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这个得了“害怕失业”的家伙,暗戳戳的,一直撺掇着林安心“考考”钱庄头,看他是不是有真材实料。
林安心斟酌后,上下打量了钱庄头一番,方才问道:“我们早先是在南边居住的,那边有一种叫做山羊的羊,到了北地,却又换了,唤着白羊,虽叫白羊,我却有点绕晕了头,这白羊似乎有很多种?”
她想说,白羊应该只是一个统称,并非单独指一种。
钱庄头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小姑娘瞧着就是在家娇养惯了的,怎地如此通农事?
林青松在一旁很得意,他妹子可不是好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怎样,钱庄头,我就说了嘛,我妹子利害着呢。”
他选择性忘记,先前还不相信自家妹子来着。
钱庄头回过神来,忙尴尬地笑道:“姑娘年纪如此小,竟通农事,着实让奴才大吃一惊。”
林安心见他自称奴才,可是说得很顺溜。
又问:“你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呢,还有,你以前是哪家的?”
“奴才原是晋州人氏,先主家也是晋商,后来结束了那边的牧场,将奴才等人给发卖了,辗转间,奴才被人伢子给带到了京城,不想,跟着了现在的少爷。”
钱庄头又继续回答她之前提的问题,答道:“白羊,最早来自关外,是那些蛮夷人最爱的食物,后来先祖们专得这羊的味道不错,才渐渐引入中原,白羊与南边的山羊是不同的,白羊多喂养在水草丰盛的地方,大漠羊,大尾羊、藏羊,湖羊最得人喜爱。”
系统在一旁补充,其实,这些都属于绵羊品种,肉多肥美。
“那我当养何品种最得宜?”林安心再问。
当时,系统是根据资料计算得出的,最终养的是湖羊,只因林安心毫无经验,系统觉得,挑选哪个练手,都差不多。
但前东家留下来的不止湖羊这个品种,只后面新买的都是湖羊。
钱庄头又答:“姑娘若想养,不如养大尾羊,其中有一种叫大尾寒羊的,一种名肥臀羊,我朝皇家每年祭祖、祭天以及宴请四海来朝的客人,所采用的栈羊,其实都是大尾寒羊又或是肥臀羊,前者大尾处可割肥油,后者身上肥肉颇多。”
林安心低头沉思,她的目的,是想帮林青松赚更多的钱。
系统在一旁羞答答地说:“亲亲安心呐,其实,我建议你养大尾寒羊,这个长得快,而且圈养喂食,肉质细嫩,肥瘦适中,最适合饮宴招待客人了,这个臭庄头还少说了一点,大尾寒羊不光颇得皇室喜爱,连普通贵族家里,也是常食,这个和肥臀羊一样好卖。”
林安心怼它:“那你之前干啥不说?”
系统委屈巴巴,答:“先前那算什么创业,不过是几十只,洒洒水意思一下,养哪种不一样么?”
林安心气结:“那都是钱,一只羊要少赚多少铜板子啊。”
她好气哦!
要知道,羊肉价不好时都有三十文一斤,价高时,五十文一斤呢。
“不知姑娘想养哪种?”钱庄头又问。
林安心想都不想,答:“自然是大尾寒羊,你给我说说栈羊又是怎么回事?”
钱庄头再答:“栈羊,其实就是圈起来喂养的羊,每日多给草料,这羊自然长得就快,而且肉鲜美,很受贵人们的追捧,姑娘选大尾寒羊最好不过,京城贵人也不尽数来自东边或南边,也有许多人喜欢吃尾部的肥肉,觉得味儿特别香。”
林安心是无法理解大口吃肥肉的人,但不妨碍她养啊。
“而且,栈羊的价格,比别的羊价格还要贵上一些,对于栈羊是几时卖掉,大周律法皆有规定,这些,姑娘都无需操心。”
林安心算是听明白了钱庄头的意思,关着把羊催肥了卖,的确能缩短出栏的日期,即能受大众喜爱,又相对节约不少成本。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日,林安心从林青松那里领了钱,就带着丫头、婆子,叫上钱庄头去林青松的庄子上看了一回。
连着忙碌了数日,总共添了两千头秋羊羔。
牧场是现成的,前主人已经把羊卖了,羊圈儿也还不错,该修补的地方也修补了,只是明年夏季,怕是要再弄些好料修葺一番。
又依了钱庄头的意思,考虑到北边远郊牧草枯萎的早,遂,她早早打发人往南的地方采购了不少干青牧草,准备过冬用,如此又忙了数日的光景。
待她松一口气时,已至初冬,柳三娘手里的羊尽数卖了,又换成了冬羊羔,这一回,林安心打算将柳三娘那里养的羊,全部都作栈羊圈养起来。
一个是地方小,二个,可以给柳三娘多喂养数十只。
对于羊圈的卫生,她又单独安排了几个半大的小子打理。
就在林安心忙着整理帐册,盼着年末能数银子数到手抽筋时。
一场意外,就这么悄然无声地的发生了。
这日,她看完帐册去了锦绣坊,因为林安心的及笄礼是请了鲁家老夫人主持的,也因这个原由,她颇得鲁家老夫人的看重。
她去的时候,鲁三夫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三夫人,您今儿怎地有空来我这铺子里?”
