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孟旬眉心一皱,看了眼秦书儿,然后便趴在她身上昏死过去。
秦书儿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闭上眼,发出一阵哭腔。
然后就像是搓衣裳似的,拼了命地在自己脸上来回搓了几下。
待放下手的同时,自丹田发出了一阵哀嚎。
“我怎么会爱慕这个奸佞?我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疯了?”秦书儿接着又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这事儿肯定还有哪里不对,说不定也只是觊觎皮囊,对,这个我认,但喜欢……怎么可能?得回去再琢磨琢磨,再琢磨琢磨。”
秦书儿自言自语着,准备推开孟旬,溜之大吉。
可是努了努劲儿,却发现不仅孟旬纹丝不动,自己脖子后面还跟着一紧。
秦书儿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被孟旬勾住了。
几乎是完完全全抱在怀里,根本就推不开。
秦书儿费了吃奶的劲儿推了半天,原本就因带他回来而筋疲力尽,现在更是胳膊累得直颤,半晌,终于放弃,生无可恋地就这样衣衫不整地平躺在他下面。
月色缭绕,微风拂过。
秦书儿静静躺在榻上,自微肿的唇中,挤出两个字。
“靠之!”
……
秦书儿最终还是没有离开。
再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
秦书儿没有宿醉,却觉得头疼得不得了,只觉昨夜噩梦连连,怎也睡不踏实,满脑子都是“孟旬”这两个字,还有那撩人的一幕,甚至还真的因为他说让她猜,猜到她这一晚上可是把所有可能都梦了个遍。
头疼,忒疼。
秦书儿下意识揉了揉眉心,缓慢睁眼,谁知看到的第一个画面,竟然是撑着头,正目不转睛盯着睡脸的孟旬。
秦书儿就像被大清早泼了一头冷水似的,登时清醒,脱口说道:“你从哪冒出来的!”
此时的孟旬侧着身,也因为头疼而皱着眉,不断地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身上还穿着那件最后剩下的白色亵衣,长发搭在身边,带着几分慵懒气息。
“秦书儿,这是我的榻,应该是我问,你怎么来了?”
孟旬淡淡的眼睛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而后稍稍向下瞅了一眼。
秦书儿下意识跟着他看去,谁知却看到了正压在孟旬腰上的半条腿。
秦书儿羞愧惊慌,导致往后仰身时干脆带着被子一起掉了下去。
秦书儿趴在地上,不禁扶额,当真是羞耻到了极点。
但还是硬撑着,故作无事地抱着被子站起,挺着身子说道:“还不是你昨天喝高了,我送你回来,谁知你竟在那里耍无赖,死活不要我走……这我才勉强留下。”说完,将被子扔回榻上,又扭身走到案几旁边,给自己倒了一盏水,压压惊。
孟旬也坐了起来,一只手仍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眉心紧蹙。
“我竟然喝多了,还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秦书儿一边喝着水,一边从旁偷看孟旬。
听他说自己甚也想不起来了,她一方面因为他不记得她的窘相而安心,另一方面却莫名在生出些无名火,于是扭过头,想着是不是打探一下昨夜他说的三年前之事。
谁知尚未开口,就听孟旬冷不丁来了一句。
“昨天晚上,我们是不是做了?”
噗——!
秦书儿那一大口压惊的水尽数喷了出来,接着便是跪伏在地的一连串的咳嗽,险些把自己呛死。
半晌才抬起头,红着脸说道:“胡说什么!我跟你甚也没发生!清白得紧!”
孟旬很轻地偏了下头,像是故意似的带着几分撩拨的,以舌尖舐过自己下嘴唇的那块伤,仿佛在用这细微的举动质问她,若是真的什么也没做,那他为何伤了。
秦书儿小脸果然又红了几分,但心里更加恼怒。
敢情这厮把昨夜忘得一干二净之事干脆都赖在了她的头上!
她差点就将昨夜这厮对她做的那些吃豆腐的事好好清算一遍,可话到嘴边,又觉不对。
她昨夜在那里和个木头桩子一样任他鱼肉,究其原因,也确实是她一不小心鬼迷心窍,被他勾了魂魄。再加上她从不知晓男女之事,昨夜初次涉猎,不免因为好奇多感受了一下,可是这事是万万不能传出去的。
这就犹如两人约架,她连拳头也没出,就自己跪在了地上。
她秦书儿的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这怎么行!
由是忍了忍,眉峰一挑,做出了一副高姿态。
“就是我……打的!”她轻咳两声,站起身,拉了拉衣角,昂首看向孟旬,“昨夜我辛苦送你回来,总要讨回些什么,怎么?不行吗?”
