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地将苏君扬送出门后,待她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主院那边的月洞门后,这才一转身收了笑意,一脸的担忧。
听泉与爱晴相视一眼,只余轻叹。
明知前途艰险,却又无可奈何。
听泉怕她担忧过度,忙劝慰:“姑娘,郡王肯定会福星高照的,你瞧瞧,明明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乡绅少爷,却是福从天降,摇身一变,就成了平郡王,这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想的事。”
爱晴也跟着道:“姑娘,吉人自有天象,郡王那一身与生俱来的贵气,是再如何也掩饰不了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命里自有富贵。”
林安心点点头,依旧觉得心里闷闷的,即有不舍也有担忧。
“事情若真如你俩所说这般,就好了。”
若真如此,当年,苏君扬也不会被嫡王妃在临死前托孤,更不会最终流落到民间。
只是这些话,她并不曾说与两个丫头听。
待她回屋里后,望着还在冒着热茶的茶盏发呆,那厮刚还与她有说有笑,时不时的还挖空了心思想占她便宜呢,先前还不觉得难过,这会儿人走了,她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恨不得追上去,拉着他不放,告诉他,她想同他一起去京城。
只想看着他平平安安的到达京城呢。
然而,她到底理智尚存,没有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将丫头们打发出去后,她独自在那桌前坐了一阵子,又回味着先前与他打情骂俏时所说过的话。
“啧啧,小安心,你在担忧什么呢,怕啥,有本系统在,保你成为大周最有钱的那个地主婆。”
不识情为何物的系统,这安慰拍在了马腿上。
林安心不理它,对着一堆虚拟数据,跟它解释何谓情不之所起,而一往情深,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哎,小安心……”
“打住,别叫啥小安心了,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林安心忙开口拦住它的滔滔不绝。
系统委屈,它是想安慰她来着。
“不过,亲爱的安心呐,你要不要再学些新的绣法?我跟小伙伴们换了资料后,又多添了些别的星球所流行的绣法。”
林安心因为苏君扬的事分了心神,竟忘了问它,自它失业后,都换了哪些东西回来了。
“你说说你都换了哪些资料?”
系统顿时兴奋了,答:“武技,箭术,炼器,修仙,科技,养殖,八卦,易经,天文地理……”
这些都还算正常的,还有啥各兽合成术,种田能种出大炮的技能,绣花能绣出个崽崽来……
要多奇葩有多奇葩。
林安心听说里头有修仙的资料,又问:“你还能换到这个,我能修吗?”
系统鄙视她:“亲,你想多了,就你现在所待的这个位面,只适合种种田、养养兽、生生崽!”
林安心一口老血喷出来,那还跟她说个毛线啊!
她歇了心思,只能认命的当个种田小能手了。
又或者,顺带的当个能耐的小生意人?
不管怎样,离别终来临,苏君扬的离去是那样的悄然无声,竟是四更天末就离开了,走时,他没惊动林家,只有苏家人给他送行。
苏君扬不愿意看到自家小媳妇眼泪巴巴的样子,那会让他所有的勇气都化成虚无。
清晨,待他离去后,张玉兰抹干了眼泪,红着眼眶儿,带着轩哥儿亲自上门告之。
又劝慰了她一番,再说,一个月后,她就能去京城,两人自有相会之时,叫她莫要太难过。
林安心眨眨眼,她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只有担忧与牵挂。
因此,越发盼着一月后的到来。
而在这等待的日子里,除了将手中的生意都安排了一番,再将皮庄头,严掌柜又叫到跟前示下。
遂又告之两人,爱莲和守园、守池,她都将带去京城。
爱莲是严掌柜的爱女,守园和守池是皮庄头的两儿子。
守园今年十三岁,守池也有十岁了,正是适合做小厮的年纪。
皮庄头和严掌柜心中虽不舍得骨肉分离,却也晓得,跟着林安心才有更好的出路。
就在她忙着这些琐事时,不知何时,顺水村、上塘村还有下塘村已流言四起。
这流言的女主人公,自然就是在家忙得晕头转向的林安心。
待她忙完这些琐事,回头被邓金钗给请去了主院那边吃茶。
五月的楚地绿意越发郁郁葱葱,和煦的轻风,摇得人恹恹欲睡。
林安心坐在邓金钗的对面,打了个哈欠,这才道:“嫂子,你打发人唤我来,可是有何事,这茶都续了三杯了,你还没说到底是何意呢?”
邓金钗一脸纠结地坐在那里,那事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她当家的虽使了一些手段压下去,可是也不知是何人,是何居心,竟然在按下去后,又在暗中传开了。
这是打定主意要跟他林家呛到底了?
