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再无波折。
自那以后，艾莎越发小心谨慎，社交账号上除了推广相关的信息，几乎再不更新别的。
她理解粉丝在意什么，所以没必要上赶着惹不痛快，她和他不擅长秀恩爱，私下相处也随意，能守住自己那一方天地，已经足够。
运气太衰，终于也有好事发生。艾莎接到了电影出演的邀约，和制片达成一致意见，很快签下合同，这次显然比以往顺利许多。
进组也很迅速，这次的拍摄大部分镜头需要在Z市完成。
与她相同，徐羿白也在专心致志忙工作。工作室和某视频网站正联合策划拍摄以他为主角的纪录片，没想到这期间有老熟人找上门。
李维清的出现实属意料之外。
当天的拍摄结束，负责纪录片拍摄的导演约徐羿白就餐，到了餐厅才发现他也在。
“羿白，好久不见。”他起身，微一颔首，笑着招呼。
徐羿白怔了怔，不解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导演笑起来，引他入座。
“是我带维清来的，他说有事相求，恰巧我跟你有接触。”他请他见谅。
徐羿白笑着摇头，不做他想，“许导多虑了。”
餐馆传统，三个人坐在包间内，空间绰绰有余。
饭菜上桌，李维清跟二人寒暄几句便叙起旧来。
“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老样子。”
徐羿白淡笑了下，“听说你现在转作幕后了，还跟音乐相关吗？”
“算是吧。”李维清点头，“策划了几档打歌节目，最近在忙一档偶像选秀节目。”
“涉猎还挺广。”
“你也知道，我们那时候条件有多简陋，能给歌手多创造一个展现自我的舞台，不也挺好吗？”
他微微一愣，想起以前的那段时光，不禁感慨，“想法不错，不过看来起步有些艰难。”
至少在他这儿是没有印象的，不然以徐羿白的性子，一定全力支持。
李维清倒很坦诚，“还在实验阶段，有机会邀请你来我的平台，有你站台，相信会顺利很多。”
同为Zer-o的前成员，两人发展的方向截然不同，虽然还算在一个圈子里，一个台前一个幕后，几乎没有接触。
其实今天他来，徐羿白就猜到了，一定是有要紧事商量。饭后，导演先行离开，留给他们充足的交流时间。
李维清这才开口，他说起自己正在筹备的偶像类选秀节目，提起想让他担当嘉宾的想法。
“不是导师，只是出镜一两期的特邀嘉宾，录制时间也宽松，不会耽误你太久。”
他锁着眉头，态度冷淡。
早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李维清并不意外。
事实上，徐羿白不是在思考如何拒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觉得他的这套说辞很耳熟，他想到了娄毅导演。当时同意出演真人秀，也是出于人情，后来竟然真的在节目里找到认同感，并且意外收获了一段珍贵的感情。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打脸”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笑，李维清觉得莫名。
“感兴趣了？”他满脸希冀。
见他摇头，又感叹了声“果然”。
“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承认节目需要有噱头来维持话题度，哪些人能出道未必只是靠观众的选择。但大环境如此，如果没有这些节目，那群有梦想有才华的孩子至今找不到出路。至少这个节目给了他们展示的机会，至于博得多少关注、吸引多少粉丝，就得看天时地利人和了。”
“你知道我不想说假话，如果上了节目，估计剪辑师会很辛苦。”徐羿白调侃。
“节目有我把关，没人敢乱剪。至于你的真话，想说就说，我会尽可能地还原真实度。”他这么保证。
他还在犹豫，李维清趁热打铁，继续劝说，“国内优质偶像想走出去有多难，你应该最清楚。要么自身实力赶不上，要么运营团队不在线，有的只是一大批狂热粉丝。我的节目不同，签约的经济公司足够靠谱，也有长远发展的打算。更何况，贺一也会参加这档节目……”
所以最关键的其实是最后一句话吧。
“他也参加？”徐羿白有些好奇。
李维清点点头，“他是这次的舞蹈导师。”
他怔了怔，淡笑着说：“你让我再想想。”
“行。”
能让他说出这番话，基本就算敲定了。对他，他还算了解。
对待余贺一，李维清也是相同的感情牌套路。
首先表明节目初衷，随后不经意间提了句“羿白也来”，成功引起他的兴趣。
“不过是特邀嘉宾，你知道他的脾气，如果全程录制，估计连我也顶不住。”
余贺一看了他一眼，“节目都快录制了，你嘉宾还能没找好？”
“这不是为了最佳效果么？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你。”李维清是第三次找他商量节目的事了，难得见他松口，怎么着也得抓紧机会。
“你最近不是有新专辑计划吗？节目播出的时间如果和宣传期重合，应该能起到不错的效果。节目里还能向大众展示你的舞蹈，这样的机会很难得的。”
大约是被他后半段的话打动，余贺一这次并没决绝的拒绝。
