这里的盐巴好,不仅能清洁牙齿,更是能让人增长力气,从来了这儿我觉得这牙齿变白了,也更有咬力了。”
向茹默也咬了口麻饼,慢慢嚼着,香甜浓郁的面味婉婉笑道:“这个倒是实情的。”旋即道:“我是想让你带几个得手的盐工,沿着茅草屋再搭建四个茅草屋来。”
大漠重重颔首:“好的,三姐儿,大漠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