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腥甜的味道自两人口中化开。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终是让孟旬从容的眸底闪过一丝讶异。
比起齿上的用力,那正紧紧贴着他的唇却隐隐透着些微颤。
是怒火,也是一丝极力掩饰的紧张。
孟旬停下了欲将秦书儿拉开的动作,仅是停在这里,任她用力地咬着他。
直到小人儿气撒够了,才慢慢地,自己将身子挪开。
泛红的唇上,还蹭着他的血,像是被染上了薄薄的胭脂。
他竟有几分觉得心弦微动,未料最后的最后,还能看到这样一幕。
倒也算个福利。
正想着,又觉手心上一凉,似是有什么东西趁着方才那一咬的时候,被强行塞入他的手心。
他抬手看去,发现是一挂着红绳的玉坠。
玉坠被磨成一块斜着的方形,甚是粗糙。
孟旬舌尖划过被咬的唇,目光也从玉坠上挪开,重新回到秦书儿身上。
“这是什么意思?”他调侃,扯唇笑了一声,“先占我便宜,然后补偿我?”
“这不是送你的,是暂且放在你这里的。”秦书儿既没被激怒,也没跟着笑,而是认真平静地回望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眼,“而刚才那一下,就是契子。”
孟旬多了一丝困惑,再次将目光放回这平平无奇的玉坠上。
刚欲开口再嘲讽两句,却听秦书儿又郑重接了一句。
“这是我本打算给你的定情信物。”
孟旬表情忽地一定,到嘴的话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再次看向眼前人儿。
“定情……信物?”孟旬调侃的意味骤失,也沉下声音,“给我的?”
秦书儿依旧平静,略略点了两下头,也看向那玉坠。
“说起来实在丢人。其实那天夜里,我还以为你要与我告情,所以特意出去亲手做了这样东西,但可惜并没等到可以用这玉坠回复的言辞……然而攥在手中,又觉得着实可惜,便干脆寄放在你手里。”眼底露出一丝柔和,“这东西,我给它起名叫四方玉,因为这个形状在格物里有个特殊的说法……积力所举,则无不胜也。我想着,若是将其用作定情,便可用改做另一句话,二人同心,则无不克也。”
孟旬的神情终于变了,轻轻攥住那玉,又抬头看向眼前的她。
他终于知道为何那日秦书儿如此不安还来回催促。
他还真是给了她一个截然相反的结局。
孟旬眼底滑过一次复杂的情绪,可脸上却还是维持着那邪性薄凉的淡笑。
“然,上次我已经与你说清楚了,你我之间并不存在那种情感,何以还将它拿来予我?”
“因为比起那夜你说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更相信你不想让我听见的那些话。”秦书儿答道。
孟旬不解,仍是调侃:“我说的什么话?”
秦书儿略略抿了下自己的唇,轻声说道:“早就说了,秦书儿再不是过去的秦书儿,如果小看我,可会栽跟头的。”
孟旬拧眉,仍没琢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下一瞬却忽的定在那里不动了。
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瞬间消失,整个人犹如冻住一般。
屋里安安静静,只听秦书儿又补了一句:“那天夜里你说的话,我全想起来了……”顿顿,强调了一句,“一字不落。”
一字不落,包括他对她所说的情话。
秦书儿笑了一声:“孟旬,你失策了。”
孟旬依旧静默地站着,仅是眉尾很轻很轻地动了一下。
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甚至说还有几分出神,薄唇微启,想说什么,又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凉薄的鹰眸里,闪过了一抹过去从来没有过的动摇。
仿佛日日穿在身上的重重盔甲,突然毫无征兆地被人伸手穿过。
毫不客气,直握心脏。
半晌过去,孟旬抿住了唇,仍是一言不发地看向眼前人儿。
秦书儿见状,也不再多言,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掸掸衣裳,道了一句“我的话说完了,要是明府没甚想答,那我就准备走了”。
说完,倒很是干脆利索地转身。
可是步子才刚刚迈开,忽听身后传来低低一声“等会儿”。
接着秦书儿便感觉自己衣带一角被一个力道蓦地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