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明白，皇上此次为何派禹王远征突厥？禹王殿下骁勇善战，但是臣带兵打仗多年，自然要比禹王应付起战争更加得心应手啊！”
林迟不为别的，为的是自己。
向来这样的战事皆是自己带兵奔赴，岂能轮得到谢凛这个毛头小子。
还是说，圣上对于自己不再加以看重？
谢莒一眼便知了林迟的心思，说：“你的心思朕明白，不过朕这次自有自己的打算。”
“那皇上是……”林迟的话语中揣摩着圣意，谢莒抬眼，满是褶皱的脸上神色严肃，林迟自知不该问这么多。
“皇上赎罪，臣只是觉得疑惑而已，相信皇上身为明君有您的考量。”
在谢莒的面前，林迟谨小慎微半分武将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谢莒哼笑了一声，对林迟说：“朕有件事要告诉你一声。”
“皇上请说。”
“禹王远征，朕打算调兵五万给他，让他率兵平反，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臣明白。”
林迟刚想要告退请安，可谢莒又叫住了林迟，：“等等，朕还没有把话说完呢。”
林迟已经不敢揣度圣意，只能站在原地等着谢莒发话。
“朕要你实际只给他五千精兵！”谢莒的脸瞬间不自觉的扭曲了，双目微瞪的看着林迟。
林迟猛然抬眼看向谢莒，碰上了谢莒微微带着笑意的目光，他终于明白了谢莒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原来只是想要谢凛的命罢了。
“臣遵旨。”
“这件事你若办好了，朕自会有奖赏。”
“是。”林迟面色释然的说。最起码终于弄清楚了谢莒最终的目的。
禹王府。
从昨天开始，禹王府就开始忙忙碌碌的。姜离并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没能找个人问一下，如今天色暗了下来，整个王府漆黑寂静……
“殿下，果真不出您所料，谢莒按着您的话去做了，只给了您五千精兵。”
清九刚刚得了消息，便赶来对谢凛说，谢凛坐在椅子上，微微叹了声气，问：“他对外称之为多少？”
“五万。”
谢凛听了之后，哼笑了一声，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谢莒这次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啊！”
“殿下，这仗究竟怎么打？不然咱们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挑明了吧！”清九实在是不知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这次挑明了，你觉得躲得过下一次吗？本王现在还未曾想和谢莒撕破脸，还有很多的事没做。”
“那咱们岂非要坐以待毙？清九知道，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谢凛的淡定与清九的焦急正好成了反差，清俊如桃花般的面容之下藏着的是一颗满是担忧的心。
他说：“你现在去把烈绪找来。”
“殿下，明天咱们可就要走了！”
“快去吧，我自有安排。”
烈绪得了命令，赶往谢凛处的途中遇上了姜离。
姜离已经在这里徘徊了好久好久了，她还没阻止好语言究竟要不要去问问。
姜离这辈子没有如此忸怩过。
刚巧碰见了烈绪，姜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拉住了烈绪。
“烈绪，你告诉我，最近王府究竟怎么了？”姜离问他。
烈绪看着姜离的这个样子，怕是谢凛一直瞒着她呢吧？
别的不说，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对待彼此的冷漠。烈绪不解的问：“我说你们俩究竟怎么回事？貌合神离的？”
姜离不想要提这件事，因为一句两句似乎也说不清楚。
“这是闹了点小别扭而已。”
“小别扭？”很显然烈绪并不相信姜离说的话。
“你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才是姜离想要知道的最主要的事情……
