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难为于他
巴达兽2019-11-21 12:414,444

  赵佶心痛不已,盐巴已经这般紧缺了,不好生鼓励百姓在各自的国家里多多的开凿盐井,反而还挑起战争,现在害得连最基本的盐巴都没有了,这可是要人性命的大事啊!

  禹王那边也好不到哪去,禹王原本跟柘王说好,这一批盐巴一到,先是将大豕肉卤好,而后余下的储备起来,这样就可以有足够的库存跟赵佶他们对峙了,而赵佶那边没有盐巴终是挺不了多久的。

  堰塞湖南岸的军营里,六。十八岁的禹王英气仍不减当年,丝毫看不出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坐在他对面的柘王虽说只有三十三岁,可在气势上他可是照比禹王差了些,但是急躁的暴戾的性子也是写在了脸上的。

  禹王一双深邃的眼睛熬得血红,胸口的怒意如同烈火在灼灼燃烧,一双手攥握成拳,重重敲击在手边的石桌上,声音嘶哑而低沉:“老夫早已谋算得极为周到帖妥,却是不承想姓赵的那个小子竟是在背后搞突袭,他竟是搞得我军没有盐巴可食!老夫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柘王目光中亦是满含愤怒:“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个小子!”气极道:“禹大哥,不如我们就这么直接攻打过去算了,以免坐在这里等得人心烦意乱的!”

  禹王厉声呵斥道:“打打打!你一天的就知道打!打过去就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吗?!连盐巴我们都没有了,你没看那些兵士就是连走路都没有力气了。”

  柘王压低声音,面上有些兴奋:“但是我们不是还有一些私藏的盐巴嘛,不行的话拿出来多做几道大豕肉来给那些兵士吃下,有力气了直接去攻打姓赵那小子,也是来个痛快的!”

  禹王怒道:“荒唐!你以为就那么一点盐巴够给兵士塞牙缝的吗?!那点子盐巴若是我们两个每日里要偷偷用上一些,关键时刻可保全性命无虞。”

  柘王被禹王说得住了口,禹王亦是沉沉叹了口气,军营里一时间静阒无声。

  隔着一道堰塞湖的两军人马就这么在夜色里静静的对峙着,此一役跟上一次赵佶领兵打仗完全不同,这一次是困在盐巴上了。

  经过了一夜的沉沦,天一点点的又亮了起来,在这缺少盐巴的日子里,每熬过一天都是极为艰难的。

  几日过去了,在极度缺乏盐巴的敌我两方队伍里,渐渐的就有人支撑不住了,每一日都有数十名兵士因为体内极度缺盐巴而死去。

  渐渐地,死亡的气息笼罩了整个的堰塞湖,曾经风景优美、景色秀丽的大美湖泊因为战争而变得面目全非,四处都充斥着腐臭的腥骚气,尸骨沉入湖中,更是将原本澄碧洁净的湖水染上了触目惊心的血色。

  每一餐饭食因为没有盐巴的调味,都变得极为寡淡无味了,很多人饶是非常饿,却是对如同嚼蜡的食物根本吃不下,有的人即便是强迫着自己用下去,不刻后也是全部都呕出去了,整日的不吃饭导致了兵士们不仅缺少盐巴,便是连最起码的饱腹也解决不了,每个人俱是面色浮白、嘴唇苍白、干裂。

  长期缺乏盐巴的摄人让人变得极为萎靡不振,就连身体强壮如赵佶,也是不能幸免,,整个人都是恹恹的。

  这一日,成扬兴冲冲的从外面端了碗盏汤进来,上面飘着几片波斯菜叶子,放到石桌上:“郡王,可是喝了这一碗盏汤。”看着赵佶的脸,神色愈加高兴:“郡王,您尝尝,这个汤可是有咸味的,喝了您身子就能有些力气了。”

  赵佶疑惑的朝了那盏汤中一瞥:“全堰塞湖北岸都没有一颗盐巴了,你如何弄来的咸汤?!”

  成扬即刻道:“那一日两方兵士抢夺,大部分的盐巴都连同担子跌入了悬崖底下,却是有一小部分落在了地面上,这些兵士们从泥土跟石屑中挑出来的盐巴。”

  赵佶干裂起皮的嘴唇微微翕动,凝眉道:“兵士们都喝过这汤了吗?!”

