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光想想这样的事,就觉得憋屈:“娘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挺担心你,好好的在南边待着不挺好吗,那位大人做甚吃饱了撑着,非要将君扬那孩子寻到京城来,你说,寻来也就寻来吧,以前没这些贵人时,君扬在苏家不是过得挺自在的么,来了京城后,我留意到,他反而不如在南边时过得快活,这也不许,那也不行的,以前的那身好膘哦,全都掉没了,张玉兰见了,不知得多心疼呢,这些贵人有事没事,干啥总找他不痛快,半点都由不得他做主。”
“这哪里是心疼他,关心他,我瞧着,这是将他往绝路上逼,他喜欢干的事不让,他不喜欢干的事偏逼着他干,这哪是亲人啊,这是八辈子结下的仇人吧。”
“娘,小声点。”林安心被她的话给吓了一大跳,劝慰她,道:“所以,娘啊,咱们得努力让他过得快活点,恭王府里头真正是什么样儿,他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只能从他的片言只语里判断,我瞧那恭王妃不是好相与的,明惠郡主到是个心善的,性子也活泼。”
“我这不是心疼君扬那孩子嘛,总觉得他来京里后,太憋屈了。”说到这儿,柳三娘又右手猛拍大腿,道:“差点忘了,闺女,万一,我是说万一,君扬妥协了,你真的肯愿意让他纳三五个小妾?”
柳三娘想想以前在林家的日子,没有最糟心,只有更糟心的。
“我就觉得吧,这婆媳关系是极难处的,若是再添几个小妾,这往后的日子,能有几天是高兴的?”
“若你不愿意,大不了,娘带着你回南边去,你大哥如今将生意做到了府城,到时,让他在府城为你寻一门亲,也不要求男方有多大本事,不能是长子,只要成亲便能搬出来单过的,娘来京城的这几月算是瞧明白了一件事,这贵人们都挺会玩,那做婆婆的看媳妇不顺眼了,就给她儿子房里塞人,那皇上也多事,动不动就将美人赐给下官们,这不是教坏这些男人嘛。”
柳三娘越说抱怨得越利害。
林安心听得有些头疼,只得道:“哎呀,娘,君扬哥年前来我家那回,跟我说了,他不会顺从那些人的意思,你又不是不晓得,他打小就牛心左怪着呢,性子又犟得跟头驴似的,任谁出显,都越不过我与他的青梅竹马情谊。”
柳三娘叹了口气,道:“娘这不是想着自己以前过得不好,希望你少走弯路嘛,对了,说起这成亲的事,你可知,青松是个什么意思?”
“到现在也没看他有个心上人,要不,我回头应下鲁三夫人提的那几家,让他上门去相看相看,总不好意思叫姑娘的长辈们先上门吧,求娶自古都是男方先上门的。”
“娘,我哥哥他……”
林安心欲言又止,苏玉琳流露出来的情意到是略明显,而我哥哥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意,连她这个做妹妹的都捉摸不透。
“要不,我回头问问哥哥,今年我及笄,他弱冠,再不说亲,都老了哦。”
柳三娘伸手轻拍林安心的后背:“你这孩子胡说啥,老话说得好,三十而立,早着呢,还差十年。”
林安心暗中叹气,果然,自家娘亲一直在纠结这事呢。
“娘,我明儿一早要去绣坊里瞧瞧,也不知那些绣娘子可还好,有没有给卢大姐添乱。”
柳三娘大抵是真急着抱孙子了,听了她的话,随口来了这么一句:“那些绣娘子再过几年需得成家了,咱家可没那么多小厮可配,要不,去外头问问?”
“哎,找外头的也不行,那些针法可都是你的绝活。”柳三娘思来想去,可不能将自己的闺女给坑了。
“万一那些小绣娘口风不紧,将你的针法传出去了,又要损失一大笔银子。”
林安心到不太在意这些,只是绣娘子们将来找人成亲,的确是一大问题。
“娘,君扬哥不是说,出了十五,便要让商队南下了么,到时,我同娘将户籍迁来京城后,添庄子买院子,自然,手下的小厮也会越来越多,总有可以配得上我的绣娘子们的。”
柳三娘听她提起这事,又想起朱草儿等人好容易来京一趟,又急着要回去了。
“娘,你若是舍不得,不妨叫青叶哥先回去,留下二伯和二伯娘住家里,给您做伴,如何?”
