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晴摇摇头，表示她打听了一下午，也就打听到这点有用的。
“不是奴婢不想打听更多，而是，大夫人带着两位小少爷，后来去了老爷那边。”
林安心闻言，与林青山相视一眼。
她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牛梅花此时回来也太过蹊跷了。
而此时，林顺河这边。
小方氏带着孩子在屋里，自牛梅花三人来了后，她就一直躲屋里不曾露过面。
林方氏听说她回来了，先是笑脸相迎，谁晓得，见牛梅花虽穿得尚可，可就只有个小包袱，两手空空不拎点好东西来看她。
她的那张老脸瞬间比锅底还黑，更懒得热情招呼这三人，转身就进了屋里，不知在干嘛，将房门甩得呯呯作响。
林顺河此时，正蹲在台阶处抽着旱烟，自林老爷子中风后，这个九火铜旱烟杆又回到了他手上。
他蹲那儿闷闷地狠抽一口烟，问道：“大嫂，下晌歇得可还好？”
连着赶了数日的路，牛梅花着实乏得紧，带着两孩子在正屋西间睡了个香甜的午觉。
“好，怎不好了，你不晓得，带着两个淘气包赶路，比扛两百斤东西赶路还累呢。”
林顺河抬眼看了林金贵和林富贵一眼，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七岁、八岁，狗都嫌，正是最顽皮的时候。”
“嗯，可不是，我一路喊住大的，又要去逮小的，累得我的老腰都快断了。”
牛梅花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他聊着天，只字不肯提她回来的原由。
小方氏悄悄推开东厢房的窗户一瞧，这两人还在那里说话呢，心里老大不爽，以前，该林顺风家养二老时，人影都没一个，要不是大少爷出头帮忙，林顺风家那两个，怎可能舍得拿银子出来，更莫要说孝敬林方氏和林老爷子。
她心下冷哼一声，不耐烦看两人说话，重重地将窗框放下，转身朝床边走去，自家大胖小子又饿了，正哼哼唧唧的蹬着小肉腿要奶吃呢。
林顺河听到声音，抬眼往这边看来，他晓得，小方氏这是不高兴了。
“大嫂，你回来可是要去寻大哥？可惜他已不在村里，被那债主带去县城了，要不，你在我家留宿一晚，明儿一早，我帮你寻个牛车，让送你们仨去县城？”
得了他家嫩婆娘的提醒，他晓得，不能将这仨长期留在家中。
“哎，我说小叔子啊，这可是你不对了，我好容易带了孙儿回来，怎么着，也要让两孩子多陪陪爹娘吧。”
牛梅花说着这话，拉了两小的往自己跟前一站，又道：“这好歹是你大哥的金孙呢，你就不怕你大哥晓得你如此利害，到时只怕会扒了你一身皮。”
林顺河想说，自家爹娘哪里有这闲功夫。
“爹中风在床上躺着快半年了，你先前也去瞧了一回，娘哪里有功夫帮你带娃，她天天要忙着伺候爹，我也没得空，一个我腿脚不方便了，二个，我还有个几个月的小崽子要照看。”
牛梅花撇撇嘴，不满意了：“想当年，柳三娘上午生完娃，下午就去菜园里帮娘干活了呢，哪里就那般金贵了，小叔子，不是我说你，这婆娘惯不得。”
小方氏在屋里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出了。
林顺河又是一阵恍神，并不想跟她扯这些，遂开口问：“大嫂，你是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日了？即如此，正好让娘歇歇气，你帮忙伺候一下爹，全当是帮大哥在跟前尽孝了。”
牛梅花是不愿意的。
“哎哟，我可怜的乖孙孙呐……”
她才不过起了个头，林顺河已觉得头痛不已。
小方氏憋着口气，坐在床边生闷气，林方氏已听不下去了。
从屋里拿着个扫帚出来，指着牛梅花破口大骂：“老娘还没死呢，你在嚎啥，要嚎，给老娘滚回你娘家去哭！”
林方氏是谁，牛梅花只要有点不对头，她就能猜到牛梅花要干啥。
“瞪什么瞪，老娘又没吃你一粒米，全她娘的一个两个都很不孝，老娘当真是前世欠了你们的，全都她娘的生来是讨债的。”
牛梅花一见这招不灵，眼珠子正乱转。
林方氏已开口大喊：“你当老娘是蠢的，好糊弄，今儿你要不是说出个子丑丁卯来，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老三，给老娘把院门关起来。”
林顺河不敢不听，顺着墙角根哧溜去了院门口，再将院门用力一关，很稳妥地落了栓。
牛梅花傻眼了，怎么，这些人的脾性，一个两个都变得如此陌生了，这还是那个老实巴交，好欺负的林顺河吗？
林顺河连个眼色都不给她，直直的又回到了林方氏的身侧，他家嫩婆娘先前趁人不注意，拧着他耳朵说过，对待牛梅花三个，凡事站在自家娘老子身后，无需他强出头。
