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圆满(大结局)
云哲2021-05-07 20:046,405

  这次的事情和往日不同,在百姓了解了很多官吏贪赃枉法的那些事后,纷纷出来抗议,民怨一度沸腾,即便是位高权重的李林甫和安禄山亦无法像过去一样悄无声息地将这些事抚平抹去,最后为了不让事情影响进一步扩大,他们只能忍痛割爱,斩断了各自的左膀右臂。

  一时间,御史台的大牢里多了无数陛下御审的佞臣,其中也包括了很多御史台自己的人。

  程胜武一如既往地将牵连到自己的事情推给了其他亲信。

  尽管勉强将自己摘干净了,但原本已丰的羽翼,瞬间少了大半,权力也被一度架空。

  所有事情堆在他的头上,使得他也顾不得什么孟旬不孟旬,只能四处奔走,一方面自保,一方面还要帮着其他大公善后。

  时隔多年,御史台终于行使了它原本的职能,尽管是形势所迫。

  总而言之,在事情发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奸佞们都不得已偃旗息鼓,终于给了长安一份难得的平静。

  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而在两年之后,程胜武受累于弟弟,也就是时任的户部郎中,终是坐罪而死。

  一晃,白驹过隙,三年已过。

  繁华热闹的长安城里,又迎来了一场热热闹闹的义诊。

  谭家门前,人头攒动,直到几近夕阳落下,才终于让义诊的大夫们有了片刻的喘息机会。

  谭家掌家谭小郎君,不,此刻应该称之为郎君,正提着自己的衣角快步朝着后院跑着。

  在他身后正浩浩荡荡跟着一群同着白衣的年轻大夫,他们个个手持书卷,跑得汗流浃背。

  “郎君,郎君……这个病症要如何解决?”

  “郎君,还有这个,病患腹泻!腹痛,应该开什么样的方子?”

  谭叶头也不回:“我怎么知道,还有那么多人,去问别人!”

  他说着,拼命跑到了一个拐角处,刚想喘口气,忽觉身子一歪,接着就被一个人拉进了另外一个角落里。

  前后脚,身后那帮人便跑到这边找了一圈儿。

  “谭郎君人呢?我明明看到他过来了。”

  “或许看错了,再往前找找看。”

  说完,纷纷又出去。

  谭叶惊魂未定,只觉一阵后怕。

  自己要真蹲在那里,怕是会被逮个正着。

  见他们都走了,他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转眸看向拉自己进来的人。

  那人戴着圆帽,顶着一张雌雄莫辩的俊脸,齿上还咬着一根不知被嚼了多久的枯草。弯弯的眉眼里带着笑意,满脸都是看热闹。

  “呦,小郎君,跑了这么远还没被追上,体力不错呀!”

  谭叶咋舌,一把推开身侧人,又朝外看看,确认无人,这才掏出丝绢掸衣裳,同时埋怨道:“顾常乐,你少给我说风凉话,还不是谭进那老头,非抓着我去给那帮小子讲甚医道,我才刚义诊回来,哪有那个精神,我又不是铁打的!”

  “谁让你一天到晚不见踪影,自然要将你这身本事分摊他人。”

  “别怪到我头上,这事儿都怪你,说是午时回来,这会儿都什么时辰了,必是没少晃荡……别忘了,当初我同意帮你们的时候,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说,同意给我做谭家护院,早知你如此玩忽职守,我就见死不救了。”顿顿,又皱着眉,有些别扭地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闵清的坟,都迁好了?”

  “都解决了,选了一方安静之地,他应该会喜欢。”

  提到闵清,谭叶竟不知怎么去接,想着安抚安抚,可在他的人生中却不曾习过这个技能。

  顾常乐也是看出谭叶的不自在,主动转移话题,上下打量了下谭叶带尘的衣裳,也帮他掸了掸,同时说道:“依我看,你还是干脆换一身的好,若弄不干净,你不得闹成什么样?像个长不大的小娃似的。”

  “你才小娃。”谭叶脸一沉,但也低头看看拍不干净的衣裳,“罢了,是得换换了。”

  片刻后,谭叶回到房中更衣,将一件件的衣裳搭在了隔开两人的屏风上。

  顾常乐一如既往侧躺在坐榻旁,手捏一杯酒,晃了晃。

  不知是不是因为扫墓的缘故,突然想起了些许往事,遂喃喃开口:“不知不觉,竟在你谭家待了三年……真是岁月不饶人。”

  顾常乐望着杯中自己,莞尔笑了,似乎又想起了那夜来游说谭叶之事。

  是啊,正如谭叶方才所言,他是以留在谭家为代价,换取的小郎君的协助。

  但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留他在这里,对谭叶并没什么好处,不过是反过来,知道在一切结束之后,他又要回到江湖漂泊,所以嘴硬地给了他一个安身之所。

  在谭家的这三年,他倒真的过出一种久违的平静。

  仿佛过去的那些血雨腥风,都是一场不愿想起的梦。

  若说有什么让他觉得意外的,大概就是怎么也没想到,兜兜转转多年,自己竟真和这冤家成了知己。

  不,换句话说,除了他,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受得了这催人的脾气?