林安心生怕她为平时开销的事发愁,笑道:“不说哥哥每月给你开销,我那锦绣坊很快也能日进斗金了呢。”
“行,回头我找你二伯娘商量商量。”
柳三娘的心思,被林安心使计转到了这念头上。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到了林府门口,林青松先一步下车来到这辆马车边,待柳三娘出来后,他扶着她下了马车,林安心跟在后头,自有贴身丫头们伺候着。
又因今日得鲁二夫人好意出言提醒,林安心颇为小心谨慎,连着数日都收到不少富贵人家的姑娘们的请帖,林安心发现,有许多都是她不认识的。
只明惠郡主在一酒楼设宴,邀了几个耍得好的去坐坐,据说,那个酒楼是她的一个伯伯的,也不知是哪一个皇室宗亲。
林安心并不曾追着细问,这回,她只见到了苏玉玥,至于吴红樱,听说是又着了凉,自初四那日早上病倒后,如今都不能出府,而郭明兰么,以她的身份自然入不了两位郡主的眼。
苏玉玥虽然不待见林安心,但因她与苏君扬有婚约在身,苏玉琳邀了她来,苏玉玥虽心中有所不满,但也认可了她以平郡王未婚妻的身份参加这次聚会。
苏玉琳性子开朗,难得的苏玉玥也不找林安心的茬子,几个小姑娘吃茶的吃茶,看帖子的看帖子,打马吊的打马吊。
苏玉玥这一次有备而来,特意包了一百两碎银子,请了一个她家一个打马吊最利害的婆子来当帮手。
只是打了一天马吊,奈何苏玉玥的手气奇臭无比,那位婆子使出浑身解数,依旧无法挽回劣势,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百两散碎银子,最终全都流入林安心的荷包了。
林安心今日赢得一百五十两银子,想了想光赢了不作东,到显得太小家子气。
又问苏玉琳,那附近可有戏园子,要不要去听几处折了戏再回去。
苏玉玥心中正憋屈着呢,立马嚷嚷着,说林安心赢了这许多银子,自该包个小园子听戏。
小姑娘们也没多少人,包个单独的小园子,连带吃食啥的,也就三、四十两左右,苏玉琳见两人达成一致,笑说怕林安心后悔,忙使了自己的丫头枕月,又让她带了两名婆子去订一个小园子。
大抵是因为林安心这一次慷慨,又或者是吃人家的嘴短。
苏玉玥虽然说话依旧很针对她,只是比早先的态度好了许多。
小姑娘们玩到掌灯时分,林安心又作东请吃了晚饭后,各家都差了人来接自家小主子们回去。
临上车前,苏玉玥叫住林安心。
对她道:“虽然,我依旧不喜欢你,但我觉得,你人品还算可以。”
林安心笑答:“你可以继续讨厌我,我不介意。”
苏玉玥还真的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很同意林安心的说词。
及至正月十四日,林安心再也没出过门了,只在家里陪着柳三娘和朱草儿,林青松这几日到是轻闲了些,又带着家人们去酒楼里吃过几顿饭,再了几处雪景,还跑去云台寺瞧了瞧,林顺水和林青叶表示,哇,京城真的好大,人真的好多,好吃的好多好多,东西好贵好贵!
两人表示,在京城银子太不扛用了。
一小把葱都要一文钱,在老家,满沟渠边到处是野葱,比这卖的更香更好吃,一文钱都不要,随便挖来炒鸡蛋吃,贼香。
再过一日,林顺水、朱草儿、林青叶都要回南边去了。
朱草儿到是想多住些日子,林顺水和林青叶都不同意,这一回去,田里正好解冻了,要翻田除草忙春耕生产,朱草儿不但要管着家里的家务,还要抽空相看几户挑好的人家,免得夜长梦多,相中的媳妇,还是要先下手为强。
柳三娘很不愿意,只是林顺水说的是实情。
正月十五这日,却是与旁的节日有所不同。
这日早晨,林安心吃过元宵后,柳三娘对她欲言有止。
“娘,您有事?”林安心问她。
柳三娘见她穿着一身常服,问:“你今儿不出去玩?”
“去啊,怎不去,那灯会不是要晚上吗?”林安心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怎地要晚上才出门?”柳三娘又问。
林安心越发不懂她是何意了,只得答道:“娘,您跟二伯娘不是早商量好了么,要晚上外头的彩灯都亮了,你们才出门么。”
家中两位女性长辈那时候才出门,少不得其他人都得依她俩的意思。
林青松在一旁扑哧笑出声来。
“妹妹,到是我忘了告诉你了,今日这上元佳节,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叫定情节,对自己的心仪之人心生爱慕之意的,大可将对方约出来一起游玩,赏灯,通宵达旦的玩,而且,今儿晚上,是全年唯一不会有宵禁的日子。”
林安心一脸懵,忒么的,原来这是少男少女怀春的日子,不对,是约会的日子。
哦,她家君扬哥怎地没打发人来约她?
那她是在家坐等呢,还是直接使人去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