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增添凄凉
巴达兽2019-11-21 12:084,281

  赵佶和衣躺倒在紫檀贴皮雕瑞兽床上,却是丝毫睡意也无,他心里十分惦念向茹默,从未有过的惦念,恨不能一步就跨到沧澜谷底,要见到向茹默那一双澄澈透明如石上清泉的双眸才会放下心来。

  从床榻上下来,匆匆迈步出门,留得赵铭邺站在门边愣怔不已:“这小子火急火燎的又要去哪里?!”

  出得了郡王府,连成扬都没有叫上,骑了成扬的蓝眼急急朝了沧澜谷的方向奔去。

  平日里要两三个时辰,而现下里赵佶只策马只用了一个余时辰便就到了沧澜谷底,一路朝了三十丈棚的茅草屋奔去。

  却是见茅草屋内冷清清的,只向寄北一个人躺倒在床榻上,一股腐朽的味道在茅草屋内弥散着。

  赵佶行至床榻边,唤了声伯父,半晌向寄北才缓缓睁开眼睛:“原来是郡王来了,寄北这身体状况是不能起身跟郡王问安了。”

  赵佶连连道:“伯父说的是什么!佶是伯父的小辈,哪有小辈受长辈之礼的说法呢。”忍着心底的急迫,极力的缓声询道:“伯父,三姐儿这几日里没有过来吗?!”

  向寄北摇头道:“自从昨儿个晌午我说了她几句,到现在也没有露面呢,我也是不知她去了哪里。”

  赵佶心头愈加紧张起来,欲要出得茅草屋去寻向茹默,一瞥间见了方桌边上有个喝过药的灰色碗盏:“伯父,这药也用了几日了,感觉效果如何?”

  向寄北叹息着道:“郡王啊,这哪有什么怎样不怎样的呀,我这也是老毛病了,亦是般忽而的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大事。”

  赵佶道:“伯父说哪里话,刚刚四十不惑的年纪,怎就谈到了老骨头,您还年轻得很呢!”

  说及此,便就再不能多言一句,行至门端疾步行了出去,朝了东岸卤井策马一路狂奔而去,见到的却是郑逢时。

  赵佶一把拽过在取卤的郑逢时,口吻中满是焦虑,平日里的斯文儒雅之气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空余一脸焦灼:“三姐儿在哪里?!”

  郑逢时从未见过这样的赵佶,不由得一怔,半晌方反应过来:“怎地?!三姐儿不见了?!”

  看来三姐儿不在这里,赵佶放开郑逢时,又策马朝了西岸盐田策马奔腾而去,带得玄色土地上的泥土四溅开去,扬起满路。

  西岸盐田处,雪白的盐巴晒在灼灼日光下,散发着新雪般莹白光泽,大片大片的看起来煞是蔚为壮观。

  偶有微风轻起,带得起数粒盐巴涌涌而动,好似氤氲了一层细密的气浪,又像是叆叇的云层。

  赵佶将蓝眼停在盐田下方,一个人径直朝了盐田的顶端爬去,一步步走得极稳,脚底生风。

  郑逢笕领着为数不多的几名盐工用六。合铁制铁锨在翻扬着雪花盐巴,盐巴粒子在濯濯如洗的清亮日光下泛着愈加晶亮的光泽,煞是好看。

  赵佶颀长身影站在隔着成片的盐田跟郑逢时喊话:“三姐儿今日有没有来过?有没有?!”

  郑逢笕正忙着翻扬盐巴,不曾注意到后面站立了赵佶,闻此声不由回首看过去,却只见赵佶长身玉立,满面上写满了无以复加的焦虑。

  盐田上风声大,又空旷旷的不拢音,郑逢笕不曾听清楚赵佶的话,怔然看着赵佶。

  赵佶愈发焦急不已,撑起一双大手做喇叭,用了极大的声音喊道:“三姐儿有没有来过?!”

  郑逢笕这才听的清楚,摇头道:“三姐儿都好些日子不过来了,这里的活计我带着几个人做便好,用不到三姐儿过来。”

  不待郑逢笕将话说完,赵佶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盐田上,就只见玄色土地上一匹马一个人一溜烟儿的远去了。

  郑逢时匆匆赶到了茅草屋,见向寄北一个人静静躺在床榻上,询道:“大老爷,三姐儿今日不曾来过吗?!”

