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若水的再三要求下,萌儿终是接受了她的提议,睡上了容颖的豪华大床。虽然不习惯的很,可是与若水相处的时间,是真的觉得非常温暖而感动,这让萌儿更加坚定了想要跟着若水的心。
主仆二人互相依偎着睡了一夜,也算是加强了一下感情。若水心中仍旧疑惑,为何会突然梦到了许多年前的事情。可是再次睡着之后,却是一夜清梦,睡到第二日自然醒。
可能是许久没有这样舒服的睡过了,萌儿这一觉睡的很沉,哪怕是若水起床穿衣的动作,也没能吵醒她。若水瞧着她嘴角挂的笑容,一时间也不忍心去叫醒她,索性便自己出了屋子,去外边透透气。
走到花园的时候,恰巧碰到了沐宏程在凉亭里闭目养息。瞧着他脸上的皱纹,若水心下感慨,便默默地向他走了过去。察觉到有人来了,沐宏程睁开双眼,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眸。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沐宏程收了气息,换换站起身来,慈爱地看着若水。他平日里雷厉风行惯了,对人对事不自觉就会严肃起来。可是面对他唯一女儿的时候,整个人却怎么都严厉不起来。
惊讶于沐宏程的反应速度,略微想了一下后,才笑着低声回答道:“昨日睡得早,所以醒的也比较早。”
身为相国,高处不胜寒,对于暗中的一些细微动作都是极其敏感的。不然的话,沐宏程又怎么会稳坐相国之位,却十几年来屹立不倒呢?这其中辛酸缘由,怕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西凉的天下看似太平,但实则内里早已经是波涛暗涌。尤其是朝堂上的形势,更是波谲云诡,令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会掉入旁人的陷阱,粉身碎骨不得好死便是最终的下场。
所以若水才会变得小心翼翼,万事皆三思而后行。三个月前临江城一行,既断了她的念想,也把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局势已不是她当初想的那般简单了。
“你昨日从外头收了一个丫头?”沐宏程倒是不在意她想了些什么,走了两步来到亭子边上,目光眺望着远方,让若水心里头拿捏不住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没有心思去瞒着沐宏程,索性跟他坦白道:“嗯,我瞧着她挺机灵的,用的也很舒心,所以就自作主张带回了相国府。爹爹要不要去看一下?”
沐宏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摇头无奈笑道:“你自己用着欢喜就好,让我看什么?”他一向宠爱若水,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去多问一句,总是在背后无条件地支持着她。
这句话说完之后,父女两个便同时沉默了。沐宏程稍微呆了一会儿,便拍了拍若水的肩膀,去了书房。望着沐宏程逐渐远去的背影,若水心中有些发酸。
并不是没有兴趣同沐宏程说话,而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奔波在外,还因为非玖辰的事情,一再责怪他。是以两个人之间,多多少少有了些芥蒂。虽然不久之前,她已经释然了,可是突然之间要跟沐宏程亲密起来,还是有点儿不习惯的。
陪她说话的人一走,若水便觉得有些无聊起来。千淑坊那边还没有消息,她只能将目光转而看向了朝廷。自从那日龙舟会爆炸事件后,七王就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了。
想必他还没有找到幕后凶手,距离七日之期越来越近,应该是着急了,也不知道最后他会选择如何给皇帝交待。另一边的太子最近倒是安分许多,对于最大的竞争对手居然没有落井下石。
日头渐盛,若水伸出手用宽大的衣袖遮了遮阳光。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日头,身后传来了萌儿清脆的声音:“小姐,你起的这么早为何也不喊我一声!”
