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松打趣他:“不闹着去边关了?”
苏君扬看了林安心一眼,眼神微微暗了暗,随即又笑嘻嘻地道:“我家媳妇儿不让去,自然不去了,以后,在京城就全靠三舅哥了。”
林青松看了他一眼,最终只点了点头。
无论什么事,都没有自家妹子的事重要。
第二日,林青松一早就带着家明、家书悄悄离开了林青山家,前往京城鸣松书院。
他是个不喜伤心离别的人,因此,每次离家时,总是悄悄的,不惊动任何人。
柳三娘是最先发现他离开的,少不得背着人时,又悄悄地哭了一回。
林安心一早醒来,得知此事后,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去了柳三娘那里,陪她坐了一上午,又寻了些去京城,需得准备些什么的话题说了。
到底不是生离死别,经林安心这么一提点,想着来日方长,她也要去京城看顾他几年,心下到也轻快了些。
林青松走后,苏君扬还没到收明前茶的时候,便跟在苏阳江身后忙活,林安心的桑塘庄子,在出了正月后,已经请了数十人在修池塘。
这池塘需得每年都要修葺一番,然后还需得扔些石灰进去消毒,不几日,塘中就会有浸入的,薄薄的一层,清澈见底的清水,鱼苗需得过了农历三月三后才能下入塘中,这段时日,就尽数忙着这修塘的事。
庄子上的桑树过了一年后,又长大了不少,皮庄头发现,将鸡养在桑堤上,即能让桑树不生虫,又因鸡粪肥地,而让桑树长得更大,他便请林安心示下,是否再多养些鸡、鸭、鹅等物。
因着这个庄子挺大,不但养了这些,每年还养了十头猪,也不卖,只留着过年送礼或自家食用。
林安心想着桑树大了不少,到也可以再多养些鸡,但也没像皮庄头所言那般,养一万多只。
要知道,斗米换斤鸡,斤鸡换不了一斗米。
意思是鸡很能吃,吃得又很多,喂一斗米给鸡吃,一斤鸡卖出的价钱,还买不了一斗米,除非让鸡多吃些野食。
她只让皮庄头再多添了两三千只,大约有七、八千只的样子,千亩桑堤,养七八千只,到也差不多了。
皮庄头见她坚持不同意,无奈之下,只得放弃劝说。
这事安排好后,听泉和爱晴也已经将林安心安排的差事办好了。
又 因每十里一处方言,听泉和爱晴挑的小丫头,都是这十里八乡的,为的就是教小丫头们针线时,能叫这些个小丫头听得懂。
而此时,已是二月初十了。
听泉、爱晴早得了林安心的指使,买回来的小丫头直接带去了苏家。
给这些小丫头煮饭烧水的,是请的顺水村一户人家的婆媳三个。
单独开了灶,另外安排吃住。
张玉兰对她愿意将小丫头们搁这里,很是高兴。
她儿子是什么心思,以前还不明白,在外头做了几年生意,开阔眼界儿后,到是一门心思的只想守着这个小丫头了。
大抵是见惯了外头太多的尔虞我诈,反而更喜欢单纯的林安心这个小姑娘。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张玉兰待林安心是越发好了。
林安心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小丫头们大的不过六岁,小的也不过才刚五岁,听泉已安排人将她们收拾的干干净净。
林安心点了点数,一共有二十个。
但这二十个并不一定,全都会成为出色的小绣娘。
做绣活,也是讲究有天份的。
经过一段时日的培训,教导后,肯定也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最是心灵手巧的,自然是能成为最出色的小绣娘,然后再往下细分,没啥太多天分的,肯定只适合做缝制,又或是裁剪类,这些都是需要人手的。
她打算过段时日后,再看各人的天分进行分工合作。
小丫头们大抵是家境都不太好,一个个瘦瘦巴巴的,林安瞧了瞧微微皱眉,只交待那煮饭的婆媳三个,这三日让孩子们先歇一歇,饭食上尽量好点。
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岁月静好,林安心也以为,她可以一世无忧,事事顺心。
然而……
老天爷总喜欢让人的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
也总喜欢让人措手不及。
一夜春风碧妆成,娇花烂漫车缓行。
前往顺水村的路上,牛车披着晨曦缓缓而行,悠扬的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安静。
林安心小手托腮,正倚在车窗边,看着外头轻叹,楚地的春景,总是如此婀娜多娇,叫人流连忘返。
自那二十个小丫头安排住进了苏家后,林安心每日披星戴月,来往于苏家和林家之间。
这关系到她以后在京城能不能立足,遂,她亲自教导这二十个小丫头,再细细观察各人品性如何。
好在系统虽然失业了,但它被开发了的功能尚在,只是,依旧需要大量的能量做支撑,而林安心这个饭桶的称号,一直高高悬于头顶不曾拿下。
她对这个无所谓,只要系统还“活”着就好。
牛车在靠近顺水村的村口时,突然停下来了。
林安心看了爱晴一眼,爱晴会意,忙站起来挑起帘子钻了出去。
听泉挑起另一侧的车帘,伸长了脖子朝前方看去。
“咦,这大早上的,顺水村那里好像来了大贵人呢,不对啊,怎么还举着回避二字的牌子?难道来的是官家?”