烈绪想了想，自己本要留在王府，就算是瞒也瞒不住，索性说了吧！
“是皇上在找谢凛的麻烦，让谢凛去平反突厥的叛乱。”
“为何是麻烦？”
“因为……皇上不会给谢凛的活路的，只给了他五千精兵，你可知这五千精兵意味着什么，他因为上次天山的事，皇上想要试探谢凛会不会召来北历的援兵！”
烈绪此话一出，姜离如同僵住了一半，站在原地美目微瞪的看着烈绪。
那岂不是去也是死，不去还是死？
虽然姜离原先想过这件事，在上次清九说完，她就考虑过这件事，可是却未曾想这件事来得这样快，还如此的残酷……
“那……谢凛是什么态度？”姜离咬着牙问下去。
“能怎么样，当然是要去的。”说到这里，烈绪一点办法都没有。
姜离的眉目之间，流转如波，看似平静，却暗藏波澜。她心里很乱，却在故作镇定……
她声音轻轻，答：“你忙吧，我……知道了。”
“你竟不进去与他说些什么？哪怕是与他的离别之词都没有吗？”烈绪有一瞬间，竟不知姜离的心思究竟是什么。
她平静的样子让他摸不透，看不清。
姜离蓦然转身，冷淡的说：“我没有什么好和他说的。”
她不想让这夜晚，变为自己与他的离别。
这两个人实在是让烈绪费解不已，明明两两相爱，却都不愿意低下头，离别之际，竟然还有心思置气。
烈绪转头来到了谢凛的书房，只见谢凛一人坐在桌前，手里摆弄着个拳头大小的圆状水晶罐子。
他盯着水晶罐子在出神，烈绪都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才意识到了谢凛的存在。
“你找我什么事？”
谢凛抬眼，忧郁的目光看向烈绪，开口道：“坐。”
“你眼中有事。”烈绪怎么会看不穿？
谢凛微微一笑，将手中宝贝一般的东西拿了起来，递给烈绪，道：“我找你就是有事，不是眼中有事。”
烈绪有意无意的看着谢凛手中拿着的水晶罐子，他没立即接过来。透过罐子，若隐若现的看着里面装着的液体，烈绪总觉得背后阴凉。
“这是什么？”
“这是药引，也是……我的血……”谢凛淡然的对烈绪说。
烈绪满眼疑惑，眉间轻皱，谢凛知道他此刻的心思，便对他解释说：“姜离有个坏毛病，她的体质有些特殊，倘若她生了大病，或者是中了剧毒，都要用我的血去入药，才可以救她的命。”
谢凛绝口不提自己种蛊的事情。可仅仅只是这么一件事，就让烈绪无法接受。
“这是怎么回事？”
烈绪的追问并没有得到谢凛的回应，谢凛对他说：“你是我表哥，这件事交给你放心。”
“倘若我不回来了……她此生顺遂便是最好，若是真的有病痛缠身，……请你帮帮我吧……”
谢凛面无表情的说着，可每一个字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无比艰难。
他不得不考虑这些……
在烈绪的记忆里，谢凛从未如此恳求过任何人。
烈绪低头，看向了那装着满满猩红的水晶瓶子，微微颤抖的接了过来，死死的拿在手中，对谢凛承诺：“你放心好了，这点小事儿，我定会帮你的。只是我希望，帮不到最好。”
烈绪当然希望谢凛能够安然无事的回来，可是谁都不敢保证这件事。
“我没有其他的事了，你回去早些休息吧。”
烈绪沉默，转身离去，临走，他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坐在一旁的谢凛。
谢凛留给他的是浅浅一笑。
烈绪走后，谢凛才缓缓收起那强颜欢笑。
一切都是自己的咎由自取，坦然面对吧……
倘若他真的不回来，或者是中途有什么变故的话，那瓶血算是自己最后再保护她一回吧。
这血是他昨夜在手臂上划了伤口，一滴一滴的放出来的。
没有该有的疼痛，也没有半分的犹豫。
她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光里，没有平淡的甜蜜，只有起伏不定的凶险。他知道，这些至始至终都不是姜离想要的……
可自己的人生却可笑的注定会凶险。
更可笑的是，他在这条权利之路上，胆怯了……谢凛竟第一次犹豫，自己对于姜离的感情究竟对不对。
这段感情，他也自卑了……连最基本的安稳都给不了，何谈爱她。
他的心，早没了万箭穿心的痛，现在的感觉更像是百蚁噬心的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