“还不快给老娘说实话？”林方氏板着一张老脸大吼，又做势要林顺河去取绳子，准备将她给捆了吊起来打。
“甭以为我家老大管不着你了，你就可以胡乱来，老娘还没死呢！今儿不给老娘把话说清楚，别想出这个门。”
林顺河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家老娘。
而牛梅花是晓得林方氏说得到做得出。
一瞧这阵仗，忙往林方氏跟前猛地一跪，那个脆嘣响，叫躲在东厢房内偷听的小方氏好一阵牙痛。
“娘，真的不关媳妇的事啊！”
林顺河和小方氏同时心惊，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
林顺河急了，忙道：“那你还不快些到底是咋回事？”
他家嫩婆娘果然没说错，自家大哥一家子，除了那个抽壮丁去边头的林青柏，是歹竹里出好笋之外，那一屋子，就没一个学好的，看样子，林青杉是在外头闯了祸。
林顺河在一旁跟着劝道：“我说大嫂，你带着这两娃回来，该不会是回来避祸的吧，出了什么大事，你到是快说啊！”
林方氏心里早已盘算上了，若真的惹了大官司，没道理连累自己跟老头子，到时，可就别怪她大义灭亲了。
林顺河看她神色不对，心急如焚，他的老来子才尺把长，他可舍不得将祸事招到家里来。
林方氏怒道：“你还打算瞒着不说？信不信老娘打瘸了你？快些说啊，说出来，好叫大伙儿帮忙想法子。”
这话儿，到似给了牛梅花一颗定心丸，林方氏又想将另两个儿子给扯上。
“我，我，娘，青杉没了。”
“啥？”林方氏闻言只想笑，她发现自己并不伤心，而且，心里有种对方遭了报应后的痛快感，谁叫他不孝顺呢，呸，活该。
林顺河傻站在一旁，一时不曾反应过来。
牛梅花跪在地上低着头，别没注意到林方氏嘴角的那一丝无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不快些说给我们听，还有，他的尸骨呢？咋就你一个人回来了？牛角儿死哪儿去了？”林方氏又催促她。
牛梅花忙答：“娘，您有所不知，当年，我们一家子四散逃难，是因为，我们晓得，二叔和小叔子肯定不会对爹娘不管不顾，我便和青杉一家子逃到了别的府城生活，原本到也勉强过活着，我和角儿寻了个帮大户人家浆洗下人衣服的活儿，青杉又另寻了短工做，本想着待日子好过点了，就接了爹娘去那边长住的。”
她一边哭一边又偷偷瞧了林方氏一眼，见她没有再继续动怒，又接着道：“谁晓得我们所租住的那户人家，竟相中了我家青杉，招了他做上门女婿，到也没休了角儿，只让她做了妾，那家姑娘当了正妻，又因我们好几张嘴，都是看人家的脸色吃饭，我也不想爹娘跟着过去受气，遂，一直不曾接了爹娘前去，也曾提过要青杉带了那姑娘回家来看看爹娘，可那富家姑娘怎么都不肯，此事只得作罢。”
牛梅花的这话却不可尽信，要不是林青山带人寻了过去，跟两家人都讨要了银子，又约好每年的几时，将准备好的钱交给他打发去的管事，只怕，林顺风的两个儿子压根儿就不记得，在老家还有一双年迈的老人需要孝敬。
此事，是林青杉和林青枝经手的，牛梅花并不清楚。
“我到不指望你们，好叫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跟着享富贵。”林方氏听说这事，心里老不痛快了，若真有心，只怕再难熬，也会接了两人去那富贵乡呢。
牛梅花直接无视她的怨气，又接着道：“这样的日子看着好过，其实，也不过是衣食无忧，手里却是没半块铜板子，娘怪我，也是人之常情。”
而在东厢房的小方氏，心眼儿却要多几个，直觉告诉她，牛梅花以前在下塘村时，应该没这么精明的。
难不成，出去几年，当真能长眼力劲儿？
她因好奇林青杉的死因，故，不曾出去露面。
而那边，牛梅花已经继续在说了：“当时，那般坚难的情况下，我家青杉为了一家子能活命，不得不答应那门亲事，事后，到也过了几月的好日子，谁又晓得，那个女子跟她娘老子竟都是青楼出身，有一回，那女子跟青杉说，有相交好友来那府城，打发人来喊她出门打牌，一打又是一通宵，过了没几日，小两口就闹起来了，那样的事，本不会与我说的，谁晓得，角儿竟……竟被那两个作死的给害了，而那病，却是那女子染给我家青杉，青杉又染给了角儿，老天，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林方氏一时愣住了，林顺河这回真傻了。
那能是什么病？！在当时，那种传染病得了后，是没得药治的，只能等死。
所以，林青杉是被后讨的婆娘给害死的，而牛角儿是被林青杉给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