  屏风那头忽然传来一句话:“顾常乐,你是不是又在腹诽我了?”

  顾常乐眼睛上翻,假装没听见,长长地饮了一口酒,随后岔开话题。

  “对了,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山河书院在招格物先生了。”

  “这算甚新奇事,当初那件事后,长松书院的案子不就被推翻了嘛,虽然长松这个名字还有点忌讳,可至少没人再说格物是邪术了,既然不是邪术,想学的人自然会去修习。”

  “是啊。”顾常乐又朝下靠靠,只手拖着头看着屏风后面的身影,“小丫头的心愿也算是达成了,只可惜,她没办法亲自看到这一切了。”

  屏风后的人顿住了动作,半晌,将最后一件衣服套好,自屏风后走出。

  “从你口中说出来,就和他们真的死了似的……”

  顾常乐眉眼略抬,颇有深意地用手指点了下自己的嘴唇,示意禁言。

  然后颇具深意地晃了晃酒杯。

  “他们当然死了。”他弯起凤眼微微一笑,轻轻说道,“但我打赌,在这世上必有另外两个同姓之人,正活得滋润呢。”

  说完,笑了两声,对着窗外烈阳举杯示敬,而后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同一片烈阳之下,正是虫鸣暖夏之时。

  灿金的阳铺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上,亦将一方田地照得活力四射。

  某个木屋的小间里,案几坐席,娴静而美好。

  这时忽有一个不悦的声音,自旁侧的卧榻纱幔里传出。

  “不行不行,说什么也不行,赶紧放我走!再晚新学子就要来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为人师表,不能头一日就迟到!”

  话音落下,一长发白衣红束带的女子像是逃命似的从纱幔里跑出。

  谁知半只脚才刚落地,便有一只修长的手探出,精准地勾住了女子的红束带。

  女子一个踉跄,险些栽个跟头,接着几步就被带了回去一屁股坐回榻上。

  再然后,便有另一只手掀开帘子。

  帘后人墨发披散,搭垂肩头,迎着光,如画中人般美好。

  那人收回掀帘子的手,撑着下颌不怀好意地看着身侧人。

  “早前我闭着眼睛的时候,已经给了你走的时间,是你自己又回来偷亲我的,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你……”女子脸色通红,“你休得胡说,我甚时候偷亲你了!”

  那人一侧头,脸颊上印着一个红色的唇印。

  女子当真是忘了今日自己上了口脂,脸色更红了,紧忙出手试图去擦:“不小心碰上了,这个不算!”

  然而手指尚未碰到,腕子却反被抓住,接着小人儿便被里面人彻底拉了进去。

  她下意识用右手撑住,惊魂未定地看着身下人。

  但那人反倒弯着笑意,垂下视线,看向自己到处都是红印子的半个身子。

  “你不小心碰到的地方,有点多啊。”

  女子无地自容,半晌,突然气急败坏地反被动为主动,干脆用力压住对方的手臂。

  “就是我……我亲的,怎么,亲自己的郎君不行吗?”

  身下人眉眼更弯,只手环过那小腰身:“那就给娘子个机会,光明正大的亲。”

  “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不正经。”

  “那也是只对你不正经,对别人,冷情得很。”那人轻笑两声。

  女子闻言,终是绽开一丝甜笑,抿住小唇,略略娇羞道:“那……就再亲……一次。”

  说完,小虎牙一露,毫不客气地低下头。

  这回,只朝着被她觊觎已久的薄唇而去。

  眼看着就要碰到了,谁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客气的敲门声,惊得女子手上一软,直接扑在了身下人身上,双唇狠狠压在了对方唇上。

  再然后,房门自己开了。

  留着八字胡、手托小娃娃的男子横眉怒目地喊着:“秦书儿,人都快来了,你怎么还没出来!你——”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然后用着闪电般的速度伸手遮住了小娃娃的眼睛。

  “郑恒……”

  女子——不,是秦书儿——瞬间小脸儿变红透了,连滚带爬地从对方身上起来。

  她狠狠拍了他胸口一下,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起来:“孟旬,都怪你!!午休就午休,大白天的不干好事!”

