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茹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向茹芸:“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向茹芸冷冷的:“我好心告诉母亲,这里若是住不惯,就完全可以去温泉古镇跟祖母一起住,可以到那里吃斋念佛,积点德,也不至一辈子连个男丁都生不出来!”
苑锦、苑霜听后俱是掩唇而笑,就好似听了一个最为好笑的笑话,苑冰更是笑得眉心的纹路都挣开了,看起来更为诡异骇人。
向茹默一掌就打到了向茹芸的脸上,就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挨了这一掌,向茹芸的脸登时肿了起来。
她抚着半边肿起来的脸,目呲欲裂,一双狭长凤眼凌厉至无以复加:“还反了你了!”
不用她亲自出手,苑冰便是第一个冲上来,径自朝了向茹默的脸上打来,向茹默毕竟在宁厂带着盐工做了七年活计,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孩了。
她一把就攥住了苑冰抬到半空的手腕,凝神看着苑冰:“怎么?!冰姐你还要当打手了?!”
苑冰万没承想从前那个娇弱的女孩子竟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有力量,从前苑冰可从未曾将向茹默放在眼里的。
苑冰的手被向茹默举在半空,尴尬窘迫得紧,她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也无力盯着向茹默看了,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发烫,难堪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却是没有地缝让她去钻,只好垂下头去。
苑锦心里却是暗暗好笑,两位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大姐,竟是也有今日,她看了向茹默,透过牖户的斜斜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愈发给她添了几分仙姿佚貌。
苑锦竟是感到有些崇拜向茹默,向茹默缓缓将苑冰的手放下来,苑冰的手腕被攥得酸痛,感觉就要折掉了。
向茹默对了她怒目而视:“我母亲念你们在燕北苦寒,给你们姐妹几个接到巴郡我们的府邸来住,你不孝敬我母亲不说,竟是为虎作伥!”
苑冰看着向茹默,还欲要反驳,可一阵紧似一阵发疼的手腕,让她不得不噤了声,只颓然站在原处,一时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向茹芸看苑冰被制服,心中亦是存了几分胆怯,可毕竟是自己顶着功德锦帛名头在府邸上任性了这么些年,今番尤其不能在苑冰她们姐妹三个面前跌份。
向茹芸站稳脚跟,鼓着勇气,一字一顿的:“向茹默,你休得放肆,家有家法,父亲过世,母亲不理家事,这个家是我说了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叫家丁给你驱逐出府邸。”
向茹默嘿声而道:“向茹芸,是你放肆还是我放肆?!祖母还在,母亲也还在,虽说你是功德锦帛传人,可我默儿也是向府的女儿,你有什么道理撵我出府?”
向茹芸无话可说,亦是无可辩驳,只一味的:“我是功德锦帛传人,我就要撵你出府,我有这个权利!”
向茹默道:“那你就试试看,我看哪一个家丁敢如此放肆,随意就撵出去府上的小姐出去!”
她看着向茹芸:“不要以为父亲离世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多行不义必自毙,作为亲生姐妹,默儿还是提醒你,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得过分了!”
向茹芸怔然立在原处,一时间是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了,若是唤了那几名平日里养着的家丁过来,就先不说那几个人能不能制服向茹默,便是制服了,可向茹默的后面还有个佶郡王,那个男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苑锦一看局面有点僵持,忙忙的显示她的能耐,身子微微扭动着:“这都不是什么大事,自家姐妹何必伤了和气呢。”
她攥着手中的鲛绡帕子:“都站着做什么,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大家并没有人理会于她,苑锦讨了个没趣,扭着身子:“哎呦,你们不听我说一句也就算了,我可是累得紧了。”
向茹默对了菁莹道:“你先陪母亲好生待会儿。”
她对了坐在榻上的苑清秋婉声而道:“母亲,默儿先是去凝翠斋,将东西拾掇一下过来,而后将木研跟娇儿也带过来,默儿陪着母亲一块住,那两个丫头一道过来,我们也热闹的。”
菁莹激动得热泪盈眶,有了三姐儿过来跟我们作伴,就连她这个做丫鬟的心里都踏实得很了。
向茹默看着菁莹的神情,更是明白了出父亲离世后,母亲所受的委屈了,向茹芸也真是不思改悔,竟是对母亲如此无礼,简直就是有伤阴骘。
向茹默看着还兀自站在原处的向茹芸:“还站着这里干什么,集芳斋待着不好吗?!”
