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TM说的还是人话吗?!”徐羿白眼里泛着狠绝的光,他鲜少失控,这次只想狠狠教训他。
贺旭很快反击,两人来回几拳,谁也没占到便宜。
黎邵波差点冲过去,不过被那声“别过来”高声喝住。
徐羿白喘着气,话语孤傲,“我第一次见你这么蠢的人!想单飞做演员?就凭你?不想做音乐我放你走,现在呢?一边唾弃当初的成就一边不得不重拾老本卖力演唱,你说你可不可怜?”
贼喊捉贼大概就是这种人了。
没了对音乐的敬畏心,想朝演绎方向发展,扔下一句“我对新专辑不感兴趣”就逃之夭夭,以沉默对待队员,最后却把所有责任推诿到他身上。
以徐羿白当时的脾气,本该暴力解决一顿,可突逢家庭变故,亲人的离世让他褪下戾气,也让他陷入迷茫,处于自我放弃状态的那段时间,最终不得不宣布组合解散。
时至今日,他没想到他依旧冥顽不顾,自私得以为一切都是他人的错。
“你自己好好想想,离开了Zer-O,你还剩什么?以前还有粉丝,现在呢?别忘了,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他的质问声叩问着他的内心。
贺旭似是脱力,煎熬地蹲下,渐渐竟然传来啜泣声,他在悔恨,恨那时的自己。
其实早就已经知错了,不过迫于自尊心自欺欺人,需要一个人点醒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心智仿佛一直停在了过去,幼稚地以为全世界都该以他为中心。
“很多事如果没有全力以赴是不会有结果的,想想最初你是怎么对待音乐,现在又是什么态度对待演员这个身份……”徐羿白留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去。
回到车上,黎邵波看了徐羿白好几眼,最终被他不耐烦地瞥了一眼。
“有什么话就直说。”
他指了指他的嘴角,“先处理一下伤口吧。”说着递来一张张创可贴,他从容接过。
低气压的氛围里,黎邵波斟酌了下,忍不住开口。“哥,其实……你没必要特意跑一趟。贺旭他不会领你情的。”
他眯了眯眼,眼神盯向别处,半晌才慢悠悠道了句,“我知道。”
“那你……”
“他冥顽不顾,不骂我心头越不舒坦。”
“……”
黎邵波咽了口唾沫,不再接话。
……
艾莎发现了徐羿白落在家里的一顶褐色鸭舌帽,是聚餐时丢下的。覃璐鼓动她借还东西把人约出来趁机告白。
“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她又窘又惊。
更何况她感觉得到,徐羿白对她没有异性的心动,贸然表白,只会令双方尴尬。
不过约着见一面,这个提议还是很不错的。想到这里,艾莎立即拨通电话。
嘟声响了许久,就在她将要放弃时,那头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艾莎?”
声音颤动紧贴着她的耳畔,她有些微的慌,“嗯,我是。”
“有什么事吗?”
她吞吞吐吐讲明意图,最后小心翼翼地问:“能出来一趟吗?我把东西还你。”
徐羿白:“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我知道,可以等你活动结束之后再见。”她记得他下午有行程安排。
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下,一开口便直言,“你直接来我这儿吧。”
“你、现在在哪儿?”
“家里。”
在电话这端默默张了张嘴,艾莎呆滞半秒,还没回过神又听他继续道:“地址待会儿发你手机上。”
内心早已经波涛汹涌,可只能强迫自己按耐。她道了声“好”,挂断之后,兴奋地原地打转。
这是什么运气!她竟然得到了他的住址信息!多少狗仔处心积虑想得到!多少粉丝心驰神往!
一路上,她盯了好几眼信息。
简短的一行字,不带任何标点符号,像他的人一样,干脆利落,坦坦荡荡。路人眼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则短信,到了她这儿,却因夹带感情“私货”,经过膨胀的想象力发酵,理解出另一层含义。
在他眼里,自己大概也称得上“特别”吧,毕竟接触这么久,还没见他跟哪个异性表现亲近。
年轻总是思想跳跃,到了人家门口,艾莎反而踟躇起来,先前的喜悦被紧张所替代,一颗心胡乱跳个不停。她犹豫片刻,深吸口气,终于敲响房门。
徐羿白从里推开。
见到人,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呆了呆,关心脱口而出。
“你的脸怎么了?”