  “夫妻偶尔讲情调不行吗?”孟旬可一点高兴不起来,满脸都写着意犹未尽,但是一转眼看到郑恒手上的小娃娃,脸上便生了温柔之色,拢好衣衫,走到郑恒面前说道,“给我吧。”

  说着,温柔抱起小娃。

  小娃见到孟旬,立刻喜上眉梢,笑得灿烂如阳。

  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遂断断续续道着:“阿耶……阿耶……”

  孟旬笑得更开怀了:“阿耶在,一会儿不见,可想阿耶了?”

  娃儿没回,旁边的郑恒却没好气地回了:“孟小郎君想没想不知道,但我可是找了你们好一圈儿!”他看着旁边红着脸快速整理衣裳的秦书儿说道,“你说你们,一个书院山长,一个富甲一方的老板,就不能带个好头?”

  秦书儿最后用力抻了下自己衣服上的褶皱,拢眉回答:“我哪里没起好头,书院现在不是井井有条的吗?”

  “有条个屁!”郑恒青筋直冒,“也不知道是谁,教一半课,就因为听到别人骂了几个臭小子,就跑去和人家打架去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秦书儿一点不服气,“他们帮村民修缮了农耕器具,那帮人非扯东扯西地想要赖账,我自要去给他们讨个公道!”

  “公道不会用嘴讨吗?老大不小了,还动拳头!以为自己是山匪呢?”说到这里,又看向旁边抿唇看笑话的孟旬,忍不住也跟着吼了一句,“还有孟老板,你这当郎君的就不兴好好管教下自己的夫人!”

  “我夫人做什么都对。”孟旬笑得满脸宠溺,“她什么脾气我都喜欢。”

  秦书儿小脸儿又红,自后面悄悄用食指捅了孟旬腰眼一下:“当着孩子,说甚呢!”

  话说着,却探出食指逗了逗小娃儿,一大一小露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

  孟旬看着,眼神更柔,凑到书儿耳畔说道:“让小家伙看看他阿耶阿娘有多相爱,不好吗?”

  秦书儿看了孟旬一眼,忍不住又抿出一线笑容。

  但是那边阳光明媚,门口却是一片阴霾。

  郑恒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对于至今还没讨着娘子的自己来说,眼前这一幕可谓是十分讨厌了,于是迅速扯开话题,说道:“算了算了,说正事!准备入院的学子已经在外面了,秦山长还是准备亲自去迎吗?”

  “自然。”秦书儿也恢复了神态,“现在就去。”

  说着,又对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衣裳头饰,确保一丝不苟后,才径自出了房门。

  片刻后,孟旬穿着他最喜的藏蓝色锦袍,牵着小娃娃和郑恒一同来到书院门前不远处。

  秦书儿已正装站在门口,正像一尊雕像似的立在门口等候着。

  她旁边还跟着已经长得比秦书儿还高的小阙儿以及书院的其他学子。

  郑恒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感叹道:“每次看到这个场景,都会想起了我初进书院的样子……一切都好像只是昨天的事,一晃,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身边的人也都不见了。实在想不到,最后留下的故人,就只剩下了当年的冤家。”摸着八字胡笑了几声,“说起来,若不是我当年托阿爷将秦书儿送去御史台蹲了几日大牢,或许还促不成你们这段姻缘。”

  “那我可真要谢谢你这大媒人了。”孟旬弯身摸了摸小娃的头,放他在周围自己玩儿,随后起身,也望着前面的一幕,真诚地说道,“谢谢你将这个人送到我面前。”

  孟旬一向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弄得郑恒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谢倒也用不着,赶明孟老板从店里支点钱帮自己夫人把出去打架弄坏的架子给赔了就成了。”他堆笑两声,接着又想起什么,看向旁人问道,“说真的,孟老板,我是见识过你能力的,就真的用孟青和这个假名,弃官从商吗?会不会有些可惜?”

  “在我看来,孟青和或许才是我最真实的名字,孟旬才是真正的大梦一场。”

  “虽说前几年世道好了些,但近来好像又不怎么安生了。你真的放得下吗?不是都说,一日做官,终身操心吗?”

  孟旬的眼神有些暗淡,虚望远方的烈阳,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也只是淡淡一笑。

  “很多年前,我还跟着杨中丞的时候,他曾与我说,所谓御史,就是不管要遭受怎样的痛苦,都要拼了命地挖掉朝廷的烂疮……可在我看来,如今的大唐,已经体无完肤,全身皆烂,即便是再努力,也没办法治愈伤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再强的人,仅凭一人之力,也无法逆转历史洪流,更何况我不过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我要做的事,我能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余下的,只是留在这清净之地,用我这双眼睛,见证它的未来。”

  “出世……吗。”郑恒若有似无地点点头,忽而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孟旬,“哦,对了,方才在书院门口收到一封信,好像是赵衍郎君的……啊,不,现在该称呼为赵蒙郎君了。”