林安心见了,皱眉问:“可是家中有何难事?若是需要银子,万儿八千的我没有,一两千到是能借出的。”
邓金钗闻言莞尔一笑,忙摆手道:“不是这事,是那事……”
她咬咬牙,终还是决定说出来,这事儿,迟早会传到自家小姑子耳朵里的。
“如今外头都在传,说是你被小郡王给抛弃了。”
“啥?”林安心猛地抬头,睁圆了眼儿看着她,满眼的求解释。
邓金钗一脸为难地道:“原本,我劝你大哥,让他跟那些人把事情摊开了说,好叫那些人晓得,你不是被他给……可你大哥不让我说,说是还没成行,就先张扬出去,他是怕那位大人和那位公公留了耳目在这里,郡王一直护着你在暗处,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挡住那些人的视线,怎可因为这些流言而废了他的一番心血,只是叫小姑子你委屈了。”
林安心皱眉想了一下,遂又将这些流言抛之于脑后。
“嫂子,咱们堵得了十个人的嘴,堵不住百人、千人的嘴,由着她们去乱嚼舌根的确不大好,但事情,终归会明朗的,那些人不过是捕风捉影,再添油加醋一番罢了。”
这样的流言,比起后世的网络暴力,又算得了什么。
她浑然不在意这些的,那些人想说什么能堵得住?再说了,她只需按自己的心意活着就是,自己开心快活便可。
邓金钗见她神情很松快,真不像把流言放心上的样子。
一时踌躇,不知那些话当不当讲。
林安心觉得她有点奇怪,问:“嫂子,你可还有何烦心事?”
“哦,我是怕那些流言中伤了你,看你不放心上,我便安心了。”
她到底没将自家三弟的意思给透露出来。
林安心见她不肯说,也就没再追问,两人又说了一些开绣坊上头的事,到是林安心跟邓金钗取经呢。
好歹她和林玉竹、朱菜花合伙开了间绣坊,早已积累不少经验,她虚心请教了一番,以后开绣坊若遇到了一样的事,到可以拿来做参考,还有一些她不曾考虑周全的地方,邓金钗都一一提醒了她。
此事过后,第二日,邓金钗便寻了借口回去娘家一趟。
邓金鼓却是在家中久候多时,见她回来了,一脸喜气地迎了出来。
邓金钗瞧他那期待的眼神,不知为何,却怎么也开不了那口。
邓金鼓何其精明,不过一眼,便发现她神色不对。
到也沉得住气,引了她进了堂屋,待她坐下又叫婆子沏了热茶端上来,这才问道:“可是她不同意,大姐无需太过自责,她的性子我是知晓的,原也不抱太大希望。”
邓金钗看着自家三弟伤心的样子,不免心下又是一软。
“其实,事情,并非如传言那般,我与你透个底,你万不可传出去,不然,你大姐夫非同我闹不可。”
邓金鼓的眼底滑过一道精光,果然,事情如他所想那般。
他就说嘛,当日苏君扬说得那般斩钉截铁,怎可能轻易放手。
“可是四丫在等平郡王接她去京城?”
说到这儿,他眉头紧拧,道:“别说皇家了,就是那普通的高门大户,以四丫的身份,万万不可能嫁过去做正妻的。”
“还有这事?我到不懂,不过,我听你大姐夫的意思,到不像是让小姑子去做妾室,应该是明媒正娶的那种,再说了,两人定亲这事儿,都在官媒那里登记造册了,可不兴反悔的。”
邓金钗只是一个普通的,纯朴的小妇人,哪里懂得那里头的诸多弯弯绕绕,她更相信官府都承认了的事儿,相信那皇帝老儿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
然,世事无常,变化多端。
邓金鼓微微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打击她。
“那平郡王的意思是要明媒正娶她?”
邓金钗答:“自然是,而且,我家那小姑子别看她平日里笑嘻嘻,啥事都不搁心里头的样子,其实,主意正着呢,那想法一个接一个,叫人防不胜防,着实头疼得紧。”
邓金鼓又问:“可是平郡王临去前说了什么?能叫四丫如此甘心的等他?”
“啥呀,那平郡王早已安排好了,让我家小姑子半月后,随了一艘官船前往京城,同行的还有我婆婆呢。”
对于柳三娘不住自家,邓金钗即松了一口气,觉得以后在自家会更自由松快些,同时,她又着实不舍得自家婆婆真的就此离去。
她的想法很矛盾,只不过,这样的心事不足为外人道。
连邓金鼓都瞒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