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黑衣人现在那挖了一半的坟坑前站了片刻,又探着头朝坑里看了好一会儿。
但他显然是对这片坟地有些害怕的,左跨几步看看,右跨几步看看,虚张声势地喊着:“我此生最不怕的就是死人,开膛破肚的事可没少做,若是不想自己缺胳膊少腿,就都躲远点!”说着,目光便朝着秦书儿这边转来。
四目相接的一瞬,秦书儿忽觉自己天灵盖被一只手狠狠压了一下,接着一张小脸儿便“噗”的一声扣在了土里。当她再抬头时,只剩下了两颗清亮的大眼珠子和一口白牙。
她愤愤斜过眼睛瞪了下身旁这“罪魁祸首”,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嘴型:“你作甚!”
祸首就像是没事儿发生似的替她掸去脸上余土:“这不是担心你被看见么。”
秦书儿就觉得这厮必是故意的,青筋顿时鼓了出来,但因着现在确实不适合高调行事,只好将那怒火生生压了下去,而后皱着小脸儿再次看向黑衣人。
那黑衣人果然盯上了他们的那个坟坑。
待确认自己安危后,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绢布,接着又从腰间拉过一个精致的小铲子,小心翼翼将绢布缠在把手上,然后蹲下开始刨坑。
秦书儿再次皱眉:“现如今干这行的都这般精致了吗?”看向孟旬,“现在怎么办?要把他赶走不?”
“为甚赶走?”孟旬身子一歪干脆翻过身躺在地上,“免费的劳动力,为甚不用?就是看那身子骨十分单薄,家伙事儿选得又十分精巧,想必过程会很慢。”说着,微微打了个哈欠,“劳烦秦小娘子盯着了,孟某先睡会儿了。”
“孟旬你……”
话没说完,便见孟旬已闭了眸子。
秦书儿无语,只好扭回头继续盯着那个人。
当孟旬再次醒来的时候,坟坑基本都被挖开,看样子最后只要将棺椁抬出便万事大吉了。而那个人显然也耗尽了体力,时不时地就会停下了歇息片刻。
秦书儿则一只手紧紧捏着自己的铁锹,着实被那把每次只能撩起一小撮土的小铲子弄得心急如焚,此时似乎正专注地找机会欲将手上这把铁锹扔过去。但在企图动手的同时,一扭身,小人儿的脸颊不其然地碰到了同样扭头看着她的孟旬的唇。
秦书儿惊地向后一缩,略略有些恼怒地说道:“你何时醒的,怎也不来点动静?”
脸颊被碰过的地方,莫名有些发烫,但仍是故作从容。
“若是我再不醒,你怕不是要将铁锹都砸人家身上了?”孟旬调侃。
秦书儿像是被看透了心事,撇撇嘴,没接茬。
孟旬也不再调侃小人儿,而是撑着身子起来,说道:“好了,睡也睡了,休息也休息好了,差不多时候该回去了。”
“要弄点声响诈走他吗?”秦书儿跟着爬起。
孟旬随意地掸着沾土下摆:“这个时候,我更喜欢简单粗暴。”
秦书儿不明孟旬的话。
孟旬没多解释,径自从暗处绕了半圈,待确认好方向后,便朝着背对着他还在挖坟的黑衣人走去。
那黑衣人本正铲得来劲,半晌,似乎也听到了声响,遂立刻停下手边动作戒备起来。
但当他确认源头,快速回身的刹那。
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后的孟旬高高扬起右手,接着落下一个干脆利索的手刀!
那黑衣人“呃”了一声,接着便横躺在地。
秦书儿连忙跑去,确认了下他的呼吸,见没事,才松口气,回眸:“你这还真的简单粗暴。”
“时间紧迫,这个方法是最省时省力的。”孟旬看了眼天色,“不早了,还是赶紧把棺木……”
话音未落,孟旬神情突然有了细微的变化,身子也定住不动了。
“棺木是要抬,但是晕倒的这个怎么处理?”她边说着边看向孟旬,但很快也觉出了孟旬神情上微妙的变化,沉下声音,“孟旬你……怎么了?”
孟旬没有回答,慢慢斜下视线,看向了自己的脖颈处。
一把细而长的剑,突然自孟旬脖颈一处,缓缓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