  向寄北见郑逢时也来找女儿,有些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了,慌忙道:“怎么?默儿她不见了?!”

  郑逢时太阳穴的青筋突突跳着,似几条盘桓在上面的小蛇,这么说,三姐儿真的不见了?!遽然转身行出茅草屋,带得一阵风起将木门开了又关上。

  出了门在茅草屋外于木研、苑娇相遇,木研如同遇到了救星般,切切道:“逢时大哥。”

  只唤了这么一句,便就泣不成声,郑逢时见木研跟苑娇浑身湿淋淋的,愈加疑惑:“怎地,你们是一夜都在外面了?!”

  苑娇双眸中噙满了珠泪,若同受了什么惊吓,淡淡点头:“是的,昨夜我跟研姐姐在外面找了一夜三姐姐,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郑逢时大为骇然:“这么说三姐儿她都一夜不见了?!”眉心处凸起成一座小山,双手攥握成拳:“我们还要分头去找。”

  郑逢时双目看着前方,看到了不远处的大青石,想起了之前的种种,心中更为酸涩:“三姐儿走之前可是跟什么人负了气?!”

  他想到的是赵佶,会不会是这个人将三姐儿气得离开了沧澜谷,不然他怎么会一大早上便急火火的去到东岸卤井问三姐儿在没在呢?!

  郑逢时面色阴沉得欲要滴出冷水来,饶是性子沉默寡言如他,此一刻也是不去顾忌什么了:“告诉我,是不是那个赵佶将三姐儿气走的?!”

  这半晌,木研方缓过一丝气息来:“不是的,逢时大哥,不是这样的,是向大老爷跟小姐说了些什么,小姐才被气走的。”

  苑娇道:“当时大姑父让我跟研姐姐都出去,只留下了三姐姐一个人在茅草屋里,不知是说了些什么,想必是没过多久,三姐姐便就从茅草屋里跑出去了。”

  木研回忆着道:“当时我跟苑娇离得远,所以并不知我家小姐朝了什么方向去的。”

  郑逢时听得愤懑不已:“三姐儿为向府的付出大家都看到了,而且这一次又救了向大老爷一命,怎地向大老爷竟然还将三姐儿给生生气得不见了!”

  木研泪目双垂:“小姐就是太过良善了,向大老爷也是有些是非不分了。”

  赵佶、郑逢时、木研跟苑娇几个人分头在沧澜谷底遍寻向茹默,说好无论每组人找到与否,都要在亥时整在大青石旁见面。

  几个人身上背好了水囊,以及几个麻饼便就出发了,赵佶自己朝了西北方向去寻,郑逢时则是朝东南方向去寻,木研跟苑娇两位女孩子家的就在大青石附近寻找。

  时光一刻刻过去,眼瞧着日影从东南落到了西北,很快的亥时整便就到了,夜色再一次降临到了沧澜谷底,远处一座座连绵起伏的沧澜山脉在夜影里愈加显得鬼魅怪异,夜色中沧澜江的奔涌声跟白日里有很大的不同,似一声声如泣似诉的低吟。

  虽说自己都没有找到三姐儿的人,可几个人亦是在心中抱了极大的希冀,当然其中也交杂了极大的忐忑不安,希望对方找到了三姐儿的人,可又怕对方跟自己一样,没有找到三姐儿。

  当几个人纷纷朝了大青石这个方位来时,渐渐的就都看到了每个人身边都不曾有三姐儿的人影,便是知道了,大家都是没有将三姐儿找到。

  郑逢时喃喃的:“我可是连晒卤场附近都遍寻了,可仍旧是没有踪影。”兀自蹲下0身去,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粗黑的发丝被一缕缕揪下来,在夜风中飘飘荡荡,似一个没有魂魄的野鬼。

  木研、苑娇的腿脚早已软掉了,本还是抱有一丝希冀的,这一下子便就如同瞬间被掏空了灵魂,只余一个空虚的躯壳站在原地。

  赵佶一双星眸此刻也失去了所有的华彩,空空荡荡的看着远方的一处虚空,怔然间心头早已念遍了向茹默的名字千万遍。

  几个人伫立在大青石旁无声的沉默着,每个人的内心都在受着极大极沉痛的煎熬,犹如将一颗颗心赤果果的置于燃得正旺的炭火上炙烤,剧烈的痛楚让人几乎失去了呼吸。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赵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犹如划破夜空的雷电,贴着人的头皮顶划过,激得人浑身不由得一个激灵:“谷底没有,佶便出去找。”