向茹芸也是恼了,不做最后的打算看来也是不行了,她暗示了苑冰出去将平日里养在手下的几名家丁过来。
苑冰知意出去,不刻后就有几名膀大腰圆的家丁进得东苑内室,俱是浑身都透出着一股子戾气,他们是向茹芸在向寄北离世后,花高价钱从别处找来的。
见了向茹芸,几名大汉极为恭谨,一一跟向茹芸问了安。
见了几名大汉进来,向茹芸的心里终是落了底,眼底浮出喜色来,她定定看着向茹默,这一回你向茹默插翅难逃。
她抬手指着向茹默,恨声而道:“将这个女人给我绑起来!”
几名家丁平日里被向茹芸喂得饱饱的,更是赚得本满钵满,向茹芸养了他们这么久,还从不曾用过他们,这第一次他们对向茹芸的话自然是兴高采烈的言听计从,就等着有用武之地的这一日呢。
几名彪形大汉渐渐行至向茹默身侧,一个个脸上挂着阴鸷的狞笑,一个个的摇动着手腕,晃动着脚踝,看着向茹默跃跃欲试。
千钧一发,情况紧急得无以复加,菁莹被吓得悚然一声惊叫,苑清秋眼睛看不到,耳朵却是听得真真儿的,一时间心里焦急已极。
向茹默站在原处,呼吸间可感到这几名彪形大汉的戾气,只觉脑顶轰然作响,一个不支整个人差点倒下去。
向茹默一字一顿的:“向茹芸,你还真狠,自家姐妹的事儿,你能让这么多的男人过来!”
向茹芸唇角的笑愈发阴鸷:“我这只是自卫反击,跟你强行霸占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苑冰姐妹几个更是一脸的兴奋,这一回可是又好戏看了!
一时间,得意的、窃笑的、惊悚的,使得东苑内室里的气氛极为骇人,苑清秋更是急到整个人都坐不住了,可她的眼睛又看不见,未知的恐惧让她心里更为悚然。
几个彪形大汉渐渐将向茹默包围,一个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身上俱是散发出骇人可怖的气息。
向茹芸抱臂站在后面,透过人墙的缝隙正好看到向茹默的一张脸,向茹芸很是得意,眼风里满是得色之意,心中更是开怀,向茹默有句话叫插翅难逃,这一次我向茹芸倒是要看看你可要怎么逃?!
苑冰跟她的两个妹妹亦是窃窃私语:“这一回三姐儿可要完喽,也真是的,明明只是家中最小的丫头,却非要跟大姐儿争夺权力,搞得自己落得这么个下场!”
苑锦手中攥着帕子掩唇轻笑,声音虽很小,却也字字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苔花如米小,也学人家牡丹开!真真是不自量力呢,如今也是要遭报应喽!”
一道冷冽的男声响彻于内室,如雷贯耳:“遭报应的还不知是谁呢?!”
众人不由得都朝了内室门口望过去,就只见一袭雪色长袍,绣着压制竹叶花纹的赭色滚边,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呼应。
他只轻轻的一个闪身,一股强大的气浪便就骤然而起,就只觉有疾风扑面,倏然间就排开那几个彪形大汉,到了向茹默的身前,将向茹默揽入怀中。
向茹默身子登时间就软了下去,瘫倒在了赵佶怀里:“你总是这么及时,在默儿最为无助之时,定然会出现,就如同约好了般!”
情况骤然突变,向茹芸最先被唬了一跳,更是连气加恨,明明都是煮熟的鸭子了,怎地还飞了,她想过了好多的可能性,可断是没敢想这一次赵佶又似从天而降!
