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毛骨悚然
巴达兽2019-11-21 12:104,349

  初夏的一个清晨,郑逢时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三百名新盐工。

  经过了五国之战后,大尚朝又恢复了国泰民安,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很多民众也都不想只过耕种的生活,只想着要学习一些其他的本事。

  尤其这一年多向茹默接连开凿出盐井,又解决了毒盐的事情,并且沧澜谷底的旖旎风光早已盛名传在外,这愈发的使得大尚朝的百姓也是很想来沧澜谷底一探究竟的。

  并且向府制盐世家的口碑在巴郡还是很不错的,尤其这一次五国之战竟然是全凭了盐巴的及时供给而获胜,更使得他们对向府高看了不止一眼,而是很多眼了,更是在内心深处对向府存了更高的高山仰止。

  这样的情况下,既可以生活在这美景如斯的大美沧澜谷底,又能学到制盐巴的工艺,那是何乐而不为的呢!

  所以郑逢时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是召集到了这三百名盐工,当然还有要加入的大尚子民,被郑逢时暂且拦下了,只告诉他们下一次机会在跟着来到这里。

  那些盐工在郑逢时的带领下,站成了几纵队,他们俱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有的少年脸色白净,还有着未褪却的稚气,而有的少年脸上黝黑锃亮的,面上更是蕴上了几分成熟的痕迹。

  这一回这三百名盐工可是太多了,向茹默从不曾一下子教授过这么多的盐工,站在青青碧翠的大草原上,跟了他们讲话。

  向茹默也未曾着意打扮,因夏季天气热,只身着竹青色鲛纱曳地长裙,露出一段莲藕般的白皙玉臂,手腕上戴着一只皓白色玉镯,近乎委地的墨黑秀发简单的用红绸绳束到脑后。

  这些大尚朝的子民,现下里沧澜谷底的新盐工从前也听说过制盐世家向府上最小的女儿家才貌出众,尤其擅长制盐之术,并且家传的古籍《盐论解语》也是倒背如流的。

  所以他们在来之前也对三姐儿的容貌有了多种猜测,而今番百闻不如一见,三姐儿太美了,就这样一份天然去雕饰的清丽柔婉,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纯美,清风拂过裙角,更平添了几分正大仙容之姿。

  饶是现下里三姐儿整个人就站在这三百名新盐工面前,可他们对她的那份仙姿却是不敢直视,看到他们眼里只如远在天际般杳渺。

  向茹默婉声开口说话,三百名盐工的草原上,静得如入无人之境,唯三姐儿的声音简直若同大珠小珠落入玉盘,尤其在这青青无垠的碧翠草原之上更加犹如天籁:“诸位,是什么原委让你们来到宁厂沧澜谷底做一名盐工的?!”

  乍然一问出口,盐工们还不知如何开口才好,三百名盐工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不知要如何开口了。

  向茹默等了半晌,见仍旧是无人应答,便就笑意吟吟而道:“既然你们都不想说,那么三姐儿我便是点名了。”

  大尚朝民风淳朴,很多少年郎饶是有年少慕艾之心,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万是说不出什么话来的,尤其又是当着三姐儿这样一位美貌得宛如九天嫡仙下凡的女孩儿家面前,虽说向茹默问的还不是什么感情问题呢。

  所以,一听这话,众盐工大部分都垂下头去,但也有几个胆子大的,其中一位个头适中,面色黝黑的圆眼睛壮实的小伙子率先开口道:“三姐儿您好,我叫林森,是咱们大尚朝的一名子民,半年前刚从堰塞关战场上跟了咱们的佶将军打了胜仗回来的。”

  说话间,林森的眼底有着一丝鹰隼般的气魄,整张脸是上更是无形的散发出笃定与果敢,他恳切道:“三姐儿,这一次在战场上,由于极度缺乏盐巴,所以有不少的兄弟都死在了战场上,但他们不是战死的,而是因为缺少盐巴而死。”

  林森越说越激动,他激昂道:“可就在那至关紧要之时,是三姐儿您往战场上供给了充足的盐巴,使得我军的兵士只在顷刻间就补充上了盐分,才使得我军大盛了那联合的四国。”

  林森喟然不已,由于情绪激动,眉心突突地跳着:“所以,也就是那一刻,林森知道了盐巴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而且盐巴竟然可以用于战场上,解决燃眉之急。”

  他扼腕又道:“在断了盐巴许多天后,终于吃上第一口盐汤的时候,林森被那个盐巴的味道激动得落下了眼泪,那也是林森在战场上第一次落泪,更是在心底里暗暗发了一个誓,将来战争过去后,若是有机会,林森一定要苦学制盐之术,盐巴不仅仅是个调味品,他是人所生存下去的血脉!”