  孟旬谢过,展信。

  上面大多都是些问安的话,讲到了他已经有了妻儿,现在在江南生活得很好,无须担忧。

  孟旬轻轻笑了一声,确也有些怀念。

  三年前,他选择以自己为饵声东击西,待将程胜武等人引出去后,带人将御史台证据全部散出去的,正是赵衍。

  不由想起自己在返回长安城前,曾问过赵衍,事情发生,程胜武必会头一个查到赵衍身上,所以一旦选择开始,就必然不能再次为官,只能带着亲人隐姓埋名过此一生,是否还会继续。

  那时他是这么回答的:“如今这世道,已经没什么‘仕途’可言,若能以我的未来,换取百姓几年平安,我心甘情愿!更何况,我赵衍早就发誓,一生追随孟中丞,绝不食言。”

  思及此,孟旬将信折好,喃喃说道:“一切安好,便都好了。”

  “大家都还算平安,只可惜,至今还是没有薛师兄的信儿。”郑恒叹了声气。

  孟旬长睫微动,又看向小人儿的侧影。

  那一日,藏书阁倒塌,有关血蝉的秘密伴着这个机关一同被埋葬在了那片废墟里。

  他曾以为薛城也被埋在其中,但是经过多方打听,却并没得知里面有这样一具尸首,反倒是另有一则说法,即有一个戴面具的人,带着一个几岁大的小娘子离开了长安。

  去哪里了,不知,是否安好,也不知。

  以自己的性子,若非见到真人,他绝不会下薛城还活着这样的定论。

  直到某一日,有学子发现,在书院的门前放着一个对天展翅的相风鸟。

  当书儿看到这鸟儿时,一下就笑开了。

  由是从那一时起,他便清楚了,薛城确实还活着。

  不过不管怎么样……

  在一方宁谧之地,过着无人打扰的安静生活,已然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笑容不禁又浮上嘴角。

  正想着,眼前的几名学子突然紧张起来。

  “山长,来了,来了!!”

  眼见着原本都等得有些昏昏欲睡的小山长瞬间清醒过来。

  只见一些娘子郎君纷纷牵着自己家的小孩子来到书院门前。

  小郎君们个个满脸兴奋,似乎对书院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甚感兴趣,恨不能马上就进入。

  可是临门,却被秦书儿拦住了。

  小郎君们见到秦书儿,纷纷抱住好有些稚嫩的小手唤道:“秦山长。”

  “先别唤山长。”秦书儿不似平时的嬉笑,满脸肃穆,“可知,这里是什么书院吗?”

  小郎君们齐声回答:“是格物院!”

  秦书儿又问:“那你们可知,即便学了格物,也不会有高官厚禄,更不会富甲一方吗?”

  小郎君们面面相觑,随后笑着点头。

  秦书儿神态软了些许,半晌,轻声地,深沉地说道:“这条路,远比你们想象的要长,要难走,甚至有可能毕生都无法看到它辉煌……即便是这样,你们也喜欢,也想学吗?”

  “喜欢,我们喜欢格物,想学!!”稚拙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书儿终于轻轻勾动了唇角。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最初最初,自己刚被秋山长带回书院时的情景。

  那时,秋山长就站在自己所站的这个位置。

  恍惚间,时光好像重叠了。

  她还是那个站在门口脏兮兮的小丫头,山长也还如松柏一般站在她的面前。

  原来一切都没变,只不过如今已换她站在了这个地方。

  秦书儿怀念地笑了,耳畔好像又回响起了山长带笑的声音。

  “小丫头,既然如此……”

  秦书儿看着面前无数求知的小小面庞:“既然如此……”

  她后撤半步,与山长所做的一样,双手向前,向眼前的孩子们揖礼。

  “既然如此,即日起,你们便是这间书院的学生了。在这条路上,你们或许会遇到想象不到的艰难险阻,或许也不会像学其他东西一样,受到世人的敬仰。但是……”

  她笑着起身看向所有人,“终有一日,你们所挚爱的,所坚信的,一定会迎来它绽放的一刻。到了那个时候,人人皆会格物,皆懂格物,人们还可乘腾云驾雾之器遨游四方,可下水万里不受压迫之难。甚至可窥天地宇宙,可求人间之极致。无论行车务农,医学炼金,数术巧木,天下物理之大相,门门相通,又皆有格物所至。”

  小孩子们眼睛泛起亮光,追问:“真的,真的会有这样的一天吗?”

  秦书儿用力地点了下头,弯身,对着孩子们探出小指:“我向你们保证!”

  小孩子们纷纷应声,一同勾住了秦书儿的手。

  阳光映在那勾住的手指上,仿佛传承了时光,将一切都定格在了这里。

  孟旬看着眼前欢笑着的人们,脸上洋溢着温柔。

  清风拂过,阳光正好。

  他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轻轻道了一句:“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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