他的嘴角贴了张创口贴,尽管不影响观感,可一张俊美的脸多了点痕迹总是不太完美,除了那一处,其他地方倒很正常,艾莎渐渐放下心。
徐羿白表情波澜不惊,“进来再说。”
这是她第一次来他家里,跟在人身后,眼睛忍不住四处觑,第一感觉很宽敞,面积是自家的好几倍,整体以藏蓝、灰白这样的冷色调为主,墙上饰品很少,干净且整洁。
他把她带到客厅,踩上洁白的地毯,在沙发上坐下后,艾莎默默收回视线,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面前。
“家里咖啡喝完了,只有纯净水。”
她仰头看他,接过水杯,用微笑化解失神的尴尬,“谢谢。”
啄了口水,一抬头正巧对上他的眼。
他淡笑着摸了摸伤口的位置,“出了点意外。”
“所以,连活动也取消了?”
他点点头,“你瞧我这样,怎么好出现在公众场合?”
的确,这样出镜会引起轩然大波。
艾莎打量他的神色,不禁问出口:“什么时候的事?昨天不还好好的么?”
她说完便垂下头,他听她的语气,忽然没了掩饰的想法。
两人隔得不近不远,是个很适合聆听的角度。
“今天去活动现场的途中遇到了一个熟人。”他语调平常,不见起伏,“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谁?”艾莎抬眸。
他坦率地望进她眼里,轻巧地吐出那两个字。
“贺旭。”
她的神情比他动容许多,想到他们的那层关系,心里蓦地一紧。
“你脸上的伤也是他打的?”她自然联想到这里。
他并没否认,只微微叹了口气,“以前还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我们就水火不容,今天不过是借机发泄而已。”
她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过节,只从寥寥的新闻信息里了解过那段往事,她记得Zer-O解散以后,贺旭曾公然表示对徐羿白的失望与不解。
自己人的枪口对准了自己,这种滋味一定不会好受。
“今天见到他,本来不想搭理,他过得顺利也好,落魄也好,都与我无关,可真正目睹到他那副落魄样,心里还是恨得牙痒痒。”
“因为以前的事?”
他不置可否,冷哼了声,“我笑他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有天大的本事。”
她不由喃喃:“网上一直传言你们不和……”
“也并不全是假话。”他望着别处,陷入回忆。
徐羿白21岁时,正值组合鼎盛期,然而盛极一时,在组合最红时队友却突然宣布退出组合。有传闻说是因为徐羿白独断专行,导致队内人气不均,护短的各家唯粉立即掀开骂战。
那是新专辑发行前的事,贺旭不认可他决定的主打曲风格,加上他当时正在出演电视剧,不愿静下心做音乐,两人因此大吵一架,最终不欢而散。
冷静下来,徐羿白想找贺旭好好聊一聊,可当时的贺旭竟然狠下心,提出了“解散”二字。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令人意外的是,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谣言四起。
公司高层甚至亲自出面做几人的思想工作,对外只宣称新专发售计划暂缓。就在局面稍显稳定时,意外突如其至。
“当时,我哥在国外出了点意外。”他语气一顿,面上不显,心头仍钝钝的地疼,“是一起绑架案,他结束了自己26岁的生命。”
家人受到重创,所有的责任都落到了他的肩头。突然的变故令他乱了方针,沉重的打击使他不得不尽快从悲痛中脱离。“以前有我哥顶着,所以我才有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他不在了,我必须得分担父亲的压力。”
在那种情形下,他不得不做出选择——退出娱乐圈,也退出音乐行业。
消息一出,立即掀起轩然大波。
所有的舆论矛头直指向他,有骂他没良心的,有哭喊着挽留他的,有各种阴谋论的,一个组合的黄金时代就此落下帷幕,一颗闪耀的星终究蒙尘。
“我知道,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他自嘲地笑。
艾莎早就红了眼,惋惜又痛心,此时忍不住接了句,“可你为了父母愿意放弃喜欢的事业。”
他淡淡地笑,越是平静,越令人疼惜。
他摇了摇头,“以前的徐羿白孤傲、自大、浑身是刺。”他不懂得物极必反,不懂得收敛锋芒,队里一丁点风吹草动他总站在最前面,自以为尽责,实则伤害了身边的人。
“如果能再圆滑一点,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了。”
所以无论是贺旭还是队里的其他人,对他有怨言,他都能理解。他太自负,太相信自己,也太信任身边人。
艾莎很不忍心,“没有人生来就完美,更何况这不是你的错。”
她的眼眶已然湿润,漆黑的眸藏着点点星光,圆润晶亮,触动很深。
他凝着她的担忧的表情,从她的眼里,仿佛读出了在意。
“也许吧。”他无意间调开视线。
她怕他想不开,于是尽量开解,“磨历是为了更好地成长,你现在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他恍然一笑。
平静了情绪,她缓缓问出口:“为什么不说出真相?明明是大家误解了。”
“以前是不屑,现在……就更没必要了。”
她眼神坚定,“不是的,不说是因为温柔,你不是眦睚必报的人。”
偏过头,与她视线相接,他的嘴角不自觉扬了扬,嗓音带着蛊惑般的魅力,“在你眼中,我就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