听泉颇为不解。
林安心侧头问她:“你可瞧仔细了?”
听泉点头,又道:“当真好生奇怪,这顺水村除了苏老爷家,就只有周家了,但周家早已妻离子散,周老爷也已被斩了头,姑娘,莫不是周家三少爷发达了,这是回家来省亲的?也不对啊,周家的房子、田地,不是都卖给外乡人了么?”
听泉百思不得其解。
林安心笑道:“你想那许多做什么,等爱晴打探回来,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听泉转念一想,的确如此,又道:“哎,那官家怎地把车停在这路上,也不知到底要多久才可以挪动。”
林安心却不担心,不管对方是继续走,还是进村,都不妨碍她们。
只不过,若是进村的话,她们还要多等一会儿。
不时,爱晴打听消息回来了,只不过她的脸色很不对,煞白煞白的,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她一般。
林安心已经鲜少看到她如此慌张的模样了,不由担心地问她:“爱晴,你怎地了?可是有谁为难你了么?”
爱晴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答道:“姑娘,不是有人为难奴婢,而是有人要为难苏家了。”
“什么?”林安心的小心肝猛地一跳,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心里慌得不行,她担心是不是苏阳江以前在府城犯了什么事,这会子被那些官家给追查到此处了。
忙催着爱晴快些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爱晴先是摇了摇头,后又道:“姑娘,奴婢刚才去打听消息,听得那些衙役拦住顺水村的村民,跟他们打听,可是有一个姓苏名阳江的人住在此处。”
不必猜就能晓得,那村民哪里见过这样威风凛凛的官差,肯定是知无不言了。
直接告诉那官差,苏阳江是顺水村的大地主,更是直接指出苏家是哪一户,生怕自己说得少了,或是让这些官差不满意了,然后,人家心里不痛快,直接将他这个小老百姓给咔擦了。
“你可留意那些人是何神情?”林安心心急如焚,不知苏家惹上了什么官司,要知道,苏阳江可是秤砣镇这一带,出了名的一霸。
爱晴摇了摇头:“奴婢瞧不出来,那些官差一个个都很威严,面无表情,有几个长得还一脸凶相。”
她说到这儿,又道:“对了,姑娘,那些官差不像平日里见到的那种衙役,虽说也带刀,可那些官差一身打扮,却是比普通衙役威风多了。”
林安心微微皱眉,心里越发慌得利害。
“也不知君扬哥可在家中?”
她思及此,忙对听泉道:“你乘了牛车去外头寻一寻,看看君扬哥平日去的地方,瞧他是否在那里,若遇见了,万万要告诉他,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前,千万要躲好了。”
听泉慌忙喊了一声:“姑娘!”
林安心摆摆手,道:“我无事,虽说已定亲,到底还不曾过门,我还是林家的闺女,你莫要担心,这事就这么定了。”
她叫爱晴扶着她下了牛车,又吩咐车夫赶了车,带着听泉去外头寻苏君扬。
苏君扬因年岁越长,平日只要他在家,苏阳江总会叫他不得空闲,偶尔偷得浮生半日闲,他也总会去她的小院窝着。
陪着她晒晒太阳,逗逗那只黄脸山雀,又不,就是哄些别个地方的小曲儿给她听。
所以,林安心才会这么肯定,苏君扬必不在家中。
听泉跟着牛车走了,爱晴跟着她,慢慢地走到顺水村的村口,此时,村口堵着的那些官差,已经随了那位大人的马车进村了。
林安心站在顺水村的村口,秀眉紧拧,她瞧见了,那些人的确在苏家门口停下来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正好,她看到周富贵的娘老子在不远处,忙叫爱晴唤住她。
爱晴追上去拉住周老婆子,又朝林安心这边指了指。
林安心正快步走向周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