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回来了,知道了这个情况后,亦是十分忧心,他在沧澜山脉调跋山涉水调研了几日,也想同向茹默般,找到一个更为合适的制盐地,可仍旧是毫无所获。
向茹默同赵佶商定,现下里,偌大一个宁厂,包括三十丈棚、温泉盐场跟草原盐场这三个盐场,现下里就只能顾及一个了。
他们紧急决定,将三十丈棚盐场跟温泉盐场的活计全部停掉,全部人手都集中到草原盐场一处,汲取老盐井的盐卤,而开凿至一半的新盐井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
这样一来,盐巴的产出量大大下降,相应的供给大尚朝的盐巴便就捉襟见肘了。
可这些也都没有让向茹默消沉下去,在经过了整整三日,寻遍了整个沧澜谷底,也没有见了郑逢笕的人影后,向茹默才真正的着急了。
木研劝道:“小姐,逢笕既然那般决绝的都离开宁厂,离开小姐您而去了,也就表明了他的心迹了。”
大青石旁,有清风吹过,泛着淡淡青绿色三丈余长近乎两丈宽的石面有如波光潋滟,细看之下,细细的纹路涌涌而动。
向茹默凝神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青石,脸上是难掩的凄楚哀婉:“木研,你是不了解,逢笕那个人的心思有多憨纯。”
木研亦是满面的不解:“这个木研是知道的,逢笕的确是个不善言谈的性子,可却是没想到越是这样的人,做出来的事情就越是让人惊诧啊!”
苑娇摇头叹道:“这哪里是惊诧,简直就是惊悚啊!说离开便离开了,招呼也不打一个,还带走了那么多的盐工,他也下得去这狠手!”
向茹默觑着神色,缓缓而道:“也不尽其然,这件事情默儿认为还是另有端的,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苑娇道:“这还有什么另有端的的,人都偷偷跑了,而且还拐带走了那么多的盐工!想想都觉得可怕呢。”
木研沉吟道:“小姐认为这是的蹊跷之处在哪里?!”
向茹默轻轻摇头而道:“这个默儿现在也说不清,只是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木研紧咬下唇:“逢笕的走,也不知跟那一晚木研见到逢笕跟二姐儿聊天叙话有没有甚关系?!”
向茹默道:“可是这两日都没有见到二姐呢?”
苑娇重重:“嗐!”了声:“这三姐姐你就不知了吧,从打逢笕哥不见了,二姐儿整日里就坐在她的茅草屋里没有出过门。”
向茹默疑惑道:“果真吗?!我还当她一直跟着庄妈在一处学习厨艺呢。”
苑娇道:“娇儿就说她没有那个耐心,更不是个干活的人,娇儿可是看到好几次,她就弄几个瓶瓶罐罐的,弄的什么香料似的,弄得整个人浑身都香喷喷的,闻着都让人不舒服。”
向茹默轻轻叹笑着道:“二姐那个人的确是喜欢美的,从小她就喜欢用熏香,熏得自己的每一件衫裙都喷喷香的,走到哪里都是一阵香气。”
向茹默摇头又是道:“眼下不说这个了,只是逢笕一日没有踪影,我这心里便是一刻不得落忍的。”
木研亦是忧心道:“可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便是走也好,倒是一个人走呗,出去个几日不好再回来,何至于带走那么多的盐工呢。”
木研轻轻摇头不已:“小姐,不是我说他,逢笕他这么做,木研的心里都是生他的气的。”
向茹默沉吟道:“走了的盐工里面有齐玄,我倒是认为这件事跟齐玄脱不了干系,不然就逢笕一个人,断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时近中午,她们三个缓缓的朝了庖屋那个方向走,时近正午,她们要回庖屋用膳。
向茹默一壁道:“只说吃午膳,可到了点儿了,我却是丁点都不饿了。”她嗟叹不已:“逢笕一日找不到,默儿便是一日都没有胃口的。”
木研叹息道:“不吃点东西也是不成的,这天气里这般的炎热,烤得人每日里出那么多的汗水,不补充下是熬不住的。”
忽而的出得一个人来,原正是李想,他汗流浃背,神色亦是极为焦虑,见到了向茹默,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瘫倒下去。
向茹默急得什么似的,跟木研和苑娇两个人将他搀扶至树荫处坐下来,木研又解下0身上的水囊,喂给李想喝了下去。
半晌,李想方缓过来:“三姐儿,可是找到你了,不知是何等缘故,大漠跟邸顺俱是不见了踪影,将都走了,他们手下的那些也盐工也不安心做活计了,好多都躲懒的了。”
听得此,向茹默禁不住血气上涌,头上泛晕,整个人差点栽倒下去,这可怎么是好,盐工本就只剩下一半,三个盐场业已停掉两个了,怎地就连唯一一个盐场也要停工了不成?!