李维清说的很准，他最近确实在筹备专辑。计划早在一年前就有了，断断续续找了制作人写了几首歌，中途被各种行程耽误，到了现在才准备地七七八八。公司并不支持他在音乐方面继续发展，所以在筹备过程中阻力不小，他的自信心也下降了。
主打曲的录音就安排在了今天。
抵达录音棚时，主打曲的制作人已经等候在那儿。他在录音室里录歌，嗓音状态不佳，越急越容易出错。
“贺一，转音部分太刻意了。”
隔着玻璃屏，制作人在外指导，几乎每录一句都会喊停。
“用你的真声就好，假音太多会破坏这首歌原有的氛围。”
“这句咬字再清楚一点。”
不知怎么，他今天显得格外急躁，耐心也花光了，最后僵持在那儿，来了句，“今天先别录了。”
暴躁地摘下耳机，走出录音室，外间的制作人一脸懵。
“出了什么问题？”
他摇头不语。
制作人郁闷了，“不舒服可以在边上歇会儿，你先熟悉demo，我们等一阵再继续。”
“我总觉得这首歌哪里怪怪的，能不能再调整调整？”
音乐制作上，余贺一经验尚且不足，根据他的想法，这已经是修改后的第十四版了。
制作人有情绪了，直言道：“如果你不满意，可以不用这首歌做主打。”
余贺一：“我没这个意思。”
“从一开始，你就没信任过我。”
制作人是他千辛万苦才找来的，歌曲也是为他量身定制，现在这般故意挑刺，怨不得人多想。但余贺一的确不是不尊重，如果不信任他，不可能找他连续谈了好几天自己的音乐梦想，不可能从那么多首歌曲里挑出最适合自己的音乐风格，与其说是不信任他，不如说是不相信自己。
谁能想到，余贺一也会有怯弱的时候。
录音最终没能完成，稍微一些，余贺一开车回了家。
大多数时候，他都住自己的公寓，偶尔有时间便会回到父母的住处，探望两位长辈。
家里是四居室，他的房间还是原样，没有动过。
听到声响，余粲探头探脑，见到是他，漠不关心地转身。
余贺一嘿了声，无奈地喊住她，“粲粲。”
一抹小小的身影回过头，冲他眨了眨眼。“我在书房做作业，待会儿再陪你玩儿。”
这话一板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家长。
余粲是他的亲妹妹，小姑娘比他小了十多岁，自称和他有代沟，平常都不带他玩儿。正是被作业折磨的年纪，她倒乐此不疲，学习成绩成了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余贺一放下行李，走到书房时，人已经做好了作业，正抱着平板电脑玩儿。因为够自律，平时家里人没人拘束她，他这会儿见了也没啥意见，只是默默抬了抬她的下巴，纠正姿势。
“弯腰驼背的，小心长大没人要。”
“那也比你强！”她噘嘴反驳。
余贺一在对面的榻榻米上坐下，陪她聊天。
“两个月不见，嘴皮子又厉害了。”他故意调侃，谁知小姑娘压根不买账，“上星期班上还有男生送我情书，要不要给你看看？”
她炫耀的表情有些欠揍，余贺一忍俊不禁。
“行啊，粲粲竟然有人追了。”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到时候带回来给哥哥看看，我看谁敢追我妹妹。”
她不说话了。
隔一会儿放下手里的平板，“你呢？感情有什么进展？”
她像一个小大人，常常操心些有的没的。
余贺一说没什么进展，“你哥忙着挣钱，哪有闲心谈恋爱？”
“是因为粉丝不准吧？”她好奇起来。
他微微一愣，随即笑出来，“你懂的真多！”
余粲一脸纠结，“要不你偷偷谈了一个吧，反正粉丝也不知道。这么大个人还没有谈过恋爱，我都替你害臊。”
缘分不是一蹴而就，他先前有过心动的瞬间，只是遗憾错失了机会，现在再跟他提起谈恋爱这事儿，就觉得挺没劲的。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他敷衍回应了句。
余粲不满地哼哼。
过不久又提起他的工作。
“对了，我跟班里同学说，你要出专辑了。到时候给我留几张签名专辑吧，我好送给大家。”
他怔了怔，问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余粲：“我们班有同学是你粉丝，我听她说的。”
消息没正式对外发布，只是计划而已，可粉丝已经迫不及待。大家和他一样，等待已久。
心头忽然涌出一丝惆怅，余贺一声音里隐隐有些无奈，“专辑的事，可能还要等一阵。”
“一阵是多久？”
“不清楚。”他往后仰，视线盯着洁白的天花板。
余粲很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可以再快一点。我们班很多同学都以为你是搞笑艺人，可你不是歌手吗？”
歌手？
是啊，他是歌手，很多人都遗忘了这一点。
连他自己都快想不起来。
站上舞台的机会越来越少，他想展示的东西却无人欣赏，有时候想想挺可悲的。
组合时期，虽然每天都在拼命赶行程，练不完的歌舞，展现不完演出，那段时光至少是忙碌、快乐的，不像现在，疲于奔命，在节目里全力造梗、抖包袱，自己笑僵了脸，却体会不到自在。
他也想随心所欲一次，可阻碍重重，最要紧的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哥？在想什么？”
他回过神，恍惚一笑，“在想说你说的话，你说的对，我是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