  成扬正色颔首而道:“庖人做好了汤,便是告知成扬先端了盏给郡王来,其余的都在大铁锅中,多了不敢讲,兵士们每个人喝上半盏还是够的。”

  赵佶这才放下些心来,端起碗盏来,忽而的也想到:“那你不是也没有喝吗?!”

  成扬嘿然一笑,抬手搔了搔后脑勺:“郡王先喝着吧,我待会儿子去庖屋喝些就好!”

  赵佶情知已经这么大的功夫了,这些正值青壮年的兵士都这么就没有用过盐巴了,饶是在回去,那汤也不会有剩余了,便就对了成扬道:“你先将这盏汤喝去一半。”

  见成扬颇为犹豫,即刻道:“这是命令!”声音虽是不大,却是很有震慑力,成扬哪里还敢分辨半分,只得颤颤的端起石桌上的碗盏,看着那一盏汤,却是着实不舍得喝下去一口。

  见赵佶静静看着他,知道喝下去这半盏汤自己是躲不过了,只得扬起脸来,将汤一口气喝下去了半盏,赵佶亲眼看着他喝下去,这才放下心来。

  成扬将剩余的这半盏汤庄严递回给赵佶,就若同递过去的不是一盏汤,而是一个重若千金的宝贝。

  赵佶一口喝下去,有细小的石粒子落入口中,他将石粒子吐出去,又接着去喝。

  喝过了加了盐巴的波斯菜汤,两个人觉得身上恢复些了力气,赵佶询道:“还有多少这样的盐巴?!”

  成扬低声道:“没有多少,没挑出泥土跟石屑的,左不过也就两担子。”

  赵佶重重叹了口气,盐巴的重要性在这一刻突显到了极致,两方人马均因为缺少盐巴的摄人而面黄肌瘦,身子没有力气,若是在这般长久的拖下去,不用战争,这两方人马便就会因缺盐而死了。

  日影渐渐南移,太阳渐渐又毒了起来,每一个人都不敢到太阳光下去了,饶是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要从一个军营过去另一个军营,亦是打着防雨用的大簦来匆匆、去匆匆。

  他们深深知道,身体里的汗可不敢在往外流一丁点了,不然含了盐水的汗液流出去,喝下去的加盐巴菜汤可就又要白费了。

  宁厂沧澜谷底,碧空依旧如洗,云朵依旧洁白,这里还是一方净土,没有被战火的硝烟所弥漫。

  日光透过马尾榕层叠枝叶的缝隙透下来,在青灰色石台上留下光影斑驳,向茹默坐着青灰色石台的旁边,对着显微镜在研究黑色毒盐卤中的最后一种物质。

  赵珏坐着他不远处,手里捧着《盐论解语》誊抄本再看,他看到三姐儿每日里的工作甚为辛苦,是下定了决心,要跟三姐儿一道学习制盐之术,任谁也阻止不了他的这种想法。

  木研跟苑娇出去拾柴草了,向茹默也是没有什么时间理会赵珏,便就由得他手捧了誊抄本的《盐论解语》来读。

  日影渐渐向着南边天空移动,照耀得马尾榕翠碧的叶子浓得欲要滴下水来,赵珏看着《盐论解语》中的话,只感觉如同是在看天书般晦涩难懂,他只捧着开篇来看,都是看的不甚了了:“

  西南之东,五百丈之下,可凿井也。

  天生者称卤,煮成者叫盐。

  东有卤井,玉洁冰鲜,成之自然。

  西有井喷似漭沆煎炙阳春,

  焦暴喷沫,疏盐自殷,挹之不损,取之不勤。

  东海盐,北海盐,南海盐,峡谷之东井,胡中树盐,

  色泽不同,分绛雪、桃花、青、紫、白

  以峡谷之东绛雪为胜。

  水井于露天之处,而盐井却万不可效仿之。

  水井口大于木质浴盆,卤井却小于紫纱汤口碗。

  水井浅则十八尺,深不过四五十尺,

  卤井浅有九十丈,深则达三百丈。

  得以盐井丰盈之地,

  草头露水宁硕如珠,

  腥腥之气味若有还无,

  若无酽卤可取,

  也当有盈余的淡卤点点流之,

  于不得之时,

  可凿也。

  于选址之前,

  工将粘于地面的黄泥浮土,

  挖去弃之。

  而后掘成坑状,

  丈八远处,得见层底。

  见块状原石不一而足,

  工人坑底而立之,

  下凿不得停止。

  见水后,便要清理之,

  而后方可继续下凿。”

  赵珏想要问一下向茹默这些晦涩的解语都是什么意思,可看着三姐儿那笃定安静的背影,便就停止了这样的念头。

  人家都在那般用心的研究着盐卤的成分,我怎好贸贸然开口将这份安静思考与钻研打破?!

