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岑很确定自己不是在自作多情,那人视线的焦点,绝对就是她。
让她庆幸的是,刚刚还恨不得杀她而后快的庆王世子,在听了这人的低声禀告之后,只看了她一眼便架马绝尘而去。
难道,是仓木派来的人?可是也说不通啊,仓木的人并没有见过她,也不该知道她的身份才对。
骆青岑定定看着大队人马离去后扬起的灰尘,心乱如麻。
她不图仓木报恩,却也绝对不想跟庆王府的任何人结仇——饶她重生归来,有先知的优势,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只聪明点的蚂蚁罢了,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碾死。
“昭玥,你……”
骆燕靖同样忧心忡忡,想要问骆青岑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庆王世子,不料话未说完,骆青岑就被骆淑雅扯过去,厉声质问:“你认识庆王世子?”
刚刚除了骆燕靖,庆王世子可就只跟骆青岑说过话。
“怎么会……”骆青岑神情冷淡,此情此景之下,她也没有心情再过多伪装了,“庆王世子那样的人,哪里是我们说认识就能认识的。”
“哼,算你还有自知之明。”骆淑雅看看骆青岑又看看管少宁,想来也没有真的认为骆青岑能好运到跟庆王府攀上关系。
不过眼看着已经出来了这么长时间,杜雨初吩咐她的事情却还一样都没有做到,骆淑雅不由也有些着急了,暗暗朝菊青使了个眼色。
菊青会意,连忙出声提醒众人:“大少爷,管公子,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许久,休息也休息够了,何不干脆趁着天还未黑,租了船去游湖?”
管少宁听到游湖两个字便眼前一亮,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地出声附和:“是了,今日天气正好,很适合游湖,刚刚过来的时候我专门留心看过,湖中有一大片莲花,我们还能去采些莲蓬。”
“那就走吧。”骆淑雅一把抱住骆青岑的胳膊,根本不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强行拖着她往湖边走。
看来是刚刚那一下没有受够教训,居然还敢近她的身。
骆青岑眼神一厉,藏在宽大绣袍中的手动了动,将想要趁机将身上的药粉抹在骆淑雅手上,另一边肩膀却突然一重。
她转过头,就看到骆燕靖不动声色地对她摇了摇头。
骆青岑咬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罢了,反正骆淑雅之前也没有得到什么便宜,等骆淑雅真的要对她下手了,她再以牙还牙也就是了。
说来骆青岑也是真的郁闷,她将药弄在身上本来是要防身的,可第一个碰到的仓木根本就完全看到了她抹药的过程,自然会主动去避开。而对骆燕靖,她当然是一遇到便自己交代了,到头来真正能算计到的,也不过是蠢笨而不自知的骆淑雅罢了。
也不知道时间再长一些,那辣椒水还能不能起作用。
不过……看着冲在前面去跟船夫租船的管少宁,骆青岑嘴角微微上扬,一会儿大概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吧。
杜雨初只告诉了香荷今天骆淑雅会对她动手,让香荷千万要配合,却并没有具体说她们要做什么,想来对香荷还有防备之心,这次也能算作是一次试探。
或许她们是真的计划得很好吧,可谁让她们要对付的人是骆青岑呢?对于她们的小算盘,她光靠猜的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跟船夫谈好价钱,管少宁第一个上了船,跟着就想要去扶骆淑雅,可骆淑雅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直死死抓着骆青岑。
不用看,骆青岑都知道自己手臂的那块一定青紫一片。
骆青岑可没打算一直咬牙忍着,当即倒吸一口凉气,猛地一下收回手臂,泪眼盈盈地看着骆淑雅:“二姐姐,我疼。”演技依旧完美。
她今天唯一的遗憾,或许就是此时没有别的观众吧。
但其实也不能算是没有,因为在离他们一里远的一座楼阁上,真正的穆泽——也就是骆青岑先前遇到的仓木——正一边烹茶听着属下的禀告,一边遥遥看着骆青岑的一举一动。
以习武之人的眼力,就算相隔一里之遥,他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每一丝细微的举动。而且刚好,他很擅长唇语,只是骆青岑此时背对着他的站位让他有些不满。
“公子果然对那位姑娘很感兴趣。”穆青垂首站在一旁默默想着,眼观鼻鼻观心,只偶尔会顺着穆泽的视线朝骆青岑那边看上一眼,然后又飞快地收回来。
不过他今天难得老实了,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穆白却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帮他把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公子,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或许也不能算是帮他问的,穆青想,毕竟他说话是不可能这么委婉的。
穆泽并不答话,拿起银钳往小火炉中加了枚无烟碳,见火苗再次熊熊燃起,才又抬眼朝骆青岑那边看去。
只是他虽然冷淡,跟随他已久的穆白却是能看出来,他现在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便也能大着胆子继续说:“刚刚属下去叫玄,刚好看到玄杀气腾腾地看着这位姑娘。”
穆泽转过头,微微眯起眼睛。
本能地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穆白缩了缩脖子,却不敢就这么停下,只能斟字酌句,更加小心翼翼,“属下赶忙将玄拉走了,一问才知道,这姑娘许是因为之前见过公子的关系,觉得眼熟就多看了玄两眼,被玄误以为是那边的人。”
手指在石桌上有节奏的敲打着,穆泽挑眉,到底没有发难,收回目光继续看骆青岑。
穆白长舒一口气,不敢再去猜测自家公子的心思,乖乖站到一边也不说话了。
唉……每天都这么提心吊胆的,他们倒还有些想念那个偶尔会装得纯良无害的公子了。
“立刻去把阿漓带来。”眼看着骆青岑已经跟在众人身后上了船,穆泽突然开口,却是一个很是莫名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