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瑶离开青竹苑后,上官晨站在了上官博的书房里。
“父亲,您找我回来,有什么事?”自从上官飒回来安城,自从周明芳上门自请为妾,自从周明芳出嫁之后,上官晨在府里待着的时间就越来越短了,大多数时候都跟着他的亲娘舅去眠花宿柳,大有醉生梦死的意思。即便如此,对于侯爷主动让人去寻他,上官晨还是高兴的,稍稍适应了宿醉,便急急地赶回了侯府。
“昨天的事,你听说了吗?”
“昨天?昨天什么事?”上官晨先是一头雾水的模样,而后恍然大悟般:“哦,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父亲是想说,昨天是新年第一天是吗?每年的这个日子,咱们安城总是热闹的紧,怎么着,今年兄长携嫂子回了安城,昨个儿也去凑热闹了?”
“你昨天在哪?”
“我……”上官晨的目光有些闪躲,“我与舅舅在一块儿。”
“你和你舅舅昨天在哪儿?”
“父亲,我这么大了,您就别老盯着我的行踪了吧?舅舅都说了,他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接管府里的生意,能独当一面了。”
“说!”
“群芳楼。”上官晨的声音霎时间小了许多,好似失了底气。
“再说一遍,大声点儿。”
“群芳楼!父亲,我已经及冠了,旁人到我这个年纪,便是不曾娶亲,也早就有了通房、侍妾。儿子无妻无妾无通房,自然只能去青楼纾解了。”
“你!厚颜无耻!”
“父亲,大家都是男子,谁也别教训谁,当年若您高风亮节,又怎么会有我?”
“你!”被戳中了伤处,上官博猛地站了起来。
看到上官博站了起来,上官晨忙往后退了几步:“父亲,君子动口不动手。”上官博是个武将,他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便是他有能力,也不能反抗,‘孝’字压死人呢!
“滚!”
“好好好,儿子滚,父亲您息怒。”上官晨三步两步便走到了门边,而后一脚跨出门槛,一脚仍在门槛内,上官晨又开了口:“父亲,其实我也曾经想找个女子好好过日子的,可您不允啊。你不愿意提姨娘的份位,也便罢了。姨娘是再嫁之身,做个姨娘,也应该知足了。可我呢?我可是您的亲儿子,便是从姨娘肚子里出来,身上也流着你的血。嫡出庶出,在您眼睛里就那么重要?大哥是嫡出的,他是世子爷,这点不会改变,因为您不允许。既然大哥是做定了现在的世子爷,以后的侯爷的话,为什么父亲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嫡次子的身份呢?若您允了,明芳她……或许儿子的儿子,您的孙子都已经出生了吧。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了,儿子告退了。”
“!为父再问你一句,昨天,昨天白马街上的那两场惊马,和你有没有关系?”
上官晨听到上官博的‘’二字,确实停下了脚步,却并未回头。听到上官侯爷的后半段话,上官晨眼神闪了闪,回头轻笑道:“父亲说的什么?儿子不懂。容儿子告退。”而后,并未再发一言,另一只脚也跨过门槛,大步离去。
把孩子交给侯爷带之后,慕容瑶突然觉得白天的时间,好似多了许多出来。其实侯爷也不过就是留孩子们一个多时辰罢了,慕容瑶却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了。既空出了时间,慕容瑶便觉得应当要找些事情做,才不会觉得时光虚度,前两天是亲自下厨,慰劳‘苦读’的两父子和陪读的麟儿,这两天,慕容瑶则是想给三人先各做一件春衫。
“二十五他们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这日上官飒温完书回到房里,慕容瑶放下了手上的针线活,问道。“这头尾,已经过去十来天了吧?那周县令就一直关着他们?那几个人就没有家里人来赎吗?”这案子一天不结,慕容瑶便总觉得她这头上悬了把刀,就等着哪天她不注意,这刀就会落到她身上,不但要弄死她,还要弄死上官飒和孩子们。
上官飒摇了摇头,他此刻的脸色也有些沉重,本来以为他已经很有耐性了,可这回,这幕后的人,好似在跟他比耐性。他让暗卫守在监狱附近,也不过就是为了看看有没有人假借家眷的名义,把这几人赎出去。或者,看着有没有人趁着这监狱防守不严,杀人灭口。只要有人来,就是线索。可到目前为止,还依旧风平浪静。
至于周县令派人来给他送的暗示,说当日的惊马就是一场意外。哼,当他是麒儿的弟弟,麟儿的哥哥,三岁的孩童吗?周县令让人来说的那番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他如何能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巧合的事。这马早不疯,晚不疯,偏偏他与瑶儿,孩子们一出现,就同时疯了。
