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都因那细微的响动而屏住呼吸。
秦书儿无声低咒,左右看看,院中人都站齐了。
这若是一进门,简直就是逮个现行!
薛城更是知道境况不妙,眼看着门闩就要掉落,迅速回头看着所有人,抬手指向不远处一个不怎么起眼的房间!
终归是一起长大的人,不同于郑恒的手足无措,秦书儿很快便明白了薛城的意思。
她几乎是同时对周围人低声说道:“收拾东西,先藏起来!”
说完,她立马冲入旁边的房间,将方才板子上的图通通扯下,团成一个团子抱在怀中,然后飞速朝薛城示意的房间赶去!
顾常乐也反应过来,踏着极轻的步伐冲向谭叶,一把扯住了他的脖领,直接拖走!
所有人冲入房中并快速关门。
就在前后脚,门的另一头便传来了门闩“啪嗒”掉在了地上的声音。
几人皆是一身冷汗,靠在门上喘着粗气。
“真是太险了……”郑恒嘟囔,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刚要蹲下,忽的又因看到什么倒吸一口气窜了回来。
其他人都被郑恒这一下惊动,随之看去。
不远处正蹲着一人,咧着嘴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书儿的师兄——霍关!
原来这是他的房间。
“希望你这位师兄不要太过激动。”顾常乐低声说道。
秦书儿勉强笑了一下:“应该……不会吧。师兄他很文静的。”
话音仍在空中飘悬,霍关却突然蹿起,兴奋地在房间里打转儿,又扬起双臂翩翩起舞。
“帕子、帕子、帕子……”
一众人等,全部黑了脸,似乎都冒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门的这面,薛城直到确认所有人都已藏入房间,这才将心落下,拎了一根立在旁边的木棍朝着大门走去。
下一刻,门被推开。
吕宗弓着身堆笑先一步走入。
薛城慢慢抬起手,用木棍对准了吕宗的喉咙。
“小豆子别担心,咱有的是方法让永望哥哥惊喜……”
吕宗本是说着笑着,一回头忽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命门上划过。
他吓得摔了个屁墩儿,惊魂未定地昂首看着面前之人:“永望,你,你想干什么!你想杀人吗!”
浅棕眸里没有半分波澜。
“这难道不应该是我问吗?要不是正好打算去修葺下水车,还不知竟会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地进我的宅子。”顿顿,沉声,“这要是哪日我没看见,你又生了什么歹意,岂不是想怎么栽赃,就怎么栽赃了?”
一句话,正中要害。
吕宗有些心虚,斜眼朝后瞄了下,紧忙大声解释道:“谁、谁会栽赃你!我吕宗岂会做这种小人之事?”
薛城没回答,只自鼻下冷哼了一声。
这时忽听方才那清脆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永望哥哥!永望哥哥!”
小小的步子从吕宗身边踏过,带着咯咯笑声,直接向薛城跑来。
薛城淡漠的双眼终于添了一丝柔软,指尖一转,将木棍收回撑于右掌下方,后用左手轻轻摸了下小孩子的头。
“小豆子。”他的声音轻轻淡淡,如风,有着平日没有的暖。
小豆子一点惧意也没有,直接上前抱住了薛城。
便在同时,一抹带着些阴冷的气息自外飘来。
薛城朝前看去,朱尧站在他的正对面。
浅棕眸对上了那双满是戾气的瞳。
空气里好像瞬间多了一丝不经意的凉意。
“大白天的,这么大阵仗,还带着小豆子。”薛城瞄向身边的小孩子,“是有什么事吗?”
吕宗迅速从地上爬起,躲在了朱尧身后。
“我们自然有事!不然谁会来你这个破地方!”吕宗用着很大的嗓门说道,“我的人都看到了,之前那个,那个在县衙里,没少给我们惹事儿的姓秦的那个女子,就在这宅邸——”
话没说完,朱尧一抬手,宽大的袖子几乎遮住了吕宗整张脸。
“我都说了,无论与什么人相见,都是永望的自由……不要弄得像是来抓人。”慈眉笑了一下,“就是两个事儿,第一个,是听说你这宅里来了女子,又没听你提起过,怕你万一因为担心我们仙缘阁和县衙之前的过节,不敢给人家名分,所以我这个师父就自己上门,也不算怠慢了人家娘子。第二个,就是小豆子一整日都没见着你,想念了,便带着他一块儿来了。真要是说,今日也就是个家事而已。”
朱尧回首瞪了吕宗一眼,“不要什么事到你口中,就都变成了那个样子,不觉丢人吗?”
吕宗紧忙闭了嘴,皱着脸低着头。
然而吕宗虽不说了,薛城却明白了。
吕宗先前那一番话,朱尧若真不想让他说,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打断。
留到最后,明摆着就是先黑后白。
这一行,明摆着就是来看书儿是否在他府上的。
接下来要怎么做才会打消他的怀疑?
薛城心中推演了下几种可能的情况,半晌,果断还是选了一条最安全的。
遂轻声接了一句:“我府上就我一人。”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薛城猛地抬眸!
朱尧头一偏,眼睛里添了一丝幽冷的光,缓慢道出三个字:“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