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婶子,可知那是什么人?”
周老婆子见是她,忙迎了上来,笑道:“林姑娘,慢点慢点,莫担心,老婆子先前瞧得分明,应该不是顶了天的大坏事。”
林安心为之一怔,随即又问:“婶子可是听到了什么?”
周老婆子点头,道:“我先前在这门前水沟的码头处捶打衣服,听到有人说话,便放下正在洗的衣服,过来看了一会儿热闹,不知那位大人来这里是干嘛的,又听说苏老爷家就在此地,很是催着马车夫赶了车往苏家去了。”
“没露出一点风声,婶子怎就瞧出不是大坏事?”林安心心跳得利害,如同擂战鼓一般,两小腿发软,抬脚走路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周老婆子看了看四周,见人们都已跑去苏家门口瞧热闹了,这才老脸微红地答:“不瞒林姑娘,你也晓得,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孩子,以前手脚很不干净,这样的事,没有见过十回也有八回了,时常被官差拿了铁枷锁套了,给关进大牢里,哪里可能有大官亲自过来审问的,都犯了罪,自然是叫下人拿下,再送到官老爷的跟前啊。”
林安心听了她的解释,略微安神了点。
她觉得周老婆子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只是……
林安心惴惴不安地看向苏家门口,此时,那里的人群已里三层外三层,估摸着外村也有不少人来看热闹了。
虽然周老婆子的话说得有理,到底还是无法叫林安心的心情能平静下来。
她带着爱晴朝苏家行去,周老婆子瞧了瞧她,又瞧了瞧搁码头上的那一脚盆衣服,最终一咬牙,还是跟了上来。
周老婆子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自家儿子周富贵,自打跟着苏君扬讨生活后,不但改邪归正,从此不做那偷鸡摸狗之事,更是每月都能拿些铜板子回来孝敬她。
她心里很是高兴,到也不曾乱花掉,只是悄悄攒起来,打算给自家儿子寻一门好亲事。
林安心是苏君扬未过门的亲事,看在这位大财神爷的份上,周老婆子都不能让林安心出事。
遂,将手在系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又跟了上来。
爱晴眼角余光瞟见她,小声对林安心道:“姑娘,看不出来,这个周老婆子还有些心眼。”
林安心抿了抿嘴,道:“不管她怎样想,又是有何目的,最起码,她有这份心了,我们便要领她这个情。”
“说的也是,到底是怕奴婢一人对姑娘看顾不周。”爱晴想明白这其中的原由后,也不恼周老婆子心中打着什么小算盘了。
三人来到苏家门前,林安心踮起脚想看清里面,爱晴也在一旁跳来跳去,可惜终看不清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林安心越发焦急,希望那位大官来苏家,不是来寻苏家的麻烦才好。
她又细心捋了捋最近发生的事,自她住进苏家起,就不曾见苏阳江真的闯出什么不得了的大祸。
周老婆子见她担忧得不行,在一旁小声劝道:“姑娘稍等,奴婢去隔壁邻居家,给你寻把椅子来垫脚。”
林安心皱眉看看眼前的人墙,不由叹了口气,遂点头同意了。
周老婆子见了,忙屁颠屁颠的去隔壁寻椅子,又寻思着,这苏家瞧着不像是犯了事儿,她只要把林姑娘伺候好了,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更多的是因为感激苏君扬将自家儿子拉出深潭。
乡下人家的椅子都是随便放,家中又无值钱的东西,便是窜个门也不会有人关门,至于鸡鸭之类,大家伙儿都帮忙盯着呢,大白天的,也没哪个贼敢进村来偷东西。
因此,虽旁边邻居家的人都跑到苏家看热闹了,周老婆子还是很轻易地从人家屋檐下,随意搬了一把结实的椅子。
又看了看,确定椅子的四只脚都是平的,她这才搬了椅子去寻林安心。
林安心和爱晴站在人群后,并没有大声嚷嚷,只是眉头紧皱,担忧地望着苏家门口。
两人刚才已经从村民的对话中,隐隐听出了一些眉头。
无非就是那位大人看起来官威颇大,远胜过阳河县的县令。
而且,有人跟村长打听过了,跟着大人的那位,应该就是咱们阳河县的县令,要问村长为何识得,那人说了,那位县令补子上的水鸟,是一种叫鸂鶒(同音西翅)的,长有五彩羽毛的鸟儿。
林安心听后,不由越发眉头紧锁,眼里的担忧更浓。
“林姑娘,老婆子将椅子搬来了,你快踩在上头看看里头的情形,你只管放心,等下,老婆子会给这家人将椅子洗干净的。”
林安心顾不上许多,由爱晴扶着踩在椅子上,手搭凉棚朝苏家门口看去。
不曾想,门口却是有四个衙役守门,一手还扶在大刀把上。
“姑娘,里头怎样了?”
