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只觉莫名其妙,后又似明白她话的意思,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鲁三夫人在车内安慰她:“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你莫要胡思乱想,给自己添堵。”
林安心叹气,都怪苏君扬那厮长得太好看!
两人回到雨凇院,鲁三夫人不是第一次来了,只不过,这一次来,她微微皱了皱眉,道:“这院子着实小了点,润儿年纪渐长,再不说亲就该晚了。”
她嘴里的润儿,自然就是林青松。
林安心的心里没来由的更烦了。
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自家哥哥。
“嗯,最迟明年吧,他说买院子的事不急,我又劝他先在京郊买了个大庄子,只不过在北边。”
鲁三夫人与她边走边道:“曾听他说过一嘴,说你最擅长的并不是女红,而是农事,又说在家乡,你名下有四千亩的桑塘,竟不知,我家安心是个大地主婆呢。”
面对鲁三夫人的调侃,林安心莫名的散去一丝心里的烦躁,说得也是,待那份利息送上京后,好也可以给哥哥置些东西。
“夫人可知哪里卖的古董更可靠。”
鲁三夫人没听出她的潜台词,笑道:“大家要么去当铺寻,要么就去卖古董的地方。”
林安心皱眉问:“就没有假的吗?”
鲁三夫人一愣,她到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时,听泉在前头提醒两人:“姑娘,夫人,已经到三少爷的书房前了。”
林青松的书房是设在前院西边的地方。
离大门处并不远。
爱晴上前轻轻推门,最后扭头道:“姑娘,门后上栓了。”
林安心越发担心的利害,黛眉轻蹙,上前轻轻叩门。
“哥哥,哥哥,是我!”
隔着门,浓浓的酒香味儿,都快把她给熏醉了。
“哥哥?”
里面似乎有些动静了,不时,门从里面被林青松打开。
“天很晚了么?”他抬头看看天,又问:“你怎回得如此早,义母也来了?”
这是没醉?林安心闻言,说道:“听说你吃酒了,我和义母刚好在一块儿,她很担心你。”
“就沾了两口,不防,手滑了,将酒坛子给打碎了。”
林安心:……
鲁三夫人站在门口微皱眉,总还是叫了家书将屋里清扫了一番,又拿水擦拭过沾了酒的地方,再将窗子都通通打开散去酒气。
“我听说你有事,便急坏了,跟着安心一起来了。”
“无事!”到底喝多了点,林青松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
他伸手揉了揉脑门,已有婆子将熬好的醒酒汤递过来。
林安心亲自端到他手上,又守着他吃了,这才示意下人们都各自散去。
屋里只留了她和另两人。
“哥哥,到底怎么回事,平日里,你可是滴酒不沾的。”
林青松怕吃酒误事,坏了自己好容易才爬上来的位置,平日里,他是很自律的一个人。
“我听说,在国子监有人故意为难你?”鲁三夫人瞧他那颓废的样子,颇为心疼。
“嗯,算不得什么,这些小伎俩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林青松说的很随意。
林安心的话却一针见血。
“可那也只是哥哥曾见过,并不曾经历过。”
林青松苦笑,所以啊,妹妹太聪慧,也未必是件好事,有些事,想瞒都瞒不了。
家书在后面欲言又止。
林安心又问:“即是小伎俩,我可不信哥哥会如此垂头丧气。”
鲁三夫人皱眉问道:“难不成,有谁欺负了我儿,你那义父虽只会挣钱,但你义祖父可不是摆着看的。”
鲁老爷子是三品吏部侍郎。
家书一个没忍住,在后头嘀咕了一句:“先前奴才还没说完呢,少爷上午去国子监被人为难了,下午去衙门,又被人泼了一身污水,而且,这污水泼得好没道理,说是少爷与一员外郎的夫人有了首尾,当真太可恨了,连影儿都没有的事,也不知怎地,少爷一去被人泼了脏水后,便有人闹到吏部郎中那里,后又不知怎地,少爷被顶头上司给打发回来了。”
“你说就这一下午?”林安心快气死了。
鲁三夫人道:“这事儿,摆明了就是冲着润儿来的,不行,我要回去同老爷说说这事,你俩在家中莫乱跑,待有了消息,我马上让人给你俩送信。”
然而,鲁太老爷自己亲自过问了这事,林青松还是被革了职,唯有去国子监继续他的学业。
鸣松院的先生很同情他,也曾替他想过不少法子。
但是,都不见凑效。
如此,事情又拖了十余日,林青松的芝麻官儿被人给挤掉了。
至此,林青松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户部。
鲁绍淳东走西奔,想为自己的义子出头,寻个能说得上话的。
他使了一万多两银票,尽数打了水漂,鲁三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少了,时常跟人叹气,言语间似颇为后悔,当初不该由着自家老爷致仕,如今,却是连自己的义子都护不住。
这事儿,柳三娘后来也知道了,自这之后,她满腔捞银子的心,就此熄了。
林青松反而安慰了她一番,林家的气氛远不如刚上京时那般轻松。
苏玉琳到是天天过来看望柳三娘,又总陪着她坐上小半个时辰。
如此又过了几日的光景。
一日,林安心从外头回来,见到家中下人一个个行色匆匆,叫住一个婆子一问之下,方才晓得。
自家娘老子今日出门不利,竟被一受惊的马匹给伤了。
林安心急得不行,匆匆忙忙跑去后院上房。
秋月、秋枫正守在床前,柳三娘刚吃完药睡下了。
林安心探试了一回,将秋月叫去外间问话。
“怎么回事,怎地没人给我送信?”