  林森一席话说得入情入理,情真意切,好多盐工俱是心有戚戚焉,只是没他这个好的口才来表达,听他这么一番言说,各个都拊掌击节,赞同不已,尤其是也跟他一样曾经上了战场的那些少年郎。

  向茹默觑着神色静静听了,眼底始终蕴满了温热,喉头亦是一阵阵的哽咽,赵佶从未曾将战场上的苦事同她过多讲过,而今听了林森的这一番话,心里对曾经战场上的事情更加的存了几丝后怕。

  她只怪自己的盐巴还是送上去的太晚了,不然不会断盐巴那许多天,断了盐巴能不殃及兵士们的性命吗!

  虽然向茹默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毕竟盐巴没有充足的供应上,她觉得就是她亏钱了赵佶,亏钱了整个大尚朝的。

  她缓缓而道:“所以林森,这些就是你要来沧澜谷学习制盐之术的全部理由了吗?”

  林森认真道:“正是的,所以今番林森能来到草原盐场,能见到三姐儿,是林森三生有幸,并且林森今后毕生的梦想就是要跟着三姐儿学习开凿盐井,熬煮盐巴!为大尚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百姓都是极为淳朴的,尤其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林森笃定而道:“因为林森是极度热爱生我养我的大尚朝的!”

  向茹默淡淡颔首:“好!既然你有这个雄韬大略,那么我三姐儿又岂能让你失望,振兴大尚朝的盐巴产业时不我待!”

  一时间,气氛如火如荼,其他那些盐工也忍不住振臂疾呼:“振兴大尚朝盐巴产业!时不我待!时不我待!”

  向茹默只觉热血沸腾,她沉稳道:“那么好,我们有了雄心壮志,那么下一步就是要实际操作了。”

  那些盐工几乎都是跃跃欲试,看着三姐儿,等着她的指派,舂凿盐井的六。合铁制钻头与钻机早已备好了,就放在眼前,而要铲除青草平整土地的铁锨也都备下了三百把,可谓是万事俱备就只待三姐儿去选址了。

  要说选址,这一次不比刚刚来到之时,这一回只需在火井附近开凿盐井就好,每一口井的间距在五丈远即可。

  人多力量大,向茹默划出了每一口盐井要开凿的区域,将三百名盐工每十人分成一组,拢共是三十组人,这三十组人负责各自区域的刈草平土工作。

  日暮西垂之时,每一组的盐工俱是先后将这三十处的区域都清理出来了,这也就是今后开凿盐井的根据地了。

  庖人们准备好的晚膳,用了大木桶提着送了过来,今日里是大尚朝这些新做了盐工的子民第一顿在谷底用膳,向茹默自然是嘱了庖人将最好的伙食都拿出来,简直跟迎新岁晚膳也不差一二了。