孟旬默了片刻,略略启唇,一副了然的样子:“所以说……你为了讨回些什么,打了我。”又低头看看自己隐隐露出的胸口,“脱我衣服也是因为这个?”
秦书儿当真是有万千委屈,真真是彻底颠倒了过来,但为了维护住面子,于是硬着头皮一口应下:“正是!”
“哦。”孟旬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却似笑非笑的看着秦书儿,这让秦书儿不禁猜测,这厮甚也不说,会不会其实多少有些昨日的记忆?顿觉心虚不少。
但幸好,之后孟旬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他下榻走到了她的旁边,毫无顾忌地拿起了她方才用过的茶盏也给自己倒了一点水,正正好用着秦书儿刚才碰过的那一面,喝了一口。
秦书儿的脸颊不禁又微微烫了起来,而后随口式的说道:“那个……你昨夜提到三年前……说、说我什么,喜欢你……还吻过……”
孟旬喝水动作倏而一动,划过视线,看向秦书儿。
“我有说过这种话?”孟旬不虚,说话语气还带了几分兴趣。
“嗯,说了。”秦书儿面儿上漫不经心,指尖儿下意识捋了捋鬓发,偷瞄孟旬,“怎么,三年前发生过什么吗?”她顿顿,又强调,“哦,我也不是很在乎,就是好奇,因为我确实没甚印象……对,我也不怎么在意。”
孟旬右眉轻轻又挑了一分,眼中兴趣更浓。
半晌,挪开视线,说道:“都说酒话不必当真。”
秦书儿悄悄按了下自己心口,大石终于落定。
但孟旬跟着又补了一句:“但也可能是酒后吐真言。”
秦书儿脸上表情一僵。
“究竟是哪一个呢?”孟旬也故作困惑地喃喃说道。
秦书儿整张脸此时已黑成煤炭,终是咬着牙,狠狠吐了口气。
虽然她不知道这样两句话到底哪一个才是对的,但就昨夜,孟旬说的那句“就喜欢看你想知道,却得不到答案的样子”肯定是酒后真言。
就这原则,酒后既然问不出来,醒着恐怕还会被他戏耍得更惨。
秦书儿咋了声舌:“我不猜了,随便,反正我不在乎。”说完,扭身烦躁躁地背过身,开始整理衣衫,可系了一半,却发现皮带子没了。
秦书儿蹙眉,四下看看,竟和他的衣裳一起卷在榻下。
秦书儿想起这厮昨夜干脆利索解掉自己衣裳的情形。
不禁回头瞪了他一眼,还有几分恼羞,遂大跨步地走去拿。
一边拿着,一边还在嘴里碎碎念着:“你赶紧也别晾着了,还有好多事要做!”
孟旬欣赏着秦书儿这一连串的动作,就像是同僚偶尔谈论妻妾时说的那样。
淡薄的眼底,生出了几分淡淡流光。
“妻……吗?”
孟旬很意外会这个字竟会从自己口中道出,似乎并没觉得这个字会和自己有甚关系,可是脑中忽然想了下这个画面,竟觉得心情莫名不错。
但心情莫名不错的同时,心里又有隐隐警惕。
他默了半晌,转身推开房门!
清晨时分,屋外凝结着一层淡淡的霜露。
微风虽有些寒凉,却透着清新,令人心情舒爽。
孟旬端着茶盏站在门口,迎着凉风,怡然自得。
慢慢垂眸之际,见到昨夜跟着自己一起醉倒的兄弟们早已候在外面。
孟旬并没惊讶,而是举起茶盏向众人示意。
众人齐齐向孟旬躬身施礼,刚要大声齐呼“孟明府,辰安”,就见孟旬身后突然走出一个正在缠配饰的小娘子。
小娘子边走还边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么冷的天不说一声就开了门!冻死了……”
“秦小娘子……”站在最前面的王兴年最先愣了一下。
秦书儿猛然刹住脚,这才注意到外面的人,脸上的血色瞬间消退。
外面上百大汉亦是僵硬如石。
唯有孟旬,还是从容淡定的饮了一口水,说道:“既是知道凉了,昨夜为何还把我脱得那般干净……也不问问我是不是冷。”
嘎哒,秦书儿正缠一半的配饰掉在了地上。
“孟旬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秦书儿恼羞之下吼了一声,突然从后面将孟旬狠狠推了出去,然后“砰”的关上了房门。
孟旬一个踉跄步入院中,幸被诸位大汉扶着。
孟旬回眸看着房门,悄然勾了下嘴角。
然后转过头对所有人,做了个“嘘”的动作。
“可不要告诉别人,记得保密。”
众人同时揖礼:“请明府放心!我们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
一个时辰过后,孟旬和秦书儿共度一夜的绯闻,传遍了整个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