木研气结,但总归比向茹默还好些,至少还能说出话来:“都这个节骨眼儿了,这么缺盐工,大漠跟邸顺竟是去了哪里?!”
李想道:“谁知道呢,本来还好生的做着活计,各司其职的,忽而的便是见了二姐儿去了,跟大漠与邸顺说了几句话,没多会儿子,他们两个便是离开了。”
向茹默更为震惊,大为不解:“都这个时候了,二姐儿还去了草原盐场,并且他们两个还跟了二姐儿离开?!”
李想道:“的确没错,他们三个是一道离开的。”李想稍作思量:“当时还要拉了李想也一并去呢,李想当时也只觉面红耳赤,脑中嗡嗡作响,但死命的稳定住心神,才跑来告诉三姐儿的。”
木研蹙眉道:“这就不奇怪了,原本一向身体强壮的你,怎会兀自腿软坐于地上了。”
向茹默眉心凝成一道春山:“而今他们俱是何在?!”
李想道:“李想只是瞧着他们出了草原盐场,但具体是朝了哪一处而去,便是不得而知了。”
向茹默沉声而道:“走!我们现在便去草原盐场,那里的卤水可是能熬煮出下火祛烦的滕火盐巴的,那般金贵的盐卤可是丁点都不允许流失掉。”
向茹默跟李想回到草原盐场,大漠跟邸顺根本就不见了踪影,那些盐工有部分在做活计的,也有一些干脆就坐倒下去,径直谈天叙话。
躲懒的盐工中,一个眼尖的看到向茹默来了,忙忙的小声吱会了另外那几个,留下来的这些盐工对向茹默还很是尊重的,忙忙站起身来,一扫颓废无谓的形容,都是含满了歉意。
向茹默也不着恼:“大家都累了吧,累了就歇歇。”
盐工们更是不好意思,一个个行过来,拿起放下的工具就要继续干活。
林森更是道:“三姐儿,刚刚大漠跟邸顺一道跟着一个矮个子的女人走了,头目都走了,盐工们也就没有心情继续干活了,最近盐工少,活计做得也的确是格外的累些,就说想要歇歇。”
向茹默微笑而道:“没什么,累了就歇歇,人也不是铁打的,最近天气又格外炎热,没有中暑都算你们身体强劲了。”
遂便就吩咐了李想,去庖屋让庄妈给大伙每日加两顿的冰糖绿豆饮以用来解暑。
见那些盐工都好生的干活了,向茹默才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最近发生的事情着实太多了,必须要冷静的思考一下了。
她将黏腻的贴服于脸上的碎发拢到耳后,从逢时哥走了后,逢笕便就在心里堵了一口气,他本就是个沉闷不善言说的性子,再加上唯一的亲人骤然离世,心里一时的想不开也是有的。
只是逢笕他不至于说一下子就突然离开宁厂,向茹默一点点捋着细节,渐渐的摸出点头绪来了。
之前逢笕虽说有点小心思,可心底里终归是纯良的,也就是从那一日木研见了逢笕跟二姐儿在树荫下面后,逢笕心绪大变的,而且就在当天夜里便就离开了宁厂,那么二姐儿的话可真当就是对他影响极大了,很显然,二姐儿并不曾说出什么好话来!