  红焖大豕肉,卤豕脚,清蒸海鱼,甲鱼炖乌骨鸡,并几样清拌小菜调和,主食是粳米饭跟葱肉馒头,还有糯米粥。

  这些好大的肉正合这些新盐工们的胃口,他们在家里可是难得吃上一顿肉质这般丰盛的膳食的。

  夜风微醺,轻柔拂过面颊,又夹裹了草原上特有的草木清香,坐在这样的环境里美美的用膳,每一名盐工俱是心旷神怡,不亦说乎的。

  向茹默又安排了这三十组盐工的住所,茅草屋是一早就备好了的,只是没有那么多,空着的茅草屋十几间,盐工只安排下了一半,另外那一半只得是跟在草原上暂且安身了。

  好在人多,茅草跟茅竹也都是现成备好的,这些人在不足十日里在郑逢时的带领下,便就又搭建了十几间茅草屋。

  这样拢共三十几间茅草屋,三百名盐工也就够住了,居住的屋子安排下来,舂凿盐井的工具也都事先跟郭铁匠定制好早都送过来的,也就可以安心的舂凿新盐井了。

  向茹默这些日子里可是忙碌得很,这可是三百名新盐工,要对他们进行安顿,又要指导他们如何舂凿盐井,一壁的还要照管三十丈棚并温泉盐场以及东岸卤井以及西岸盐田。

  这一晚上,难得的清闲,向茹默跟着木研、苑娇漫步在沧澜江畔,可是好久都不出来散步了,向茹默只感觉熟悉的沧澜江都有些陌生感了。

  木研亦是感怀不已:“好久都不曾来到这里了,竟是感觉不太熟悉了,都不知要往哪里去了呢。”

  苑娇却是道:“娇儿倒是觉得这里都是差不多的嘛,总之都是弯弯绕绕的水流而已呢。”

  今夜天顶是一轮满月,犹如一个巨大的银盘挂在天顶上,亦是倒影在了水底,微风轻拂之下,水底的那一轮满月盈盈荡荡出好多的银银波光来,似一道道明快的流光剪影。

  向茹默唇角噙了抹笑意,如今盐场工作进行顺利,三十口新盐井也在舂凿当中,想象一下,也就不出半年,便就一下子冒将出三十口盐井来,而每一口盐井的上面都捂上一个很高的木架子,那可堪比一个小树林了,那样的场景定然是蔚为壮观的。

  三个女孩子坐在蜿蜒的沧澜江畔,月光就这般静缓缓的流淌,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只是让人一时忘记了现实,只沉浸于这份静谧当中。

  忽而的有一个声音陡然间响起来,堪堪打破了这一份静谧:“向姑娘,您可是在这里,让公子好一通的寻找呢。”

  原来是赵珏,他赫然立于三个女孩子的身后:“月光本悬于天际,偏生流淌在水中,明明可圆满,而偏偏要离荡!”

  向茹默她们几个被唬了一跳,转过头去:“珏公子,您可是何时来到的,怎地脚步竟是如此轻盈,我们几位都是不曾听到呢?!”

  赵珏随意的挥了挥手,闲闲道:“若要问珏是什么时候到的,那可是说来话长了,珏都来此处近乎月余了!”

  定睛看去,赵珏的衣衫的确是有些破败,整个人也是有些恹恹的,向茹默疑惑不已:“怎地公子,您不是回到朝廷中去了吗?!怎又是出现于此一处了?!”

  木研跟苑娇亦是疑惑不定,纳罕不已的看着他,这位珏公子也当真是奇怪呢,明明是朝廷中的显贵,怎地却要流落在此处呢。

  赵珏哀哀道:“珏已经几日没有用过一顿饱餐了,不过今日兀自看到向姑娘在此,当真是开怀不已,这也算是老天开眼,不负我赵珏的这一份苦苦的痴心!”

  他几步行过来,对了向茹默直目而视,双眼中饱含了极大的丝毫不加掩饰的神情:“向姑娘,你可知珏有多想你!想的心都疼了!”赵珏抓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心好疼!疼啊!疼!”

  向茹默被他看得有些微的愣怔,半晌方缓过来道:“珏公子,您并不曾饮酒怎地还说起了醉话。”

  赵珏上前几步,一把抱住向茹默:“向姑娘,你可知道珏的苦心,珏的一番苦心啊!”

  木研跟苑娇冲上前来,死命的要推开赵珏,可怎么也推不开,两个小女孩又怎么能是一个大男人的对手呢,赵珏的手如同黏住了般,紧紧抓着向茹默的胳膊。

  夜色愈发幽深,四周的绵延山峦在青天白日里看起来还没什么,可到了夜色森森的时候,看起来却是如同蛰伏着的一头头巨兽,瘆人得很,夜色又平地起波澜,吹得沧澜江水发出呜呜之声,愈发的让人毛骨悚然。

  赵珏双目赤红,早已顾不得这些,一双手臂如同钳子般,死死牵制住向茹默,向茹默一丁点也动弹不得。

  此情形发生突然,赵珏又是情形大异于往常,犹如魔咒上身,更加让人惊悚不已,苑娇连气带吓嘤嘤哭出声来,在这样的暗夜里,在这样的情形下,愈加的骇人。

继续阅读:第三百零四章 我可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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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盐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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