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瑶睡着以后,上官飒拥着她睡了会儿,而后就起了身。主要也是瑶儿最近心思太重,他看着她眼底都有些发青了,所以才想让她好好睡一觉,这累了,自然就睡的好了。上官飒抚了抚她的脸,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太久没亲近娘子,馋得慌。
确认慕容瑶睡熟了之后,上官飒帮她又再掖了掖被子,走出了门外。
那周县令不急,反正现在那些疑犯都关押在大牢里。那些疑犯不急,听暗卫回报,他们身上是揣着银子的,虽不多,却足以让他们住牢房就像住客栈一般。那幕后的人也不急,因为周县令的拖拉,因为那些疑犯的不急。
周县令,不是不能动他。只是有些麻烦罢了。至少现在,上官飒不想打破安城的平衡局势,若是弄走了周县令,再来一个更不好对付的,那才更麻烦。想到这里,上官飒笑了笑,既然那些疑犯不急,他便让他们急就是了。他们不出来,没有人接他们出来,他就送些人进去。到时候,恐怕他们就淡定不了了吧。
诚如上官飒所言,县令并不是肥缺,特别是这安城的县令,既然县令这位置都不肥,更何况县衙内的衙役了。县令靠着犯人的赎金让自己肥一些,这衙役自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样学样的。这安城虽然民风尚算淳朴,却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淳朴,小偷小摸还是有的。
大多数时候,衙役是在县衙内的。可为了城内的治安问题,衙役巡街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的。巡街本是苦差,特别是冬日,寒冷那个凌冽。衙役服也不厚实。可是,巡街若是巡到了犯人,那便是一份额外的收入。所以便是当月轮转多次,衙役们都不会有多大抱怨。他们不怕巡街,就怕碰不到犯事的人。
这日,轮到张三和王五。
“嘶,这天儿,真想窝在被窝里不出门子。便是在衙内也是好的,还有几个炭炉暖暖。”
“切,张三,就你个小光棍,窝在被窝里,也没人给你暖床,你赖着做啥,等着你家的炕给你生个婆娘出来不成?巡街虽然冷,若是碰着事儿,那就是美差。你是不知道啊,我家那个母老虎,见天儿地叫穷。”
“五哥,快,不对,嘘,那里有个偷儿。”
“真的假的,咱的运气能有这么好?哟,还真的,小声点,咱们慢慢靠过去,你从这走,我从那里,等他下了手,咱就包抄。”
暗卫二十六看着二十九被一个小小衙役给撂倒了,还嗷嗷直叫,觉得甚是丢人,一点儿也不男子汉大丈夫。却着实没想到,这二十九现在扮演的可是一个地痞扒手,这些个无业的地痞,每每看到路经安城的富户,若是有机会,总是要下手顺些什么的,钱袋子,玉佩,荷包……逮着什么顺什么。可这些就是小偷小摸,要是碰上硬气的主儿,或是衙役,便只能嗷嗷嗷直叫了。这二十九表演的着实好,把一个不会武艺只会小偷小摸的地痞扒手演的入木三分。
“回世子爷的话,二十九已经顺利进了安城县衙的大牢。”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安城县衙内的牢房就那么点儿大,抓着一个便扔一个,基本都是邻着的,进来了新人,本在牢中的众人便都能知晓。
张三和王五在别的兄弟满是艳羡的眼光中,把二十九押到了牢房里。这凡是安城的偷儿,十个有九个知道,进了县衙的牢房,是要用银子赎的。偷儿虽然没有正经营生,这顺来的银钱,却往往比老实本分赚钱的普通安城人来的快,来的多。
只不过,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偷儿的事,这需要憨实的面容,熟练的技术,精准的眼光和天分。安城虽然不大,这偷儿却自顾自抱成了团儿,只要有人进了衙门,不过几天,必有人会上门来赎。虽然这银子,衙役们都想赚,可是,若是没有人赃俱获,这赎金,可是进不了口袋的,反而易倒打一耙。
这些个偷儿,若是没有动手,便都是在人多嘴杂的地方混迹,若是被诬陷了,那些个茶馆,茶楼的固定老客,可都是人证。这么些年下来,这偷儿们的技术愈发熟练,速度也愈发的快捷,能正巧遇上,就跟当街踩了没有来得及处理的狗屎一般,算是运气吧。
张三和王五把二十九往牢房里一推,这牢房大门一锁,便等着他的‘家人’来赎了。
“唉,五哥,你说,这个闷葫芦,多久才会有人来赎?”
“我哪儿知道,你刚看着,他手脚利落不?”
“挺利落的,一眨眼,那钱袋子就到他怀里了。”
“那许是明天就能有人来赎了吧。”
却原来,这偷儿所谓的‘家人’来赎他们的时间,还要跟这偷儿的技术挂钩。若是偷儿的技术佳,眼光好,他那些同伙们便会早早来赎,毕竟这大家伙儿‘借’来的东西,这一伙的人都是有好处的,技术越好的偷儿,在团伙里地位越高,他们被多关一天,在他们‘家人’的眼中,可都是巨大的损失。万一他被关的这天,有个极富的人傻钱多的贵人路过安城,他身上又挂了个价值连城的玉佩,那可不就损失大了吗?