向茹默双手叠放在一起,认思绪填充满整个脑海,逢笕离开不一定会再带走那么多的盐工,那个齐玄倒是很有可能,别看平时笑嘻嘻的,可心里的鬼机灵主意多着呢,一直都想自立门户当盐场主去,而今番逢笕的这个事情,倒是好生让他利用了一番呢。
这般想着,向茹默又是叹了一回,逢笕这个人心思太过纯良,被人利用了竟是还不自知,逢时不在了,没照顾好他是我向茹默的责任!
并且这一回二姐儿又是带走了大漠跟邸顺,听说她这几日里不停的摆弄着那些熏香,那香里面定然是大有端倪的。
说不定熏香里面是有什么魅惑人心,蛊惑人心的东西,忽而的一个名字充斥满向茹默的脑海——兴阳丹。
向茹默的思绪被拉回七年前,那个时候她还在府邸没有出来,而大姐儿还不曾招婿,向府里只是她们这一群女人。
而那个时候,二姐儿就时常出入姑姑的四宜苑,弄得神神秘秘的,有一次偶然间听说到处都弄不到那个雄狗胆,最后还是寻隐从外面给带回来的。
最后隐约还听说有什么麝香跟当门子,当时自己年纪小,根本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催情的药,那么现在想起来很可能这就是催情药啊,不然大漠跟邸顺怎么都一起跟着二姐儿走了?!
想到此节,向茹默禁不住愈发的不安起来,她禁不住下意识的四处张望,大漠跟邸顺是去了哪里啊?!
看到的却是赵佶递过来了,他递给了向茹默一个水囊,里面灌满了湃过冰块的纯水:“三姐儿,渴坏了吧,先是喝点水吧。”
向茹默见了赵佶,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下来,她接过水囊来:“郡王怎知道默儿可都要渴冒烟儿了。”
咕咚咕咚喝下去了半下的水去,登时觉得清亮了不少,一抹嘴巴:“郡王可来得好巧。”
赵佶眼望着这些做活计的盐工,急促道:“就这么点子的人干活,又没有倒班的,这也不是办法呀!”
向茹默嘟起嘴巴:“人家跟你说话呢,问你何故来得这般巧,郡王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向茹默别过脸去:“默儿可是不开心了。”
赵佶再明白不过向茹默此时的心情,她承受的实在太多了,不过是见了他跟他撒撒娇,做做小女儿家的情态,不过是要缓和下难解的心绪。
赵佶连连拍打自己的大腿:“该死!该死!是佶的错,怎地就没有安慰安慰我的三姐儿呢。”
他笑容可掬的:“佶哪里是来得好巧,是早就要来了,就等这冰将水湃凉呢,才方带了这冰水赶过来给三姐儿喝呢。”
向茹默长长叹息了一声,垂下头去:“不过二姐儿应是下了魅惑的香料,才导致大漠跟邸顺都跟二姐儿走了,现下里也不知是在何处,默儿心里很是忧虑!”
赵佶亦是道:“恐怕昨儿个夜里逢笕的走跟二姐儿也是有极大关系的。”
赵佶连连叹息不已,道:“你这个二姐啊!怎地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宁厂都让她搞成什么样子了?!”
旋即又是喟然不已,一双星目满含愤懑之意,扼腕而道:“你们向府除了你,真的就没有好人了!”
向茹默白他一眼:“你胡说,我们向府好人还是很多的,比如默儿的祖母,默儿的母亲,都是大大的好人啊,怎奈郡王的眼睛就只盯着那些不好的。”
赵佶轻抚着一头乌墨般的秀发,道:“傻丫头,你那是说的长辈,佶说的可是你们这一辈的人。”
旋即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对了!当然长辈中也有坏的,就比如你那个姑姑!”
赵佶越说越激动:“那个向月光!一个人怎么可以坏到那种程度,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到令人发指!”
向茹默却是淡然一笑:“其实姑姑也挺不容易的,一辈子连个人都没嫁,便就锒铛入狱,也真是可悲可叹!”
赵佶摇头不止:“你那个姑姑都做出那般阴损到有伤阴骘的事情了,你竟然还说她不容易!”
赵佶抬手一指,轻戳了向茹默的额头:“我看你呀,你就是个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