至于上官晨,上官飒许久未曾在府里看见他。若不是那日,他凑到瑶儿跟前,他这个做兄长的恐怕都要忘记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于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亲人’了。虽然上官晨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存在,可是……
上官飒下意识地伸手想要触碰当年在芙蓉镇的那个伤口,无奈手不够长。上官晨既然能找人害他第一次,再有第二次也是不奇怪的。不管做什么是,可不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吗?那位胆大至极的周明芳周小姐,上官晨曾经真心想要求娶的女子,跪在他上官飒面前,自请为妾,只要上官晨是个男子,都极难忍下这口气才是。
惊马这事,上官晨的嫌疑十分大,只是没有证据,这一切便只能流于猜测了。若真是他,上官飒眯了眯眼睛,眨眼间,眼睛似有寒光。他上官飒绝对会让他后悔在这世上走一遭。听他安排在上官晨身边的暗卫说,上官晨这段时间都十分荒唐,流连群芳楼,好像还靠着他那个亲舅舅,包下了个绝色的花魁。
若是平时,上官飒是不会管他这些的,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上官晨这样放纵自己,上官飒却觉得,他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便是事发当时当日,上官晨不在当场又如何,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位舅舅可是个一掷千金的主儿。
慕容瑶在等上官飒的答复,看到他摇头,慕容瑶狠狠叹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看到上官飒似乎想摸后背的姿势,转念一想,慕容瑶很快便想到了:“飒儿,可是原来在芙蓉镇受伤的伤口又疼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会疼呢?莫不是因为,因为当年我突然离开,你伤还未养好,便来追我,所以这伤养的不好?”
上官飒看到目露担心、愧疚神色的慕容瑶,正想解释,他不是疼,只是突然想起,所以想摸一把罢了。而后微微犹豫后,上官飒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把慕容瑶的手拉过来握紧,上官飒温柔地说:“瑶儿别担心,成年旧伤了,只是很偶尔会痛罢了,你也知道你夫君我的,最是坚强,这点痛不算什么的。当年的事,也是我不好,不该一时性急想娶你,就欺骗你,也不怨你知道了真相,便被我气走了。你这性子,若我当年不去追你,恐怕你是打定主意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听上官飒这样时候,慕容瑶的脸有点红,因为被言中的尴尬,“当年的事,说起来,还是我的不对。不管如何,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便是骗了我,可你的伤却是实实在在的,我不该一时脑子转不过弯,丢下你自己就走了。飒儿,当年那事,我其实一直都是后悔的,一直后悔到现在。特别与你成亲之后,每每……摸到你这个伤处,我心里总是不免难受。当年不该那样绝情对你。却没想到,你因为我的任性,这伤口居然到现在还有问题,我……对不起。”说到最后,慕容瑶的眼睛便已然红的像兔子了。
上官飒没想到慕容瑶居然对这事也有心结,本来他不过是想博取娘子的同情,晚上能多些‘机会’罢了,却没想到:这女子确实是水做的。可这会儿,他却真真是骑虎难下了,总不能,总不能老实说,他这伤早就好了,刚才是故意让瑶儿误会的吧?要真说了,那可不就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了吗?
非常努力地思考了一番,上官飒笑呵呵地说:“既然当年的事,咱们互有过错,那瑶儿便不要再提了吧!瑶儿于我来说,这样重要,为夫怎么舍得生你的气,便你犯了错,为夫又如何舍得不原谅你。”
听到上官飒这话,慕容瑶倒是愈发觉得对不起他。跟飒儿比起来,她确实有些小心眼了。“是不是最近你没休息好,所以才疼了?不然,你先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处。”
“娘子,现在天色尚早,宽衣不大好吧?”上官飒抓紧了衣襟,一副被强抢、轻薄的民女样儿。
“有什么不好的,我先帮你看看。若是有不妥,咱们就尽早去请大夫。虽然你医术甚好,可医者不自医,不是吗?”
“娘子的提议嘛,好是挺好的,只是在这儿,有点冷。”
“冷啊,也对,那咱们到床上去。我帮你好好看看。”
=我是慕容瑶被吃的渣都不剩的分割线==
看着已然累的入睡的慕容瑶,上官飒餍足地笑了笑。而后考虑,下一次某旧伤疼痛应该在什么时候为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