  赵珏专注的看着向茹默的背影,斑驳的光影在她的碧青色衣衫上投下影影绰绰的光晕,饶是离着不过一丈开外的距离,可却是有一种朦胧得近乎看不真切的感觉,大有轻云出岫之感。

  赵珏颇为感叹,三姐儿专注的看着显微镜下的那一乳钵黑色盐卤已经几个时辰了,从木研她们还未曾离开的时候便就开始观瞧,直到现下里已经两个于时辰了,赵珏他内心里知道的是自己对于三姐儿的万般钦佩,他不知道的是三姐儿怎能如此长时间的专注于一件事情如斯之久!

  看着向茹默的安静而又优雅的背影,赵珏不禁又暗暗喜不自禁,三姐儿这样也好,自己是可以如此长时间的看着她,欣赏她了。

  赵珏恨不能将三姐儿的这样美好的背影狠狠的刻到脑海里,刻到心里头,这就要永生永世都不要忘记。

  手边的誊抄般《盐论解语》什么时候掉落了地上,落在地面上的本子上沾了一片马尾榕叶片,赵珏亦是不知,此时此景不禁要吟诗一首,于心底默默吟诵:“你见或是不见我,我就在这里不来不去,但最好你见我!你爱或者不爱我,我都爱着你此志不渝,但最好你爱我!”

  赵珏被自己的这首诗感怀不已,时光就这样缓缓流淌,而时光中单恋的赵珏却已经对时间没有感知了,在他的心里,他觉得这世间只剩下他跟她了。

  一个姿势做得久了,向茹默有微微的乏力,她缓缓站起身来,舒缓的伸了个懒腰,这个本是一个极为平常的无意中的一个姿态,在赵珏看来简直是美好无匹,绰约姽婳到无以复加。

  他俨然失了神,只盯盯看住向茹默,三姐儿白皙柔美的脖颈转动间,无意中看到了正在看得自己出神的赵珏。

  就只见那珏公子的双眼盯在自己的脸上,已经直了下去,誊抄版的《盐论解语》也是散落于地,不仅轻声唤道:“珏公子,您可是怎么了?!”

  问出了口,方醒悟过来,这位珏公子明明是在看着自己在出神嘛,怎么还好开口问人家这是怎么了?人家不得以为我是故意难为于他呀!

  可转念一想也不尽其然,他来这里是为了学习《盐论解语》的,虽然说这本古书是自家传承下来的,按说是不应让外人瞧去的,可赵珏毕竟是皇宫里的人,让他学习一下,回去要是能将所学到的为大尚朝的制盐术所用,那也算是向府为了大尚朝的制盐之术而做出贡献了。

  向茹默从来都不是一个将家里的这一本古籍看得有多重要的人,她所崇尚的是一枝独秀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人人都学会了制盐术,那岂不是天下大同了,那个也正是自己所追寻的。

  所以向茹默觉得也很有可能是这位珏公子想请教自己什么关于盐巴制造方面的问题,便就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赵珏被这一句给问住了,我是在看你看得入迷了,你还问这可要我怎么回答!只感到三姐儿的眸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半晌方红着脸抬起头来,可只是片刻便又低下了去,赵珏受不了向茹默的眼神,饶是那眼神里并不曾含有任何的意味,只是单纯的看着他而已。

  时近午时,木研跟苑娇回来了,蓦地见到对视着的向茹默跟赵珏,不由得各自都是一个愣怔。

  向茹默见她们回来了,喜不自禁的道:“你们两个可算是回来了,我都要饿坏了呢。”对了赵珏示意他的书掉了。

  赵珏这才回过神来,弯腰将掉落的《盐论解语》誊抄本拾了起来。

  木研大为惊讶:“小姐,您可还是知道饿了,这就好,木研就担心您废寝忘食到不知道饥饿了呢,那样木研可真真是害怕呢。”

  言必,凑到向茹默身边,低声询道:“小姐,那位珏公子可是有些骇人呢,怎地那般眼神看着三姐儿你呢!”

  向茹默白她一眼:“就你话多,没看珏公子在学习《盐论解语》吗!”

继续阅读:第二百八十八章 轻易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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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盐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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