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穆泽是什么人,她又算是什么人,穆泽真要取她性命又何须这般麻烦地算计她,她有那么大的脸面吗?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朝穆泽福了福,骆青岑几乎没有思索,便将那缩小版的玉箫拿在了手中。
她垂涎穆泽的青玉箫已久,不能真的拿到手中好好把玩一翻,如今有这明显出自同一块青玉的小玩意,也算聊表慰藉吧。
更何况她从来都是务实派的,虽然穆沧看起来似乎比面前这庆王世子要好相处多了,但两人谁的权势更大、谁说话更有用却也是一目了然,只要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不过此时心中负累已消,骆青岑却又有些遗憾起来:要是这两样都能拿到手,那该有多好啊。
只看她直勾勾盯着玉牌的神情就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穆泽眼眸微闪,却只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挥挥手让穆白退下了。
骆青岑的视线则一直到彻底看不到穆白了,才依依不舍地收了回来。
“想要?”穆泽嘴角勾了勾,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是在逗弄家养的小狗小猫。
“不,不想。”骆青岑回过神来,违心地说。
穆泽却不愿就这么放过她,手指在太阳穴外的面具上敲了敲,似乎刚刚才想起来一般轻声感叹:“也是,刚刚骆小姐还一样都不想要,果真是施恩不望报,风光霁月的奇女子了。我这般强行报答,倒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骆青岑嘴角抽了抽,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些原本寓意美好的词语,被这样没有感情地说出来,也是能让人心底发寒的。
但若是穆漓此时还在,便知兄长只是心情大好,与她说笑罢了。
“世子说笑了,俗话说长者赐不敢辞,世子虽不比我大多少,但位尊者为长,世子给的东西,我自然不敢不要。”
“果真口齿伶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关系,穆泽的表情似乎比先前多了一些,却也都只是极微小的变化,不仔细看是不可能看出来的。
骆青岑此时也不敢妄断他这话是褒是贬,只能干巴巴地赔笑,紧紧攥着手中的玉箫,生怕穆泽会一句话给收回去。
这样重要的承诺,没拿到手便也罢了,拿到手了却又失去,岂不是要叫她心疼死?
穆漓开门进来看到两人状若对峙的画面还有些愕然,不过很快她就注意到了骆青岑手中的青玉箫,嘴角扯了扯,不可置信地看向穆泽。
据她所知,从父王偶然得到那一块青玉,并将其打造成一柄玉箫赠与兄长后,兄长又讨来了青玉剩下的玉料,比照着青玉箫的样子亲手打磨了许久,才做出这样玉箫样式的吊坠一共三枚,平日里他们连见都不一定能见到,更遑论是作为信物赠与他人,居然还是一个女人!
不过她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虽然很想知道个中缘由,却也没有当着骆青岑的面问出来,只揣着满心的不爽,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又喝了穆泽一杯茶。
想她这个妹妹做得也是真的心酸,连要一坛酒都要不到……
并没有察觉穆漓跟穆泽之间的暗潮涌动,骆青岑抿了抿唇,问:“郡主,我姐姐他们……可还在外面?”
正如之前穆泽说的,现在确实不是出去见骆淑雅他们的好时候,骆青岑便也没再提要出去的话。
穆漓点了点头,因为玉箫吊坠的缘故,不光看骆青岑的眼神复杂了许久,连态度上也多了些别扭,不再像之前那样亲切平和了。
“他们问起你在何处,我说有点事情需要你办,他们并不知道兄长也在。”
言下之意,便是在提醒骆青岑不要说漏嘴了。
“我省得。”骆青岑又不傻,要是被骆淑雅他们知道她跟穆泽共处一室将近一个时辰,还不恨得牙痒痒的,直接剥了她的皮啊。
穆漓进屋之前便吩咐穆青他们往岸边行船,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船就靠了岸,骆青岑跟着穆漓出去的时候,骆燕靖他们已经在岸上等着了。
当着穆漓的面,骆淑雅并不敢表现出什么不满,还笑着伸出手,做出要搀扶骆青岑的姿势。就连一直对骆青岑不屑一顾的管少宁,此时再看她时眼中都多了些让她头皮发麻的色彩。
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骆青岑一直还是那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样子,朝穆漓行礼告别。
穆漓淡淡点头,回到船舱,穆白也控制着船慢慢驶离岸边。
目送着穆漓的船走远,确定他们听不到这边的声音了,骆淑雅就迫不及待地朝骆青岑他们发难。
“你说,你跟郡主在里面都做了些什么?郡主可有对你另眼相看?”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骆淑雅就已经红了眼睛。
骆青岑摇头苦笑:“我乃卑贱之人,郡主找我也不过是因为船上没有女眷,有事要我去做。只是一点小事,我都还没有做好,差点被一顿狠斥。”
“真的?”骆淑雅犹自不信,管少宁和骆治平也一瞬不瞬地审视着她。
“当然,她还说我果然比不上嫡姐,而世家之所以要分嫡庶,便是为了防止鱼目混珠之事,然后又让我把之前做的事重新做了一遍,才将我放出来的。”
真心怕了管少宁的目光,骆青岑连忙借故又强调一遍自己跟骆淑雅的嫡庶之分,声音低沉,头也垂得更低了,“你们看郡主的样子,像是很赏识我吗?”
众人仔细回忆,穆漓全程都冷着脸,几乎都没有用正眼看过骆青岑,确实不像是对她另眼相看的样子,便也都放了心。
只有骆燕靖,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眼中却有疑惑闪过。
想做的事都做完了,穆泽吩咐穆白回别院,穆漓却是偏偏要跟他对着干,说他本是来陪她采莲藕的,哪能就这样空手回去,遂逼着穆白继续往湖中莲花深处行进。
穆泽无奈,只能赞同,将穆青穆白都派去帮她采莲,这才让她不平衡的心微微好受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