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扬一挑眉,答:“算是,也不算是,皇祖母只不过是怜惜我,这才给了点赏赐,皇宫里是怎么办事的,我不说,您也知晓,这些都不必再提,横竖就是这么一回事。”
后宫嫔妃们,不过都是看菜下碟之人,皇上,自然猜到了太后的心思,这才给了苏君扬那么多赏赐。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郭惠雅心里隐隐有了一定的想法。
“皇祖母依旧没死心,估摸着过段时日,又会旧话重提,这事儿,我不好拒绝,您更不好拒绝,想来皇祖母过些日子,还会明里暗里示意你帮忙相看,你大可以找我父王求助。”
“你父王?”郭惠雅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君扬再答:“没错啊,的确是我父王,你夫君,他是皇祖母的嫡亲儿子,又是最小一个,我瞧他那撒泼打滚的招数用得极熟练,想来,以前在宫中时,常使这样的小手段的。”
郭惠雅十分无语,最后也只能认可了苏君扬的办法。
的确,没有比恭王这个亲生父亲出面更妥当的了。
“我不保证太后会不会改变主意,我只能说,在这事上,我会心力。”
苏君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会尽力。”
郭惠雅肯定不会乐意看到他有个强大的外家。
那样,这个恭王府最后落到谁的手里,还是两说。
……
林安心并不知恭王府发生的一切,年初一这一日,她陪着朱草儿、柳三娘打了一天马吊,林顺水、林青叶不知聊了些什么。
林青松一大早就去鲁家了,说是给义父、义母拜年,要留在那边吃过中午饭才回来。
晚饭的时候,她听林顺水的意思,大抵是过两、三年后,待林青松在京城稍微站住脚根,他想让林青叶、林青柳来京城谋生。
说起林青柳时,原本一直拿不定主意的林顺水、朱草儿,终决定为他挑一商户女做为妻子。
第二日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柳三娘早在年前就已通过驿站,给她娘家捎了东西回去。
到了年初三,便可开始走亲访友,这一日,柳三娘带着林安心、林青松,正式去鲁家拜年。
鲁三夫人很喜欢林安心,又因林青松之故,待她更亲近三分。
三人先去给鲁家老夫人请了安,这才随了鲁三夫人回了自个儿的小院。
京城地价贵,鲁家子孙多,鲁老太爷、鲁老夫人尚在世,便都挤在这个府里。
人一多,这分到的院落自然就不大了。
好在鲁绍淳夫妇只得一女,两人住着一个二进小院落,到也不觉得挤。
“今日我一早就等着了,初一那日泽儿过来给我们夫妻拜年,我还特意问了,他说你们今儿会上门。”
林安心今儿穿了一件镶毛大红银丝梅枝亮缎锦袍,只在分肖髻上戴了一只珍珠点翠金钗,别了两朵粉红堆纱花。
简简单单,看起来却别样的舒服。
鲁三夫人瞧着心中越发喜爱,到了屋里后,拉着她与自己一同坐到了罗汉床边,又叫丫头取来早准备好的红包,直接塞给了林安心。
林安心道了谢,接过来才发现红包很薄,里头装的应该是银票,也不知是多少银钱。
鲁三夫人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笑道:“你们也有好些日子不曾来打马吊了,少了你们在,我打马吊都没那么顺手。”
柳三娘与她熟稔后,也能放得开了。
开玩笑说:“昨儿我们三缺一时,本该打发个人来接夫人去摸牌的,又思及是初二,不好叫人上门来的。”
“昨儿初二,我回娘家了,被娘家嫂子,弟妹们拉着,少不得又要摸上了几圈,只不过,终不如同你们打来得痛快。”
她有拉着林安心的小手道:“要不,我们叫小丫头支起桌子,先摸两圈?”
柳三娘打趣她:“怎地,这两日还没打够?”