鲁三夫人是个善人,与鲁绍淳的感情甚好。
“这大冷天的来你这里,能为了什么。”
林安心莞尔一笑,道:“可是您要做新衣裳?”
“我自要做的,不过,我家老夫人瞧着天冷了,想做几身暖和的镶毛斗篷和厚锦袍,她瞧了你上回给我做的白狐斗篷,直说那皮子硝的很不错,毛色没有损坏不说,皮子给硝得又薄又均匀,催了我好几日,让我早点过来,偏你那不争气的姐姐,这几日上京来了,又是带了她那寸把长的儿子一起入京的,我呀,光照顾我那外孙,就已经忙得团团转了,老夫人说的这事,这不连着拖了好几日,她奈不住了,在家非闹着亲自来呢。”
林安心将手中的薄披风交给听泉,笑道:“大姐姐回来了?正好我这几日尚有些空闲,回头,我和娘上门探探她,听说,她这是第二胎了?”
“嗯,两个臭小子,看着就叫人头疼。”说是这么说,鲁三夫人的嘴角笑的合都合不拢。
不是谁都能有她这么好的命,能嫁个好夫君。
她自盼着女儿能早早在夫家立足。
“也不知老夫人喜欢什么样的斗篷,我那里还有些灰鼠皮,水獭皮,紫貂皮子,玄狐皮,银狐皮,还有新进的深荔色哆罗呢,等等,任挑任选,包老夫人满意呢。”
鲁三夫人最喜她活泼时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专卖皮子的呢,明明是个绣坊来着,我家婆婆喜灰鼠皮子,那深荔色的哆罗呢拿来给我瞧瞧,再有,银狐皮也给来两件。”
即做斗篷,又做袍子。
鲁三夫人又给鲁玉莲也定做了几件,她的两个外孙子自然也少不了。
鲁绍淳是个生意人,自然最不缺银子。
遂,林安心也不同她客气,只又单送了三女眷一个银狐昭君帽,一个暖袖筒。
至于她的两个小孙子,各得了一顶小虎帽,一双虎头鞋,还有两个用真虎皮缝的老虎布偶。
两人正说笑间,家书却从外头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四姑娘,四姑娘,大事不好了。”
“怎地了?”林安心的心咯噔一下,猛地站起来。
“四姑娘,你快些回家去看看吧。”家书一来,便催她赶紧回家。
“出什么事了,你不是跟在我哥哥身边当差的么,怎地,主子不在,你就到处撒野了?”
家书忙作揖,道:“好姑娘,快莫要唬奴才了,这回是真的出大事了,少爷自回家后,就抱了个大酒坛子,将自己关在房里,任谁叫都不开门,夫人快急疯了,让奴才快跑过来请了姑娘回去,说少爷平日里,最听姑娘的话了。”
“我哥怎地了,发生了什么事?”
林安心急得不行,顾不上与鲁三夫人打招呼,已叫了听泉准备软轿,赶紧往家中去。
鲁三夫人一把拉住她。
“急中出乱,莫慌,坐我的马车过去,好歹,我也算是他的母亲。”
林安心深吸一口气,很有诚意地道:“抱歉,夫人,刚才我太心急了。”
“走吧,咱们去看看,家书,你在路上抽空将原由说给我们听。”
家书忙应了,林安心来不及交待卢大姐一声,就被鲁三夫人拖走了。
在路上时。
家书将发生的事告诉两人。
“今儿之前,都没有一点征兆,上午,在国子监上学时,少爷所骑的那匹马,马蹄里被人放了东西,马又被人喂了药,少爷上骑射课时,马又受了惊,差点将少爷踩在蹄下,亏得少年机灵,就地一滚,才躲过一劫,后来先生虽查出马匹有问题,但并不曾追究是谁下的手,少爷说,先生心知肚明,又或者本是帮凶。”
鲁三夫人为之气结,道:“那先生枉为人师表,竟能拉下身份,与那些屑小同流合污。”
“我哥哥遭了这罪,怎地不告假回来。”
林安心只觉得来京城后,啥事都不顺利,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太憋屈了。
家书在外头又答:“奴才也是这么劝的,可少爷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要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哥哥可有说,他怀疑谁了?”林安心猛地将帘子一掀,露出半个身子来。
家书摇头,道:“少爷不肯说,不过,奴才怀疑少爷应是知道的。”
林安心的秀眉都打成死结了,又听家书再道:“姑娘,不是奴才多心,你说,为难少爷的人,会不会与为难姑娘的,是同一路人。”
林安心没好气地答道:“古人诚不欺我,自古红颜是祸水。”
说完,将车门帘狠狠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