赵佶的气场极为可怖,那几名彪形大汉被震慑到,脚步不自主的往后退去,赵佶站在原处,揽着向茹默纤细的腰肢,双目犹如要喷出火来,对了向茹芸灼灼而视。
苑冰她们姐妹三个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惊到,她们呆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犹如坠入云雾里,坠入梦境中,有种极大的不真实感。
赵佶斜着眼睛看着向茹芸:“还真的没想到您就是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安忍无亲的卑劣小人!”
赵佶眼风似有意无意间扫视了那几名仍旧围在外边的彪形大汉,那几名大汉看着赵佶的这副如芝兰玉树、朗月清风的端的,知其定然非富即贵。
虽说他面容跟他们比很是清癯,甚至于有几分清秀,可就凭刚刚闪身插=入他们中间来刮起的那股子风,就敢断定别看他们一群人,却根本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
看得那几个大汉脊背都发寒了,更有甚者双腿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他们想要离开,却又迫于向茹芸的压力,不得不站在原地。
其实这几名大汉只是看起来强势,实则他们只是被向茹芸豢养的一群废物,没事的时候一个个依仗着向茹芸的宠爱,依仗着自己的膘肥体壮、脑满肠肥,在向府横着膀子晃悠,可一遇到实际,便就完全暴露出他们一无是处的本性来。
向茹芸双手攥握成拳,手中的那一块锥形木器被她攥得咯吱吱的响,她心里的恨意犹如翻腾不停的海水叠加不休:“赵佶!怎么哪里都有你!”
赵佶噗嗤笑出声来:“这里我若是再不出现,我的默儿还不知让你这个向府功德锦帛传人给害成什么样呢!”
旋即,他的口吻陡然森然起来:“向茹芸,这样的事情你还真是做得出,竟是找了这么一大群的大汉来对付我家默儿,真是最毒妇人心!”
向茹芸眼见明明就要胜利在望的事情,却是又被这个赵佶给毁了,他看着那几个大汉:“你们几个都是摆设吗?!”
那几名大汉听到向茹芸的吩咐,却是迟迟不敢上前,但又不好不动,只向前噌出了两步,身上却是半分动作也无。
赵佶差点笑出声来,一群酒囊饭袋,似不经意的眼风斜斜扫了那几个还呆立在原处的大汉,更是看起来闲闲的:“怎么你们还要留在这里等着工钱吗!”
赵佶甩手从袖中飞出一把精巧袖箭,扎到了一名大汉的脚背上,那剑十分锋利,扎得极深,他疼得直跳脚,忽而的站立不稳,一下子坐到地上,一瞬间便就头涔涔而泪潸潸。
其他几名大汉哪里还敢站在内室了,径直都朝外跑了,都争着要出去,可却是挤在了门口,不知是哪一个焦急的说:“在这么挤,我们任谁也跑不出去了。”
这才闪出一个空来,争先恐后的出去了。
东苑内室里这回子静了下来,只余下向府自家的人了,向茹芸失去了依仗,心里更发虚了。
苑冰一双铜铃般大眼睛一个劲儿的滴溜乱转,思量半晌后,终是奓着胆子上前几步,行至了向茹芸身侧,将向茹芸搀扶住:“大姐儿,有我呢。”
向茹芸只站在原地,眼神中含满了恨意,悲愤,静静看着被赵佶揽在怀中,唇角挂着一丝恬淡的向茹默:“向茹默,为什么你不放过我?!为什么?!”
就连一直站在菁莹后面的木研跟苑娇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木研道:“大姐儿啊大姐儿,您总是爱说笑戏语,是您找了那几个大汉来要抓我家小姐,怎地反倒成了我家小姐不放过你了?!”
向茹默回首看了木研,眼神中有几分诧异,不知木研何是时过来的,木研亦是看向了她,眼中满是欣慰。
赵佶看着向茹默的侧脸,白皙细腻的脸庞上微微泛出一丝潮红,赵佶看得心甜意洽,他附在她耳畔淡淡道:“木研带我过来的,待会儿跟你细细解释。”
向茹芸的心一点点寒下去,对向茹默跟赵佶的恩爱羡嫉得牙根痒痒,终抵不过一声叹息,看来自己却是是败了,败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