“你俩只管放马过来,我这两日正手气好着呢。”鲁三夫人忙叫丫头去支桌子,见林安心在一旁偷笑,又道:“哼,小丫头贼精,之前赢了我那么多银子,今儿,非要报仇雪恨不可。”
林安心笑答:“我可不怕您,只管放马过来。”
鲁三夫人又打发人去喊了鲁二夫人来凑了一局。
四人边打牌边闲聊,聊着聊着,这话题就绕到了除夕晚宴上去了。
“那日我在宫中参加晚宴,瞧着平郡王像是很得宠,太后和皇上都挺喜欢他的。”
就是长得太俊俏,不免太过招蜂引蝶。
也不知那平郡王本性如何。
鲁二夫人的夫君叫鲁淳义,是正四品通政司右通政。
主要负章内外章疏,以及臣民密诉之事。
林安心举着手里的牌正纠结是打还是不打,听到她这么一说,遂又换了一支好牌喂她。
鲁二夫人吃了好牌,心中越发高兴,对鲁三夫人道:“哎,这天下的最大的便宜,都让你给捡回去了。”
鲁三夫人白了她一眼,颇高兴地答:“没事,大不了,你站马路中央吆喝一声,保管京城有一半以上的少年上赶着要当你的女婿又或是义子。”
鲁二夫人丢出一支无用的牌,想起晚宴上刮起的那股子“妖”风,笑道:“那样的我才不稀罕呢,要是平郡王那样出色俊逸的少年,我到是眼巴巴的盼着能捡一个半个的。”
“你这话怎讲,平郡王长的俊俏,你又不是今日才晓得。”鲁淳绍早年弃官了,她自然也就没了那夫人封诰,进不得皇宫。
“哎,你们是不晓得,这京城贵族圈里啊,是头一回这么齐心,有那适龄女儿的人家,都盯着他这块嫩肉呢,你们等着瞧,要不了多久,肯定有各种风声放出来,一天能上演几个戏码,说的都是平郡王的风流韵事。”
说到这儿,鲁二夫人看了林安心一眼,又笑道:“看我这嘴当真无遮拦,乖丫头,你莫往心里去,我还盼着你时常来这里打牌呢。”
鲁三夫人骂了她一句,又道:“当我没看到呢,刚才她都丢了一支好牌喂你,不然,就你那手气,刚才能胡这把?”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告诉她么,京城里要是流传出什么关于平郡王流言,你大可不信,那都是没影儿的事,只一事,我需得跟你透个信,安庆长公主,似乎也看上了你那未来夫君,啧啧,果然长得好看不分男女,都那么的招蜂引蝶呢,还是咱们好,家里太太平平的。”
鲁二夫人房里只有一个妾室,还是她早年的陪嫁丫头,做了通房后怀上了,生了个小丫头片子,鲁二夫人做主,将她给抬为妾室。
林安心微微皱眉,是那个叫吴红樱的县主么?
“安庆长公主有个嫡孙女是个县主来着,年三十那日,还打发人给我送了年节礼来,我还纳闷来着。”
鲁二夫人问她送了什么,林安心这边又回了什么礼。
林安心都一一做答。
鲁二夫人又胡牌了,心情越发好,笑道:“嘿,堂堂县主呢,还占人家平民百姓的便宜,不过,你那锦绣坊我很看好,可惜啊,估计你没有和人合伙的打算。”
这事儿她问过鲁三夫人了,转念一想,以林安心的聪慧,没准儿,还真能将那平郡王的心,给牢牢捏手里,如此一来,这以后的事就不好说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安庆长公主想要做什么,没有她做不成的,想当年,虽说有先皇祖的意思,但终还是她看上了镇国公,少年才俊,鲜衣怒马,端地是迷人啊,那会子镇国公已娶妻,又育有一子呢。”
“这样也能行?”柳三娘很吃一惊,总觉得越是皇家,不是越应该看重这些乱七八糟的吗?
林安心也问:“那镇国公的原配和她的孩儿呢?怎地不曾听说过,我到只知长公主膝下有儿有女,如今更是子孙满堂。”
“还能咋地,大抵是得了要紧的病就这么去了,大的一去,小的跟着伤心过度,没多久也去了。”
她说到这儿,又笑道:“你也不必太觉得可怕,终归这天下已是你那未婚夫的亲伯在位了,真要论起亲疏来,到是恭王更亲一些,他与当今皇上是一奶同胞。”
林安心大抵听明白她的意思了。
“多谢二夫人相帮。”
“哎,我可啥都没帮,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的。”鲁二夫人忙甩锅,死活不承认。
柳三娘在一旁比先前来时沉默了许多,她怎样都想不明白,自家闺女不过是定个亲,况且,两人还是青梅竹马,怎就碍着别人什么事了呢?一个两个就见不得她家闺女好。
她到想去闯一闯金銮殿,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英明皇帝,这又是劳什子英明皇帝,怎就由着自家姑姑欺负她们这平头百姓?
一直到从鲁府离开,柳三娘的心里一直都不痛快。
待两人上车后,林安心这才开口询问:“娘,您怎地了,先前在鲁府,我就觉得你心中有些不快。”
她说到这儿轻蹙黛眉,又道:“闺女仔细回想了一下,到不曾发现有谁冲撞了您。”
“没有的事,就是吧,我听二夫人那么一说,心里惶惶恐恐的,林家那样贫穷的人家,娘嫁过去后,按这些贵人的说法,那该是正妻,林顺河当年就娶了我一个,家里依旧闹得不可开交,这后院里的女人多起来了,还不得成日掐架撒泼?”
柳三娘伸手朝空中挥了挥,似要挥去心中的所有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