秋月忙答:“是少爷说的,姑娘总要回来的,莫叫姑娘白担心了。”
林安心又问:“我娘又怎会受伤的?”
秋月再答:“奴婢们本陪了夫人在外头路边的小摊处挑选青菜,谁晓得,一头发疯的马不知打哪儿冲出来,奴婢和秋枫正在旁边的另一个小摊上挑菜,谁也没防备,等奴婢们发现时,已躲闪不及,秋香见机忙扑在夫人身上,后心窝还被马踹了一蹄子,当场就吐血了,夫人的腿被马蹄踢伤了,大夫已瞧过,好在不曾伤了筋骨,只是肿得吓人,又一片青紫,大夫开了药酒,让奴婢们隔一柱香就给夫人擦一回药酒。”
林安心的心,没来由的沉甸甸的。
“那马真的受惊了?秋香呢,大夫可瞧过了,尽最好的药捡着,听泉,一会儿你包二十两银子送去给秋香,让她只管听大夫的话,让大夫开最好的方子。”
秋月暗中松了一口气,她其实很担心来着,好歹秋香嘴不讨厌,又很勤快,照顾夫人很尽心。
“当时,那街上兵慌马乱的,奴婢们只光想着照顾夫人,哪里顾得上那许多,那马儿一会儿就跑得没人影了,不过,很奇怪,秋枫跑回来叫了婆子去抬夫人,如此一来一回,奴婢一直守在夫人和秋香身边,竟没有发现有人寻那马,受伤的,也不止夫人一人,只不过,若非秋香替了那么一下,只怕,整条街上,夫人会是受伤最重的一个。”
林青松听说她回来了,忙从南书房那边急赶至内院。
“你今儿怎地如此早回来了?”
林安心反问:“哥哥,怎地不早早打发人送信去锦绣坊,娘受了如此重的伤,我瞧着都心疼的利害。”
林青松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脑顶,道:“你那铺子里的事也有不少。”
“可有打发人去查此事?”林安心又问。
林青松的瞳孔猛地一缩,道:“自安排人去查了,这事儿,你莫要操心,哥哥会安排好的。”
“哥哥!”林安心又轻唤一声。
“姑娘,前头婆子来送信,说是郡王请了太医正往这边赶,一会儿就到了。”爱莲从外头进来禀报。
“君扬哥来了?如此甚好,太医总会好过大夫,让他再瞧瞧也好,你去前头候着,见了君扬哥和太医,快些请了两人来上房这里。”
她吩咐完,又转头看向林青松,问道:“可是与我有关?”
林青松再次叹气,道:“长公主瞧上了你那未婚夫君,又岂会善罢甘休。”
林安心微微皱眉,道:“我听君扬哥说,太后那边松口了,长公主怎能……”
“现在不是太后和皇上的态度了,而是长公主觉得自己的脸子挂不住,不将君扬强摁住点头,她怎甘心这样的结果?”
“太过分了,就不怕惹恼了太后和皇上,君扬哥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孙。”林安心气得小脸发白。
林青松又答:“你还没过门,不是正儿八经的皇家人,她已收手不动你,可并不代表她就妥协了,娘这次受伤,我想只是警告而已。”
林安心只觉得内心很憋屈,真恨不得将长公主给撕了个稀巴烂。
他没说,太后和皇上顶多只会顾忌苏君扬的想法,而不会管别人的死活。
林安心越发气的利害。
“这事儿,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青松神色凝重,道:“原本,我与君扬商量着,要从吴红缨身上找回场子,后又转念一想,她终只是个无辜的小姑娘,这事儿,全是因长公主而起,并非她本人的意思。”
“哥哥,我分得清轻重的,你放心好了。”林安心又叹气。
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成小老太太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