林安心叹了口气,费劲的朝里头望去,乃何,半点都看不清里头的情形。
她想了想,从椅子上下来,又对周老婆子道了谢,爱晴忙从荷包里摸出两文钱递给周老婆子。
说是让她去买碗热茶吃。
林安心打发走了周老婆子后,侧头看了看日头,抬脚就走。
爱晴忙追上来,小声问:“姑娘,咱们如今可怎么办,也不知二少爷有没有在家中。”
林安心不语,离开了苏家后,看了看左右,这才脚尖一拐,往北行去。
苏家院子外墙边,东边有一条小径向北行不远,有一东侧门,此门直通苏家,是关猪、牛等牲蓄的地方,再往西便是下人们住的后罩方。
她让爱晴去喊门。
即然前门有官差把守不让进,她总要想法子知道里头发生了何事吧,来的那位大官又有什么目的。
她站在东侧门外,紧了紧身上的薄斗篷,春风依旧夹带着丝丝寒意。
不知是不是因为主家出了事,爱晴拍了半晌的门,嗓子喊痛了都没人应声,更无人来开门。
林安心的心里越发不安,不知苏家到底出了何事,以至于招来一位不得了的大官。
那位大官上门到底是来翻苏阳江曾经的旧案,还是有别的目的?
爱晴又再次喊了半晌,终失望地转身往林安心这边行来。
林安心见了心中除了叹气,也没有旁的办法。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会不会是家中的下人也被看守住了?”
爱晴的话,叫她心中越发不安的利害。
她想了想,道:“要不,我们去寻村长,他吃过的盐比我们走过的路还多,总会瞧出些这其中的门道来。”
“吱——呀!”陈旧木门发出声音来。
林安心和爱晴同时望去,却是她院里的粗使婆子之一。
“郭婶!”
她喊了一句,对方应了,她心中没来由的安心了许多。
即然郭婶能走动,想来,那边的情况不是最糟糕的那种。
“姑娘!”郭婶左右看了看,见外头没人,站在门内朝她招了招手。
林安心拉了爱晴忙一路小跑到她跟前。
“郭婶,家中出了何事,君扬哥和叔叔呢,可在家中?”
郭婶伸手一把将她俩扯进门,又动作轻柔的将门关上,显然,她是不想让木门又再次发出恼人的声音,以免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
她关好门后,这才回答林安心的问话。
“叫姑娘担心了,家中一切尚好,夫人也是因为怕姑娘心急,这才打发了婆子来东侧门处,看是否能遇上姑娘呢。”
“都还好?”林安心又安心不少,又道:“可知发生了什么事?来的人又是谁?”
郭婶不知那人是谁,道:“只晓得是位大官,连县令对他都要点头哈腰呢,对方来头应该不小。”
林安心黛眉紧蹙,对方不是来问罪的?
“君扬哥和叔叔呢?”
“二少爷一早被老爷打发出门办事去了,现在还不曾回来,估摸着听到了风声,给躲起来了,老爷还好,正陪着那位大人坐在前厅吃茶,也不知那位大人找我家老爷是何事,将厅里伺候的下人,全都给打发出来了,只留了那位大人和老爷在屋里。”
林安心觉得很奇怪,她在苏家好歹也住了几年,怎就不曾听苏阳江夫妇提过,两人有这么一个大有来头的友人。
只怕,来者不善。
“我已经让听泉去寻他了,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不能叫他露面。”
郭婶点头,觉得林安心处理得极周到,又道:“姑娘也莫要太过担心,总归,那位大人带官差来,不像是寻仇又或是清算老爷的。”
林安心见了,又道:“婶婶和婉民间可还好?”
“有点受了惊吓,这会子,两人带了轩哥儿待在内院里了。”郭婶又道:“姑娘,奴婢不能久留,你且先回去等消息,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安心也只能如此了,她即不能只手遮天,也不是穿越到修仙世界的修仙者。
唯有听从郭婶的劝说,先离开苏家等候消息。
她从小径离开后,为了避免引人生疑,又饶去了苏家前门,打算再等等,看有没有旁的变化。
谁知,她才到前门站定,就有人走过来跟她打招呼。
“钟胖子,你几时来的?”
钟汉离满面烦忧地走过来。
“我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他这几年,同年树根、牛二娃一起,时常随了苏君扬去京城,有时是一起,有时,他们三个分开帮忙押货去京城。
“我是正巧遇上了。”林安心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