  声音低微至几乎不可闻,像是在对别人说,实则是在对自己说:“哪怕是寻遍万水千山,踏遍纵横阡陌,也要将三姐儿给找到。”

  苑娇原本还抱有一丝丝的企望,遐想着她的三姐姐也许就在谷底的某一处躲藏着,只是他们还不曾找到而已。

  可就是赵佶的这一番低微至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堪堪将苑娇心头的幻想打破了,三姐姐若是不在谷底,那她可是去了哪里,外面的地界那么乱,在苑娇的心里一个女孩子家的若是出去,那便是处处都充斥着危险。

  她嘤嘤哭出声来:“三姐姐,你为什么要离开?宁厂是你温暖的家!谷底是你温暖的家!三姐姐你知不知道外面处处是险境!是很危殆的!”

  苑娇颓然跌坐在地,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流下来:“三姐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你回答娇儿啊!不是每一次只要娇儿一唤你,三姐姐你便就会出现,来哄着娇儿玩耍呢。”

  郑逢时只觉有把钢刀扎在胸口,疼得他几乎晕厥,一把将跌坐在地上的苑娇拽了起来:“哭有什么用!给我好好回茅草屋等着。”

  苑娇从未见过如此暴躁的郑逢时,一下子就不敢出声了,忍着心里的委屈,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圆而大的眼底流出,让人心疼不已。

  木研拉住苑娇的手,极力忍着心中的不安:“娇儿,小姐不见了,研姐姐也非常着急,可那样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还是回去茅草屋,等着你三姐姐回来。”

  捂住苑娇的手加重了力道,似在宽慰苑娇,似在宽慰赵佶跟郑逢时,实则亦是在宽慰自己:“相信我,小姐她一定会回来的。”

  郑逢时一对剑眉紧锁于额,一双厚唇早已失了血色,略略爆起了层白色的皮,对了赵佶道:“郡王,逢时跟你一起出去寻找三姐儿!”

  赵佶的声音里如同藏了把利剑,只是这满腔的恨意却是不知要冲了什么去,三姐儿若是找不到佶宁愿余生浪迹天涯,若是三姐儿有个什么意外,佶绝不苟活于人世,面上却是极力的做出平静来,为大家更是为自己打气:“相信我,三姐儿会找到的。”

  郑逢时骑了枣红马,赵佶骑了蓝眼,两个人于大青石旁策马朝了谷底口的方向疾驰而去,留下夜风中簌簌而立的木研跟苑娇。

  夜色愈加深沉,夜空中的寂寥的星子孤零零围着一轮不甚皎洁的娥眉月,偶有蝉在叶底鸣嘒,愈加增添了几分凄凉之感。

  木研带着苑娇先是去了向寄北所居的茅草屋,向寄北靠坐在床榻上,手中捧着的是一盏喝去了大半的药汁。

  茅草屋内光线晦暗,只燃了一灯如豆,见有人推门而入,向寄北轻轻将碗盏放到榻上,觑了神色看向来人,见是木研,探寻的目光看向她:“我的默儿呢?!怎么都一日一夜不曾来看我了?”

  苑娇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怨怼:“大姑父,您还知道要找三姐姐,苑娇只想知道昨日午后,三姐姐兴冲冲过来瞧您,您说了什么重话,竟是给三姐姐气得跑了出去?!”

  向寄北面上闪过一丝不安:“默儿去了哪里?!”

  苑娇思量着要不要说,差点就破口而道了,只是木研暗中死命的掐了她一把,木研知道这事跟向寄北说了也是丁点意义也无,并且大老爷现下里身子骨这种状况,说了只能是对病情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木研终归是不忍心将这件事情告诉向寄北,虽然她的心里也充满了恨意,抢话道:“大老爷,小姐她没事。”

  木研的嘴唇都要被自己咬破了,生生挤出口来几个字:“大老爷,小姐她急着研究毒盐卤,只怕……”

  木研强忍着心中巨大的悲恸,一字一顿又道:“只怕,这几日她都不能来大老爷床前尽孝了。”

继续阅读:第二百七十三章 极大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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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盐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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