相反,若是这被抓之人身手不好,那么对不起了,赎是会赎的,不过要等想起来的时候再来,至于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大约是大多数人想要放假,人手不够的时候吧。能失手被衙役抓住,不但技术不好,连应变能力也差,让他在大牢里反省反省也好。
年关刚过,这牢里人不大多,除了因为惊马被关进大牢的那三人,便只剩下今天刚刚进来的二十九了。周县令之所以不急,不怕牢里住不下,是因为年前,周县令已经把牢里的‘旧人’都打发了,新年新气象嘛。若是说句实话,也很简单,若是关了一年了还没人来赎,那就是捞不着油水的人家,这牢饭虽然极差,积少也能成多的。赔本买卖,周县令作为一方父母官,是坚决不愿意做的。
二十九保持着被张三和王五推进牢房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动弹。牢中的三人便都有了些好奇心。他们刚可是听说了,这新进来的狱友,是个偷儿。这偷儿是什么,那就是地痞啊,但凡地痞被关进牢房,不是总会破口大骂的吗?比如‘老子运气真背’,‘等爷出去了,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这样的安静,让三人的脸色都有了些许变化,心中多了些忐忑。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牢中三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在暗处商量了下,若是新进的狱友来搭讪,他们便说些不着边际的事儿。若是问起进大牢的缘由,便照先前说好的,装无辜,只说经过了安城的时候,运气不好,不甚惊了马,差点儿撞到了这安城的某个大人物,对方不依不饶,这才有这场牢狱之灾。
却原来,这大狱里的张牢头,自从这三人进来之后,收了不少好处,便按着三人的意思,将第一辆马车的马车夫和车主关在了一个牢房里,比邻的牢房待着的,便是第二辆马车的马车夫了。三人愿意这么住,也是为了方便商量事情。牢头能空出一间牢房,便能多收押一个犯人。多收押一个犯人,便能多一分捞油水的机会。
他们在这头窃窃私语,那头一动不动的二十九却默默竖起了耳朵,将三人以为已然小声到极致的对话都收到了耳里。二十九憨实的面容上,出现了‘世子爷料事如神’的表情,而后很快,又恢复了憨实。
在进大牢这个人选的选择上,上官飒确实是费了一番心思的,这事事关重大,便只能由自己人来做。自己人中,可靠又有实力的,便只有暗卫。上官飒身边的暗卫,上官飒想起来都愁,长的那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暗卫,都不用表明身份的,论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论容貌,一个比一个凶狠。
将暗卫的面容在脑中过了一遍之后,上官飒突然想起了二十九。记得当初,还有人笑话他的容貌的,说他看着就像街边的痞子二赖中,专门多只手的那种。自然,二十九当时用绝对的武力值证明了容貌跟武功好坏没有直接的关系。然后,即便当时兄弟们说的都是玩笑之言,二十九周身的气势愈发阴冷起来,倒是让人忽略他的容貌了。派二十九去之前,上官飒只有一个要求,收回那份气势,好好入戏。
三个臭皮匠,抵过一个诸葛亮。三人暗暗商量过后,只觉得,他们三人已经有了诸葛亮的智慧,现在就等着那愚蠢的凡人前来套话了。出乎意料的是,那人不但没有来套话,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换一下。三人午膳,聊天,出恭,午休,聊天,晚膳,一天过去了,那人都没吭一声气,姿势也没变过。该不会,是死了吧?
他们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那人也说了,若是这事不成,银子照拿,连他们许是会受这牢狱之灾都算的妥妥的,让他们真入了狱,也要从容。可是,可是没有加上这一点啊,与死人共处一室什么的。
某车主很快就喊来了牢头:“张牢头啊,你找人去看看那个新来的吧,一天了,这姿势都没变过,这有没有呼吸也看不出来,该不会,该不会是死了吧?若是死了,赶紧拉出去埋了吧,这夜深人静的,看着怪渗人的。”
“什么?死了?不会吧。我去看看。”张牢头这才发现,这牢内衙役送去的饭食,那人一口都没动,而后想起,小赵跟他汇报过,因为午膳那人嫌差没有动,这晚膳,他就不给那个新来的送了。大约因为没有能得到额外的银子,小赵的语气有些闷闷。这事他也是同意了的,这牢房里的份例饭菜极差,根本不是人吃的,要吃好的,他们便要从犯人身上捞些‘孝敬’银子。
犯人装死越狱的事,安城虽然没有发生过,不过别的县城监狱却是发生过的。张牢头好容易混了个小官儿当当,可不想把命搭在这上头,于是转头吩咐了在远处探头探脑的小赵,“小赵啊,你过来,进去看看这犯人怎么回事儿。怕什么,过来,我不是在这里吗?”
等小赵定了定神,准备开锁的时候,张牢头又急急开了口:“,我先把刀拔出来。”做好双手握刀,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以后,张牢头说:“你,开门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