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梅含泪望着三人聊天的场景。
“你别太担心,飚娃再怎么说也是男人了,休息两天就没事了。”甄震揉着太阳穴,真是老了,才熬了两天便疲惫不堪,宛如大病一场。
“对不起。”
玄梅没头没尾的。
“嗯?”甄震垂眼看她,“什么?”
“对不起。”玄梅重复,“鸣鸣出事的时候,对不起。”
灾难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不知道怕,不知道后悔。
玄飚失联那一刻,她才体会到甄震的无助。
“孩子出了事,别说赎金了,就算要命,也得给……”玄梅哽咽道,“我当初觉得,黎如山好歹是咱们的员工,不至于丧心病狂……我只是、只是抱有侥幸心理,现在想想,要不是贾之祎,鸣鸣可怎么办,何况起因是飚娃,你们父女二人不应该被牵扯进来的……我欠你的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起……”
甄震似乎在走神。
赎金像一柄利剑,将他和玄梅的关系,割裂到多年之前的俄罗斯。在那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代里,他们之间不谈感情,只谈利益。
“事到如今,我没脸见你们了。我不求你们原谅,飚娃也一直没原谅我……我甚至不能原谅自己。”
玄梅擦着泪,心如刀绞。
她和甄震都明白,他们之间的刺,远远不止一根。
玄飚的生父,既是她的白月光,也是她的朱砂痣。
是以多年以来,她对甄震的态度始终有所保留——搭伙过日子而已,犯不着情深似海。
察觉到玄飚对甄鸣的感情之后,她更加犹豫了。
她喜欢甄鸣。
单纯,善良,门当户对,知根知底,是儿媳妇的上上之选。
但与天下所有的婆婆一样,她希望玄飚的伴侣,爱他胜过爱一切。
甄鸣对玄飚到底如何,她心如明镜。
何况人言可畏,她还要顾及外界的看法。
正如玄飚所言,她的贪婪、冷漠及算计,毁了她们的家,毁了她们唾手可得的幸福。
“老甄,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一把岁数的人了,连着操劳,难免情绪受影响。”甄震打断她,“别想太多,车留给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起身走向贾之祎,“什么时候回去?我搭个便车。”
贾之祎和甄鸣终于回到“金花漫画”。
等电梯的工夫,甄鸣神色凝重,“你说……我不会具有同样的基因吧?”
“嗯?”贾之祎反应了一下,“哦。”
“哦是什么意思?”甄鸣更紧张了,“有还是没有?”
“……”贾之祎所答非所问,“我不喜欢。”
不喜欢,不想,更不打算尝试。
他虽重欲,但不纵欲。
小姑娘是他的宝贝,疼都疼不过来。
甄鸣郑重点头,“你放心,我也不喜欢。”
“你现在倒是什么都跟我聊。”贾之祎若有所思,“好现象,继续保持。”
推开公寓的大门,甄鸣还在纠结刚才的话题,“你看啊,李霜愁和你没血缘关系,所以你肯定没问题。但我就不一样了,我妈妈……哎哎哎你干嘛?”
贾之祎抱她坐在沙发上,“有件大事你忘了,我提醒你一下。”
“什么?”甄鸣奋起挣扎,“刚回来你就……”
“你不让我交代问题么,我现在想交代了。”
“……不要扯我衣服!”
不是要交代问题吗?
“赵童是……”
“本科同学。”
“然后……你到底……”
“语言的部分,交代完毕。”贾之祎整个身体压过来,“剩下部分由行动交代。”
甄鸣:???
“你的原话,让我全力以赴,不能有半分保留……”贾之祎哑着嗓子,“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放松点啊,你紧张影响我发挥。”
甄鸣简直无语了,“不对,你怎么理解的……唔……”
贾之祎闷笑,“咱俩挑战一下极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通常情况下,甄鸣睡醒后的第一件事,是拉开窗帘。
贾之祎有晨跑的习惯,头天夜里无论折腾到几点,他都会雷打不动出门运动一个小时,再回来冲凉、吃饭,开始一天的工作。
至于甄鸣的作息,他一概不干涉。
毕竟两人的体力不匹配。
她需要休息。
所以甄鸣看到贾之祎的睡脸时,一下子惊呆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果真是什么尽什么亡了么?
贾之祎闭着眼睛笑了,“跑不动了呗。”
真是累。
也真是尽兴。
死掉都值了。
甄鸣就呵呵了,活该。
两败俱伤,图什么呢。
她抻着胳膊去抓睡衣,突然瞟见自己的手指,“咦?”
后面几次她半醒半晕,什么都不记得。
什么时候戴上的?
“喜不喜欢?”贾之祎懒洋洋的,“新出的周边,昨天送来的。”
“金花”十一周年司庆,特地邀请世界级珠宝设计师打造了一款情侣对戒,白金戒圈,顶部是一颗树叶造型的钻饰。
主意是张秉锐想的——寓意“一生一世”。
甄鸣暗叹,时机选的真是好。
趁着《西晋》开播,绝对又可以大赚一把。
“官网上已经开始接受预定了,至于你手上戴的,是非卖品。”贾之祎将她抱进怀里,“一共只有三对,张秉锐、张恺和我,每人一对。”
甄鸣反复观察,“有什么区别吗?”
“对外销售的是十分钻,自己留的是克拉钻。”贾之祎用下巴指一指照片墙,“我以树皮画为原型,为‘金花’单独画了一期番外,打算登载在下一期杂志里。张秉锐看过之后特别喜欢,直接给做成了实物。”
“他是想送给吕艳姐吗?”甄鸣好像明白了。
“吕艳喜欢个头大的钻石。”贾之祎点头,“张恺猜测,他可能打算求婚。”
只是不知道,人家同意不同意。
求婚啊……
甄鸣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贾之祎亲了亲她,“婚礼吗?咱们的?”
“你想哪去了,我只是……”甄鸣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你说我要不要去做个祛疤啊?”
贾之祎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怕穿婚纱不好看吗?
可以穿长袖,也可以戴首饰,或者干脆露出来也没关系。
总而言之……他盖的章,必须保留一辈子。
“字面意思。”甄鸣摘下镯子,“这片咬痕有二十年了,以前是因为江月落,我才留着的。”
无论江月落的鉴定结果如何,两次胁迫行为,已经耗尽了他们之间的情分。
甄鸣决定放下。
包括这处伤疤。
“我说你什么眼神啊,被我咬了多少口都没发现。”贾之祎拉下甄鸣的领口,将她的手腕压向锁骨正下方。
“你要干嘛!”甄鸣警惕地朝后缩,身体的不适让她瞬间变了脸,“别碰我!”
再来一次,她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你低头看看,不觉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