转头看到萌儿红嘟嘟的小脸,若水哑然失笑。她向萌儿走近了两步,像个流氓一样,将手轻浮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连带着语气也满是调戏:“看美人睡觉也是一种享受。既然你醒了,那不如跟着爷去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说罢还故意用食指勾了勾她的下巴,也不去管她已经恼羞成怒急红了的脸,转过身就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了。萌儿看着她纨绔的背影,又气又急,偏生又奈何不得她,只能忍住一口闷气,小跑着跟上了若水。
用过午膳之后,两个人就在院中嬉玩了一会儿。太阳越来越毒辣,若水困得直打呵欠,恰好夕瑳过来要接萌儿去学习规矩,于是便丢下她,一个人回房去睡觉了。
一觉醒来,却是快要到申时了。萌儿还没有回来,若水因为不想错过那人,于是就没有等萌儿回来,一个人独自出了府。到暗香疏影的时间要比昨日晚一些,那人已经点好了茶,一个人正静静地品味着。
“你来了。”见到若水之后,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脸上反而洋溢着意料之中的微笑。
这倒让若水觉得有些惊讶,不过她却没有明显得在脸上展现出来。仍旧是选在了他对面,很自然地坐下去,就像是和老朋友见面一样。
看到若水落座之后,他便伸出手,熟练地为她倒了一杯茶。若水接过茶,浅浅尝了一口。茶水的温度是温的,入口略苦,半晌后喉头有一丝微甜,却转瞬即逝,化作了浓浓的苦涩。
昨日她囫囵吞枣地喝了一杯,也没有尝出个什么味道来。今日细细一品,居然是如此的苦涩。她微微蹙了蹙眉头,抬眼望着他面色如常的脸,疑惑问道:“这是什么茶?”
他挑眉,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不过他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喝了一口茶,答非所问:“你觉得这茶如何?”
“如何?我并不喜欢喝这些东西,所以也没有多少研究。你问我这个问题,还真是找错人了。”若水淡然一笑,对于自己不会品茶却来喝茶的事情,并没有丝毫的可耻。
那人其实也不甚在意,听到若水的回答之后,只是浅浅一笑而过,便不再说话,两个人又是相对无言,一直坐到了酉时。
看他今日待的时间稍微长,若水还以为他今日和别人有约,谁知是她想多了。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的时候,那人却站起了身子,对她温和一笑,带着淡淡的谢意:“你明日还会来吗?”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若水疑惑着他明明知晓了答案为何还要问,却听得他话锋一转:“今日和你一起,挺好的。”将这个小插曲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也不知是他说话向来喜欢暧昧,还是只有今天才会如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水心头的疑惑却是不减反多。
一连几日她都在申时来暗香疏影,陪那人喝一杯茶,偶尔还会说上几句话。但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没有什么价值意义。
七王的期限到了,宫里头传来小道消息,说是皇帝震怒,斥责他无能。不知道消息的真假可靠,若水只觉得头疼。她特意等到沐靖祁下朝之后,跟他问了个清楚,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都说人言可畏,若水也深知其厉害。不过小小的面壁思过,竟然能被传成是被打入了死牢。不管如何,这样一来七王党的势力肯定有所动摇。也不知最后他是用了什么手段逃过一劫,对若水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并未进宫去看左澜岩,在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保持静观其变的好。可经过这番折腾,申时却是过去了一大半儿,已经错过了与那人的约定。
若水着急,也不跟沐靖祁解释,便急急地出了门。让若水惊讶的是,每次都会在酉时之前离开,就像是养成了习惯一般,雷打不动的一个人,竟然为了等她而破例了。
见到那人的时候,若水心情有点儿复杂。她站在他不远处,看着他寂寥而清冷的背影,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心中酸涩的情绪。
无意中抬头,看了若水的身影。他像个孩子见到亲人一般,暖暖地笑了。正踌躇着接下来要不要走近他的时候,他却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楼怀。”他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了两个人,让若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看着她呆萌的样子,便耐心跟她重复了一遍:“楼怀,高楼的楼,胸怀的怀。”
“你的名字?”若水疑惑地问出口。
他点点头,伸出手指了一下对面的位子,让若水坐下。而若水挠了挠脑袋,乖巧地过去坐下。她稍微想了一会儿,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回答道:“若水,上善若水的若水。”
这话完全是随着他的格式来的,仔细想想,她还是头一次跟别人介绍自己。无论是非玖辰还是左澜睿,一听她是沐府五小姐,便知道了她的名字。哪怕最近才认识的苏钰,她也从来没认真同他介绍过自己。