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同看去,见半老女人已从地上坐起。她小心拨开耷在额前的一缕乱发(沾有玻璃碎渣和血渍),一边整理粉紫色带浅白条纹的对襟睡袍,一边继续幽幽地说:“我洗完澡正拿吹风机吹头发,它突然从镜子里出现。”
“它说它是Satan的使者,要带我接受什么审判,边说边拽住我的头发死命往镜子里拖。我听到玻璃碎裂的声响,紧接着脑子一懵,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敢肯定,一定是它把我弄到了这里。”
岳山与张苍听了面面相觑。
鲁茜继续问:“它长什么样子?”
半老女人个子不高体型略胖,此刻仍旧垂着松弛的眼皮:“记不清了,总之非常可怖。”说完,她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脚上没有穿鞋。
张苍愣了一下:“哦,你的拖鞋好像还在一楼,我去拿。”
“不用了。”半老女人止住他,尔后抬起眼皮盯着对面的鲁茜,“你相信鬼吗?”
鲁茜目光一凛,想了一会儿,她回答说:“如果连模样都记不清楚,就更不会记得它在身前还是身后。另外,从后面推和从前面拽,那么短的时间从镜子里是很辨别的,错觉会影响到你的判断。”
半老女人转着眼珠,大概在回想当初的细节。
“你是个警察吧?”半老女人缓缓起身,光脚走到鲁茜面前,“又或者,是个心理医生?”
我是干什么的?鲁茜的头又开始疼了,她本能地转望张苍,后者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看到的第一个人。张苍茫然地耸了下肩,目光转向岳山,因为岳山跟她熟识,有可能知晓她的一切。
结果,岳山却结巴起来:“是-----是吧鲁茜,我记得我到德国留学那年你正读公安大学,你的梦想,不就是做一名警察吗?”
鲁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追问张苍:“你说的那只魔鬼,又是什么样子?”
张苍咽了口唾沫,他朝窗外张望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天已经黑了,大家还是考虑下水和食物的问题吧,咱不能活活饿死在这儿。”
“肯定不会死在这儿,只是我们暂时没找到出口而已。”岳山瞟了张苍一眼,对身旁的鲁茜说:“教堂附近有家超市,中午我进去过,里面遗留不少东西,如果不介意保质期,至少还是可以填饱肚子的。”
半老女人透过窗子看到了此地与教堂的距离,便犹豫着说:“像这类观光塔,一般都设有餐馆咖啡厅什么的,咱们找一找,也许冰箱里还储存有吃的。”
张苍附和道:“是啊,何必舍近求远?”
岳山冷哼一声:“这座城市看样子被废弃至少有一两年时间,就算不曾断电冰箱还能正常运转,里面的食物也被细菌分解差不多了。你们觉得有意义吗?”说完,他转头看向鲁茜,意在争取她的支持。
正如前者期待,鲁茜点了点头:“到超市吧,食物和水是一方面,我们还要想办法尽快与外界建立联系。”
“诶-----”半老女人仿佛要转变态度,“既然东西没清完,说不定还会有衣服什么的,可以换换。”
“中午进去的时候,好像看到有衣服。”岳山可不愿放弃潜在的支持者,“瞧,阿姨还穿着睡袍呢,多不方便。”
半老女人似乎对‘阿姨’这个称谓比较介意:“我姓闫,还是叫我闫姐吧。”
“Yes ,All right(对对对)!”岳山随机应变道,“都怪我眼拙,姐还那么年轻,怎么能称阿姨呢。”
“不年轻,今年都51了。”话虽如此,闫姐的表情看起来还是很受用的,“超市离这儿有段距离,咱们早些过去吧。”
张苍被孤立了,但他仍不打算离开。他认为,这座高塔才是安全之地。
“城郊不远就是山林,又荒废这么久,地下超市不像这儿居高临下有险可守,万一藏个豺狼虎豹的,那不是-----”张苍把‘自寻死路’四个字咽了回去,“那不是往火坑里跳嘛。再说,外面还有那么一群鬼东西,怎么出去-----”
岳山巡视窗外,不耐烦地打断他:“早都回去趴窝了,200米范围内一只都没有。”
“凭什么相信你?”张苍朝外面看了看,挺起脑袋走到岳山跟前,嘴巴几乎咬到对方鼻子尖,“外头黑漆漆的,难道你长着夜眼?”
岳山比张苍高出近半头,自然不惧对方的挑衅:“还真被你猜中了,我的夜视能力好得很,在德国,有专门的实验室对我进行研究呢!不愿走你一个人留这儿,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